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在陸家的書房里,姜笙笙看過很多封這種筆跡的信。
跟這封一樣,那些信里也都寫滿了這種曖昧不清、引人遐想的詞句。
當時她拿著信去問過婆婆周玉珍,但是周玉珍只是嘆著氣告訴她,那是陸寒宴放在心尖上許多年,卻求而不得的女人寫的。
她上輩子那么干脆的想要離婚。
其實也是因為看到那些信后,覺得陸寒宴的心里早就裝了別人……
現在看來……
信的事竟然只是個誤會!
根本不是什么“心上人”寫給陸寒宴的,全都是她婆婆周玉珍的杰作!
想通了這一層,姜笙笙心里的酸澀和怒火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種哭笑不得的荒謬感。
她抬起頭,幽幽地看著陸寒宴,問:
“你剛才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這是你媽寫的信?”
害她白白誤會了半天,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陸寒宴冷著一張臉,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丟人。”
姜笙笙愣住了,“丟人?怎么丟人了?”
旁邊的鐘紫薇摸著下巴,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
“可不丟人嘛!一個都自己娶媳婦兒成家的男人了,還被親媽當三歲小孩兒似的管著念著,寫信還用這么膩歪的稱呼,傳出去陸營長的臉往哪兒擱?”
鐘紫薇說著,話鋒一轉,表情也嚴肅了幾分,她指著信紙,對陸寒宴開炮。
“我說陸寒宴,你媽這種掌控欲也太強了吧?這不正常!而且她這么做,會給我們笙笙多大壓力?
會讓笙笙覺得你是個沒斷奶的媽寶男!”
“還有……”她點著信里的一句話,“她說讓你從這些照片里選一個?還說人家姑娘又乖又聽話?什么意思?
是覺得我們笙笙不乖,還是壓根就看不上我們笙笙?”
“陸寒宴,你媽這么做是不對的!哪有這么當婆婆的!”
鐘紫薇說完,又看向姜笙笙,給她遞眼色:
“笙笙,你跟他說,當媽的對兒子占有欲這么強,好不好?”
陸寒宴的視線也隨之落在姜笙笙的臉上。
他其實很想知道姜笙笙是怎么想的。
姜笙笙回想著上一世周玉珍對自己的種種刁難和冷遇,再結合眼前這封信,很多事情瞬間豁然開朗。
周玉珍那么討厭她,不僅僅是因為秦淮玉那些人的背后操作,更是因為在周玉珍的眼里她這個出身不好的兒媳婦,搶走了她最疼愛、最引以為傲的兒子。
她的出現讓周玉珍失去了對陸寒宴生活的掌控感。
想明白了這一點,姜笙笙覺得有些話,這輩子必須跟陸寒宴說清楚。
于是在鐘紫薇的注視下,她深吸一口氣,靠近了陸寒宴一些。
“陸寒宴。”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開口:
“無論我們當初是因為什么原因結的婚,但我們現在是法律承認的夫妻。”
“我覺得你應該跟你媽媽說清楚。你的生活她不應該再這樣插手。還有像這種會引起誤會的信件和照片,也不應該再寄過來了。”
“如果今天不是顧東年恰好在這里解釋清楚,我,或者任何一個看到這封信的人,都會誤會你。”
“到時候萬一有人拿這個做文章,說你作風有問題,你還怎么在部隊里升職?”
陸寒宴深邃的眸色沉了幾分。
他以前確實從沒在意過這些。
因為在他看來母親說什么做什么,都影響不到他。
部隊的任務和……姜笙笙,才是他生活的重心。
其他的人和事都不足以讓他分心。
可現在姜笙笙卻讓他意識到,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他不能不在乎這件事對她的影響,更不能讓這種無聊的事情成為他們之間的隔閡。
想通了之后,陸寒宴什么話也沒說,突然轉身,大步流星地就朝門外走去。
“哎,陸寒宴……”
顧東年沒想到好兄弟這就走了,手停在半空,連人家的影子都沒抓住。
而姜笙笙看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剩下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他這是……生氣了?
是覺得她多管閑事,管到他媽頭上了嗎?
顧東年怕姜笙笙胡思亂想,趕緊上前一步,替自家兄弟解釋。
“嗨呀,小姜同志你別多想啊,寒宴那家伙其實是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兒!他肯定是覺得在他媽的事兒上丟了臉,不好意思待著了,就跑出去抽煙去排解郁悶了。”
“而且他也是知道孕婦面前可不能抽煙,怕熏著你的!”
說完,他趕緊沖鐘紫薇擠眉弄眼:
“鐘大醫生,你快說說是不是這樣的啊?”
鐘紫薇會意,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沒錯,孕期吸二手煙對胎兒和孕婦都不好,他出去是對的。”
顧東年這才咧嘴一笑,總算把場子圓回來了。
然后他又晃了晃手里還沾著零星雞毛的手,獻寶似的說:
“小姜同志,你看我拔的這幾根雞毛,油光水滑的,回頭讓你家陸寒宴給你做個毽子踢!”
姜笙笙被他逗得彎了彎唇角,解釋說:
“我都多大了,早就不玩那個了。”
“你不踢,讓陸寒宴天天在你跟前踢給你看不就行了!”
顧東年說完,覺得這個主意簡直絕妙,自己嘿嘿笑了兩聲,轉身又沖出去跟那只光禿禿的烏雞奮斗去了。
院子里很快又傳來他跟雞毛搏斗的咋呼聲。
屋里只剩下兩個女人,氣氛瞬間安靜下來。
鐘紫薇拉著姜笙笙在桌邊坐下,確認院子里的顧東年聽不見了,才壓低聲音,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笙笙,剛才人多,我一直忘了問你。你之前吃了那么多避孕藥,身體沒什么問題吧?要不要我幫你仔細檢查一下?”
姜笙笙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什么避孕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