第三天凌晨,舒寒光起夜的時候習慣性刷手機,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一下清醒。
搖醒馮輕月:“快看,喪尸。”
馮輕月迷迷糊糊睜開眼,正對上黑暗中發(fā)著亮的手機屏幕,太過靠近,什么都沒看到只覺一陣眼瞎。不美好的心情頓時更加不美好,使勁兒一推。
手機屏幕往后撤,馮輕月揉了好一會兒眼,赤腳走去客廳。舒寒光打開燈,又把手機送上去。
馮輕月接過來,這次看清了上頭的畫面,背景應該是居民家里,一扇鐵柵欄的門關著,里頭是一道開著的木門,看布置,是臥室。里頭有個人,動作僵硬,面色青白,眼神發(fā)直。他直挺挺的身體一下一下撞著鐵柵欄,喉嚨里發(fā)出非人的嘶吼。
馮輕月手一顫,手機差點兒掉下去。
與先前電視放出的畫面不同,上次鏡頭離感染者尚有距離,這一次,感染者撲到鏡頭上來,簡直是和人面貼面。那灰白死氣的皮膚,瞪大到變形的眼眶,無神的眼珠,還有臉上暴出來的青黑色的血管,呲著的牙——這些撲面而來令人窒息。
門外有個工作人員在解說,說感染后的癥狀表現(xiàn),說怎么把人隔離開來,還示范怎么使用急救包。
只見他把清涼油打開蓋子放在上衣口袋里,慢慢靠近鐵柵欄,站住腳。突然里頭那位病患撞擊的動作一停,呆滯遲緩得扭頭,似乎在確認什么。
工作人員退回來,病患又開始撞擊。這次工作人員往自己脖子里手臂上涂了風油精,再靠近,病患往后退開。
之后工作人員拿了花露水朝里一噴,病患立即退避三舍退到房間里去了。旁邊人手疾眼快用長鉤子一勾里頭的木門,咔嚓反鎖。
最后又用花露水對著兩道門噴一遍。
良久。
馮輕月說:“他們沒帶口罩,可見這病毒用口罩防不住。”
白買了。
舒寒光:“臥室還要裝一道?”
兩人對視。
馮輕月:“一個急救包不夠用吧。”
新的一天又是工作滿滿的一天。
舒寒光出去轉了一圈,臉色不好的回來:“買不著鐵門了。”
新聞一放,大家都知道了,都知道該去買什么。那個五金店老板一大早就被圍了,他人倒也光棍,直接把店鋪大門敞開,他自己帶著人跑了。
昨天生意太好,他直接賣空。他也怕高價賣貨被查,原本打定的主意就是做一錘子買賣。這會兒跑回家去無比慶幸,幸好賣空了,要不然今天這情形不知怎么收場呢。錢再多,也得有命花。
舒寒光找了周圍所有的門窗和五金店鋪,同他一樣尋找的人很多。大家還去了建材市場,發(fā)現(xiàn)里頭已經(jīng)被接管了。
舒寒光說大門緊閉,看守的人一看氣勢就很不一般。他留了個心眼,在其他大市場周圍都轉了轉,不管是建材還是家具,或者中轉中心物流站,都關緊了大門有人看守。
馮輕月聽了腦子里翻騰的全是末世小說的情節(jié),最后說:“私人占了才可怕。”
舒寒光拉出昨天剩下的材料,拿起榔頭:“你來,我教你怎么固定鋼條。”
到時候好把他關進去。
這男人怎么就認定他會感染呢?
舒寒光很認定:“上一次就是我先感染。”
馮輕月不由一笑,他先感染是因為都是他在外面跑啊。
走過去認真學,真感染了,自己的男人還是自己看著才放心。
天才發(fā)亮,兩邊老家的視頻就打過來,兩人頂著發(fā)青的眼眶把兩邊老人嚇一跳,等聽說他們是在研究怎么防護才放下心來。又都要求看舒大寶。
舒大寶睡得小嘴微張,渾然不知天地巨變。
孩子好好的,老人就放一大半的心,讓他們一定照顧好孩子。
馮輕陽已經(jīng)把門窗院子都加固過,還找人高價買了些藥品花露水之類。村里人少是熟人社會,這個時候好處便體現(xiàn)出來了,好找人,對方看在面子和情分上總會幫一幫。若是陌生人,加多少錢他們也不會松手。
很難評鄉(xiāng)下的熟人社會和城市的陌生人社會哪一個更好更優(yōu)勢。
馮輕陽擔心馮輕月:“寄都寄不過去。”
他心里想就一個急救包怎么夠用,也不知道那個做姐夫的能干成什么事兒。
馮輕月很鎮(zhèn)定:“肯定還會再發(fā)。這邊管得很嚴,說明上頭不會不管民眾。”
舒家那邊差不多的情況,地皮熟人也熟,又準備了不少東西,舒欣也懊惱沒法兒寄過來。
舒寒光:“你們保護好自己就行。別讓別人住進咱家。”
舒欣:“曉得。有親戚還問來著,直接讓咱媽給撅回去了。”
舒寒光一聽瞪大眼:“這就是引狼入室!記著,誰來也別給開門!”
村里不是每家屋子都建得牢固,也不是每家門窗都有雙層防護。
這一天,一家三口都出去轉了轉,在城區(qū)里亂逛,看到什么店開著就去買些不管什么東西,可惜,沒什么店開著。
舒寒光哼哼:“他們肯定自己私下里囤貨換貨。”
馮輕月隨口一句:“你還能去搶不成?”
舒寒光不說話,心說真到了那個時候——
大商超還在限時供應,一家把能買到的全買了。回去的時候,馮輕月讓繞去有人種菜的地方,抽出新買的垃圾袋裝土。
一家三口搬土搬得筋疲力盡。馮輕月檢查了水電氣,催著他們洗澡換衣裳,把換下來的衣裳往洗衣機里一丟,排排坐看電視。
內(nèi)容又多了,主題沒變:一是告訴大家怎樣應對。二是抓了實際案例告誡大家什么不能做。
地方頻道也出現(xiàn)了,內(nèi)容主題是一樣的,增加了道路疏通時時匯報,已經(jīng)安排部分人歸家,有飛機有高鐵有公路。被采訪的人,很激動的樣子,說親人怎么孤單自己怎么掛念,感謝這感謝那一番,熱淚盈眶,感人肺腑。
總之,讓大家看到希望,團圓的希望。
舒寒光回過味來,偏頭看馮輕月:“他們好像都是父母獨自在家?”
馮輕月點點頭,謙讓和成全是傳統(tǒng)美德。
這一晚,舒寒光很不開心。
正要關電視去睡,突然電視上畫面一跳,換了一個主播,這次的新聞是宣告感染后有不同結果,有人產(chǎn)生抗體平安無事,有人長期處于生病狀態(tài),有人平安后身體素質(zhì)加強,還有人會發(fā)生變異從而激發(fā)“異能”。
馮輕月頭皮一炸,舒寒光頭皮更炸。此時此刻有無數(shù)人在屏幕前頭皮發(fā)麻渾身過電一般。
“對上了…真的是…末世啊。”
這是小說迷影視迷們的感慨。
“什么什么玩意兒?”
這是從來沒接觸過此類幻想作品的人發(fā)出的疑問。
看的是個假電視嗎?里頭都是騙人的吧?官方都開這么沒譜的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