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馮輕月見著有人在拖車,想了想,她上去禮貌詢問。
工作人員態度平和,仿佛已經習慣:“有些人在外面發病,我們收到通知來把人接到管理中心去。他們的車不能扔在路上,統一拉到指定地點登記,以后他們想起來去取回就行。”
馮輕月一臉茫然:“管理中心?在哪兒?”
工作人員說了個地址,馮輕月恍然大悟:“那不是個公寓樓盤嗎?”
對方來了精神:“是呀是呀,那個樓盤已經完工了,一部分還做了精裝修呢,聽說賣了些出去啦。不過沒人住進去,就征收來做管理中心。”
馮輕月點頭:“公寓的格局倒蠻合適。對了,是一人一間嗎?”
“肯定呀。肯定不會把他們關到一起,要是打起來那不是麻煩了。”
馮輕月做擔憂狀:“有人送飯嗎?”
幾個工作人員笑起來:“喪尸不吃飯的。”
馮輕月點點頭,大家都默認喪尸的叫法了。
“快回家吧,外頭不安全了,萬一一個不注意被感染者抓到肯定要感染的。”
旁邊另一個說:“唉,有些感染者明明家里有人,一聽讓他們接回去,直接掛電話的。”
馮輕月跟著嘆口氣,謝過他們回小區。
要上樓的時候碰到一對老夫妻,準確的說,是旁邊一樓的人家看到她才出來的。拿著一盒一次性口罩,可憐兮兮的攔住她。
竟是要用口罩換她家的零食。
住了多年下來,即便沒說過話大家也都臉熟,遇到次數多了自然知道對方家里人口結構。這家子知道自家有孩子,她也知道他們家有孩子和壯年呀。上次出來還碰見過呢。
老人家舉著口罩盒的手顫顫巍巍,眼神可憐語氣卑微,說就是想給自家小孩換口好吃的。
似乎馮輕月拒絕他們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馮輕月無語極了,不用看也知道那家壯年和小孩一定就在窗戶后頭看著呢。
呵,用防不了病毒的口罩來換吃的,自己不來讓老人家來扮可憐——好吧,這是人家老兩口自愿的,畢竟平日他們的腰腿可都硬朗著呢。
馮輕月不站在道德高地去指責別人,別人也休想用道德來綁架她。
她直接靈活一繞繞了過去,對身后的聲音充耳不聞。
罵罵咧咧上了樓,把兩道門鎖好,安全栓都掛住,家里靜悄悄,沒有小區里時而響起的嚎叫。她松了口氣,洗手洗臉換了衣裳才進臥室。
父女兩個都睡著。
測量體溫,舒大寶37.5,舒寒光38。
馮輕月嚇了一跳,當即拿藥給兩人喂下又擰毛巾擦身。一通忙活她腰累得直不起來。太陽穴的位置蹦蹦跳,腦殼子一陣陣疼。
測溫,正常。
吃了顆布洛芬。
往家里打了個視頻,挨個看過都挺好。倒是馮輕陽跟她說哪里哪里出了什么事,直接讓武裝力量出動。
他朋友多,外地的消息通過私聊也能了解到。
馮輕月跟他說了管理中心的事。
馮輕陽表示那是落到別人手里了。
馮輕月說:“落到自己人手里也不一定好,那些外頭發病的,有的人家不愿意接回去。”
馮輕陽立即問她家里準備的東西,聽了后直接讓她不要出門:“太危險了。今天上午我親眼看見有個喪尸跑出來咬了人脖子。”
馮輕月臉一緊:“你出去了?”
馮輕陽嗐的一聲:“就在街上,那個喪尸我瞧著是個過路的,被咬的是個溜子,沒事兒就在街上瞎晃。”
馮輕月:“...那你去街上瞎晃什么?”
馮輕陽:“我那是有正當理由的,村里組織了一部分人巡邏。我去巡邏。”
馮輕月咬了咬唇,她沒辦法說不要去。村里能有多少公職?指望村委那幾個人成什么事?況且村里都是熟人,同個家族的那么多戶,便是為了自家受村里庇護肯定也要一家出一個人口的。
她家能出誰?只有馮輕陽,沒得替換。
這時才知人口多的好處。
只能囑咐他口袋里多裝清涼油,身上多灑風油精,手里不離花露水。
說到這個馮輕陽也奇怪:“喪尸真的就怕這個,這個有啥好怕?”
馮輕月也不知道,掛了視頻去看兩人,測體溫沒有多少變化。舒大寶睡得很沉,換了額頭的毛巾。馮輕月把舒寒光叫醒,問他吃不吃飯。
舒寒光吃,燒得腦子迷糊了也要吃飯,不,是吃肉。
馮輕月讓他靠在床頭,撈了肉菜和少許的湯,喂著他吃了一碗又吃一碗。舒寒光吃得舒服,躺下去拉緊被子。
馮輕月收拾了東西坐在舒大寶床邊刷手機,人的適應力是強大的,這會兒她已經習慣了喪尸的面容,發現有個問題,有的人變成喪尸后面容沒有多大變化,還能看出原來的模樣,可有的人五官變形得夸張,這是什么原因?
感染的深淺和時間長短的區別?
那后頭的恢復會不會也有區別?
快天黑的時候舒寒光出了一身汗,被窩都濕了,馮輕月給他換了衣裳又把被子床單枕頭都換過,該洗的洗,該晾的晾。
突然她反應過來:舒寒光出汗了可大寶一直沒出汗!
心臟一下抓緊,她不知道這個時候哪個癥狀才是好的。立即刷起新聞,新聞里開始出現病愈后的好消息。馮輕月看里頭的人訴說挨過感染的親身經歷,言語清晰,頭腦清明,看上去像是只經歷一場感冒而已,甚至都沒有看出清瘦的痕跡。
而他們感染后的進程,發燒是一定的,有人燒得高些有人燒得低些,還有人伴隨別的并發癥,發汗也是有人明顯有人不明顯。
聽來聽去沒有多少參考價值。
里頭還有個小男孩完全沉浸在對著鏡頭展示他手心冒出的綠光的興奮中,臉上大大的笑容和得意讓人覺得病一場非常值得。
這是覺醒異能的。
馮輕月搓搓下巴,差不多年紀,她家大寶又不差,肯定會覺醒異能嘛。
還有病愈后的人展示大力氣和速度的,馮輕月覺得舒寒光肯定會變大力,要不然白瞎了那大體格子嘛。
對,一切向好,就是這樣!
舒欣打過視頻來,兩人隔著屏幕說新聞,都有些刻意之嫌得肯定舒寒光和舒大寶一定會好起來,甚至變成異能者。她倆甚至辯了下什么異能最好。
背景里舒父舒母擰著眉,很努力想聽懂卻泛著迷糊。啥異能啊,新聞里究竟講的啥?
視頻掛斷,馮輕月端著的肩一塌,臉上強打的精神蕩然無存。兩邊太陽穴像有榔頭在敲打,神經繃得弓弦一樣不知什么時候會啪一下斷掉。
手機設置鬧鐘,二十分鐘一次,希望他倆明天就能好起來,她也可以好好睡個覺。
吞了兩顆布洛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