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看著姜笙笙,心中不停的想著奶奶,半天都回不神來。
其實南溪二十五歲,但是她奶奶,也就是南家老太太在她出生的那一年就過世了。
可以說她并沒有見過南家老太太本人。
她會對奶奶印象深刻,完全是因為家里的長輩,尤其是她父親,時常會捧著奶奶年輕時的黑白照片出神。
耳濡目染下,她對照片上那個穿著民國學生裝、扎著兩條麻花辮的溫婉女子,熟悉得像是好像見過真人一樣。
其實他爸這些年為了彌補對大伯母的虧欠,都在尋找與奶奶相似的小姑娘。
不過那些被找來的女孩,都只是形似,缺了那份獨一無二的神韻不說,還對她大伯一家有更深層次的算計。
可是此刻,眼前這個叫姜笙笙的姑娘……
南溪覺得對方如果是換上那身民國學生裝,扎起麻花辮,簡直就是從那張泛黃的老照片里活生生走了出來。
不,比照片上的奶奶,還要鮮活,還要靈動。
姜笙笙并未察覺到南溪這邊洶涌的思緒。
倒是她身旁的鐘紫薇,正低頭擺弄著手腕上的表,眼角余光一瞥,就瞧見了不遠處那個怔怔出神的白大褂。
“南溪姐!”
鐘紫薇立刻興奮地揮起手,“你好呀!我們可算找到你了!”
聽到這聲呼喊,姜笙笙才回過神,順著鐘紫薇的視線轉過身去。
四目相對的瞬間,姜笙笙心里泛起一種奇異的熟悉感,卻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見過。
反倒是南溪,在看清姜笙笙正臉的剎那,那雙漂亮的眼睛倏然睜大。
果然,比照片上更好看。
五官精致,眉眼如畫,皮膚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尤其是那雙杏眼比照片上的奶奶要清澈透亮,仿佛能映出人心。
南溪看得有些出神,這讓鐘紫薇覺得分外有意思。
她幾步湊到南溪跟前,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促狹地揶揄道:
“哎呀,原來我們無所不能的南溪姐,看到絕色美人也會發(fā)呆啊?”
南溪猛地回神,臉上飛起一抹薄紅,笑著拍了下鐘紫薇的胳膊。
“就你話多,別開我玩笑。”
說著,她目光再次落回姜笙笙身上,好奇地問:“這位是?”
鐘紫薇立刻親熱地拉過姜笙笙的手,把人往南溪面前一帶,得意地介紹:
“當當當當!姜笙笙!就是你要特別照顧的那個小孕婦呀!”
那邊,一直沉默的王海勇也快步上前,對著南溪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南主任您好!我是紅七連連長王海勇,奉司令的命令,護送陸營長的家屬過來做產(chǎn)檢。”
南溪聞言,眨了眨眼,看看姜笙笙,又想了想大伯母電話里的殷切囑托,唇邊漾開一抹了然的笑意。
現(xiàn)在她總算明白大伯母為什么要她親自出馬了。
這副容貌,可不就是天大的緣分么。
想通了這一點,南溪大方地向姜笙笙伸出手,自我介紹道:
“你好,我是南溪,首都醫(yī)院派來這邊支援的婦產(chǎn)科醫(yī)生。”
她握住姜笙笙微涼的手指,繼續(xù)說:
“這次我也是受人所托,專門來要你過來檢查的。”
“受人所托?”
姜笙笙的疑惑更深了,“冒昧問一下,是受誰所托?”
她搜刮了兩輩子的記憶,也想不出自己認識哪位能驚動南家人的大人物。
即便是陸寒宴的家世,在真正的頂尖豪門南家面前,恐怕也還差著一截。
南溪看出她的茫然,又想起大伯母的交代,便俏皮地賣了個關子。
“是一位非常好的人。你呀,就安心養(yǎng)胎,等將來有機會,你當面跟她道謝就是了。”
這話讓姜笙笙心里愈發(fā)沒底。
不過旁邊的鐘紫薇卻像是想到了什么,猜測道:
“南溪姐,不會是陸寒宴吧?姜笙笙身邊,也就那家伙嘴巴笨得很,最喜歡在背后搞這些名堂了。”
南溪聞言,輕笑一聲,話語里帶著南家人特有的驕傲。
“陸寒宴跟陸家?他們還不夠格讓我南家的人特意跑一趟。”
話音剛落,她忽然想起慕容雅提過,陸寒宴的母親給姜笙笙下藥的事,臉色瞬間沉了幾分。
她拉著姜笙笙的手,語氣里多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憐惜。
“說真的,陸家那門第配不上你。你要是我們南家的女兒,我們家是絕對不會讓你低嫁給他們家。”
聽到這話,鐘紫薇在旁邊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南家果然比傳聞中的還高傲。
你看,在他們眼中連陸家都成了“低嫁”的對象。
她又忍不住偷偷瞥了眼姜笙笙,心里暗自慶幸,幸好笙笙不是南家的女兒,不然他們鐘家比陸家還差著點兒,她哥豈不是連娶二婚的姜笙笙都沒希望?
王海勇在一旁聽得頭皮發(fā)麻,撓著后腦勺,哭笑不得地開口:
“南主任,南主任,這可是我們部隊的軍嫂,您可不能當著我的面挑撥人家夫妻感情啊!”
“我可沒挑撥。”
南溪哼了一聲,“陸家做的那點事,惡心又齷齪,哪里配得上我們小姜同志了?”
姜笙笙更糊涂了。
南溪怎么會這么說陸家?
還說得這么篤定?
她正要開口細問,南溪卻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往樓上走。
“走走走,先去我辦公室,我得先給你建個孕婦檔案,正事要緊。”
姜笙笙只好點頭,帶著滿腹疑云,和鐘紫薇、王海勇一起跟在她身后上了樓。
住院部的樓道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們剛走出樓梯間,正要拐向主任辦公室所在的走廊,迎面就看到一個戴著口罩、身形挺拔的男人推著一個輪椅緩緩走來。
輪椅上坐著一個女人,身上蓋著薄毯。
推著輪椅的男人正低頭跟她說著話,聲音溫柔,含著笑意。
他不經(jīng)意間一抬頭,視線越過輪椅,恰好落在了姜笙笙的臉上。
那一瞬間,男人推著輪椅的動作停住了。
而姜笙笙,在對上那雙含笑眼眸的剎那,腳步也倏地頓住。
那雙眼睛……眼尾處,有一顆極其清晰的淚痣。
她的呼吸一窒,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這個男人,他是……
姜笙笙下意識地攥緊了自己的手臂,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