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
葉霄輕笑一聲,抬手止住劍拔弩張的氣氛。
不過,他并沒有責備小丫鬟,反而向前半步,不著痕跡的將其護在身后些許,目光平靜,毫無波瀾。
“白城主,何必與一個小姑娘動氣?”
葉霄聲音溫潤,可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櫻桃年紀小,心直口快,但她的話……未必全然無理。”
“哦?”
白凡雙眼微瞇,氣息不減。
“葉少的意思是,一個小丫鬟對家父不敬,情有可原,且不說家父身份如何,僅僅是尊老愛幼,都不懂嗎?”
葉霄嘴角依舊噙著那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白城主,白老身份特殊,我既親自來了,念在舊日情分,總該露個面才是,但,既然白城主說老人家已歇下,我也不便強求。”
他頓了頓,語調(diào)放緩,繼續(xù)說道:“那就勞煩白城主,替我?guī)Ь湓捊o白老。”
書房內(nèi)檀香都仿佛凝滯了一瞬。
葉霄望向白府深處,雙眼微瞇,道:“只需告訴他……葉霄來見,這四個字,足矣。”
白凡深深看了葉霄一眼,眼前這年輕人氣度沉穩(wěn)得可怕,明明言語平和,卻自帶一股居高臨下的意味。
他沉吟片刻,周身氣勢逐漸散去,點頭道:“話,我會帶到。”
“有勞。”
葉霄微微頷首,算是致謝。
隨即,他不再多言,轉(zhuǎn)身離開。
小丫鬟抬起下巴,像只驕傲的小孔雀,狠狠瞪了一眼白凡,快步跟上自家少爺。
當二人離開白府后。
葉霄停下腳步,回過頭,抬眼望了望高懸門楣之上,在燈籠映照下顯得愈發(fā)肅穆的“白府”匾額。
他眼中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三分欣賞,氣氛不屑。
“這白文忠……倒也不愧是三叔的人,是有點本事的。”
“哼!”
櫻桃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小臉氣得鼓鼓的,忍不住吐槽起來。
“一個老奴才擺什么譜嘛,少爺您親自來了,他居然敢閉門不見,倚老賣老,真是……不知死活!”
看著櫻桃氣得面紅耳赤的模樣。
葉霄仰頭大笑,伸出手,不輕不重的捏了捏櫻桃那氣鼓鼓的柔嫩小臉。
“好了好了,瞧你這嘴撅得,都能掛油瓶了,你也說,他是個老奴才,那你還和一個老奴才較什么勁?”
說完,他收回手,伸了個懶腰。
“先回酒店吧,明天……再說!”
櫻桃聽后,氣頓時消了大半。
但她嘴上還不肯完全服軟,小聲嘟囔了句:“還不是為少爺您覺得不值嘛……”
葉霄撇了撇嘴,饒有興致的說:“我的小櫻桃可真貼心,總會為感到不值呢!”
櫻桃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臉紅得發(fā)紫,細若蚊聲:“人家就是替少爺不值嘛!”
葉霄曖昧一笑,“嗯,我知道,不然你怎么會把我騙到你的床上呢,你這丫頭,也是個小妖精!”
櫻桃紅著臉,低下頭,用力抱緊葉霄的手臂,眼中春波蕩漾,“能幫少爺分擔勞累,是我應該做的!”
葉霄挑起櫻桃的下巴,瞇著眼睛,壓低聲音,道:“今晚,不許再喊停!”
“好!櫻桃今晚舍命陪少爺!”
……
白府,書房內(nèi)。
目送葉霄和櫻桃離開后,白無涯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父親,您剛才為什么攔著我?”
白凡眉頭緊皺,沉聲道:“不攔著你,讓你把葉家推向深淵嗎?那個名叫葉霄的年輕人,實力至少是泰斗!”
“泰斗?”白無涯失聲驚叫,一臉的難以置信,“怎么可能?他看起來比我的年齡還小,怎么會是泰斗?”
“沒什么不可能的,葉霄的背景絕非一般,很可能是……來自九族!”
說到最后,白凡的言語中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敬畏。
“什么?九族!”
白無涯的聲音更是破了音兒。
“傳說中,那九個傳承千年的武道世家!”
白凡深吸口氣,滿臉凝重的說:“我也只是猜測,畢竟能……”
后面的話,他咽回了肚子里。
畢竟,能讓父親那么驕傲的人身為老奴的家族,可想而知。
雖然,白凡很不想承認!
但先有聽到葉天登門拜訪,父親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敬畏和激動表情。
那種反應和白府老管家看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樣。
然后又有葉霄的強勢來訪。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一件事……
一手建立白家,和堂堂四境之主下棋喝茶的父親,曾經(jīng)真是一個仆人。
白凡回過頭死死盯著白無涯,沉聲叮囑。
“從今天開始,我不管你和葉天之間有什么矛盾,恩怨,統(tǒng)統(tǒng)一筆勾銷,不可以再去找他麻煩!”
白無涯眼中浮現(xiàn)一抹不甘之色。
但當他看到滿臉威嚴的白凡時,還是點了點頭,“是!爸,我知道了!”
白凡沒有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
……
穿過幾道回廊。
白凡來到白府最深處那座安靜的小院門口。
月光下。
白文忠背對著小院的木門,獨自坐在太師椅上,仰頭看著漆黑的夜空。
聽到腳步聲,白文忠轉(zhuǎn)過頭。
當他看到是白凡時,滿眼喜色,不加掩飾,甚至激動得站起身。
“是不是……是不是少……葉天來了?”
白凡差點喊出“少爺”兩個字。
可當話到嘴邊后,他又硬生生改了口。
但即便是這瞬間的激動。
白凡也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懷疑也得到了證實,心情略顯復雜。
“不是。”
白凡搖了搖頭,“葉天沒來。”
白文忠聽后,臉上的激動消失的一干二凈。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
“哦……沒來啊,那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說完,他就要回屋。
這時!
白凡站在原地,語氣凝重。
“葉天沒來,但是……葉霄來了!”
白文忠的腳步猛地一頓。
他沒有回頭,但整個人的氣質(zhì)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剛才那股暮氣沉沉的感覺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讓空氣都凝滯的寒意。
他慢吞吞的轉(zhuǎn)過身來。
幽冷的月光下。
白文忠臉色陰沉,一股極其恐怖的氣息轟然爆發(fā),雙眼死死盯著白凡,沉聲問道:“你說誰來了?”
白凡心頭一震,強忍著窒息感,艱難的說道:“一個叫葉霄的年輕人,今晚來府上要見您,我說您休息了。””
“然后呢!”
白文忠又問。
白凡咬牙道:“他讓我給您帶句話!”
“什么話?”
白凡:“葉霄來見,就這四個字。”
白文忠沉默了很久。
晚風習習。
院子里安靜得只能聽到風聲。
“葉霄……”
白文忠重復一遍這個名字,緩緩開口,“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白凡不敢多留,躬身退出小院。
走出院門。
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已經(jīng)濕了一片。
小院里。
白文忠站在原地,望著夜空,一動不動。
夜風吹過。
花白的頭發(fā)微微飄動。
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眼底深處,有什么東西在劇烈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