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一行人下午才趕到戶縣的郭家院子。此處坐落在終南山腳下,離長安百余里,周圍樹木茂盛,人煙稀少。
李純覺得這個院子位置很好,即使有點動靜也不會引起注意,是個煉制火藥的好地方。
進了宅院,只見一名中年道士正踱著步,此人身穿灰色道袍,須發(fā)灰白,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李純走上前問道:“你就是清虛子道長?”
道士看出李純氣質(zhì)不凡,估計他就是廣陵王,趕忙拜首道:“小道正是清虛子,拜見廣陵王殿下。”
李純好奇地問:“清道長原來在哪里修道,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火藥?”
清虛子答道:
“小道原來在老君山修道,在煉丹的時候,需要硫磺、硝石等材料,后面發(fā)現(xiàn)這兩種東西如果混入炭粉,會劇烈燃燒,甚至會爆起來,所以就對此有些感興趣,研究了一番,今年應道士柳泌之邀,來鐘南山修道,因柳泌經(jīng)常入宮,殿下的人問起火藥的事,他想起了我,便向殿下推薦。”
李純來了興趣:“你身邊可有現(xiàn)成的火藥,能否現(xiàn)場演示一下?”
清虛子早有準備:“小道前期有存了一些,聽聞殿下感興趣,就帶來了一些火藥,可以現(xiàn)場演示。”
說罷,清虛子拿出一個黑色陶罐,又取出一個木板放在地上,然后從罐子里往木板上倒出一些黑灰色粉末。
然后,清虛子又弄來一個燃燒的木條,小心地對著黑色粉末點去。燃燒的木條剛一接觸到那些粉末,粉末就劇烈燃燒起來,散發(fā)出大量的灰色濃煙。
燒完以后,李純走近看了看,發(fā)現(xiàn)燒的不夠充分,還留有一些黑色的殘渣,燃燒時也沒有預想的那么劇烈,冒出的煙偏多。
他順手從清虛子的陶罐中抓出一些火藥,認真看了一下,然后說:
“一硫二硝三木炭,感覺配的比例有點不對,硝石偏少,而且粉末不夠均勻,有的顆粒比較大,這樣難以充分融合反應,威力不夠大。”
清虛子驚奇的說:
“殿下居然對火藥也有研究,你所說一硫二硝三木炭的配方,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只是憑著感覺配的,各種材料的具體比例還沒有把握清楚。”
李純說:“這樣吧,再搞一些火藥放在竹筒里,看威力如何。”
郭云趕忙找來一根較粗的竹子,鋸了一段竹筒,在李純的指導下,在竹筒上打了一個孔,然后從孔里倒入火藥,再找了一段麻繩,浸了油后,塞進孔內(nèi),然后把竹筒放在一個石頭上。
清虛子又拿了一個燃燒的木條,對著繩頭點去,繩頭點燃后,然后趕緊閃開。只見火繩逐漸向竹筒內(nèi)燃去,突然發(fā)出“砰”的一聲,竹筒炸裂,掉落在石頭旁邊。
李純走上去,撿起竹筒,發(fā)現(xiàn)竹筒只是炸裂開,掉落的距離也不遠,威力遠遠不夠,認為這樣的火藥尚沒有軍事價值,必須要加以改良。
李純對郭云和清虛子說:
“火藥這個東西有大用,你們必須投入精力盡快改良,郭云回去跟戶縣縣令傳一下我的意思,把你職責內(nèi)的事找其他人接替一下,以后集中精力負責好制作火藥的各項事務(wù)。清虛子按照我剛說的一硫二硝三木炭配方,重新再配再試驗,制作幾個大小一樣的容器,嚴格按照一比二比三的量,精準去配,務(wù)必要用上好的材料,不能摻有雜質(zhì),三種材料研磨成細粉,混合均勻,方能發(fā)揮最大威力。”
沒想到清虛子說:
“小道的的主業(yè)是修道煉丹,火藥之事,因一時興趣,稍有為之,怎能全身投入?而且配制火藥用的硫磺、硝石都非常耗費銀錢,小道已經(jīng)投入不少,難以為繼,還請廣陵王另擇賢能。”
李純聽出了清虛子的小心思,便果斷說道:
“修道煉丹,搞了千余年,也不見有真的仙丹出世,火藥搞成了,對國家將有大用,清道長必將立下大功一件,比那煉丹強多了,至于銀錢的事,道長不必操心。”
李純又對吐突承璀說:
“郭云、清虛子要負責火藥之事,甚為辛苦,先各賞銀五十兩,以后每月給予二十兩銀子的用度,至于購買材料的費用,全由王府出,由郭云據(jù)實報銷。”
唐朝銀子比較值錢,一兩銀子約等于前世2000元,五十兩銀子相當于前世十萬元,每月二十兩銀子相當于四萬,在唐朝是一筆不小的金額。看到李純?nèi)绱舜蠓剑坪颓逄撟泳媛断采逄撟釉俨惶嵬妻o的事。
李純又對郭云說:
“你從縣衙內(nèi)調(diào)一組人,擔任保衛(wèi),閑雜人等一律不得接近,火藥之事要絕對保密,不得為其他人所知,否則殺無赦!另外,你還要再聘請幾個工匠,共同參與制作,盡快促成此事,火藥調(diào)配上由清虛子負責,其他一應事務(wù)均由你負責,事關(guān)銀錢的事盡管向王府提用,你可清楚此事的重要關(guān)系?”
聽到李純?nèi)绱苏f,郭云知道事關(guān)重大,不敢馬虎,連忙說:
“卑職一定傾盡全力把這件事辦好,絕對做好保密工作,請廣陵王放心!”
李純最后對郭云和清虛子說:
“近期我還有別的事要忙,火藥之事,就拜托二位了,一般的事你們自己處理就好,重要的事或者有大的進展,郭云可隨時去王府稟報于我。”
兩人應下以后,李純就帶吐突承璀等人策馬而回。
回府后,李純覺得唐朝積貧積弱,自己要盡快參與到權(quán)力體系當中,爭取先解決一些局部問題,決不能放任這些問題繼續(xù)惡化。
李純又一想,目前皇帝是父親李誦,自己作為兒子,既然病好了,于公于私都應該去拜見皇帝父親,順便也摸一下虛實,于是決定進宮一趟。
第二天,李純在太監(jiān)的引領(lǐng)下,走進大明宮紫宸殿,也就是皇帝的居所,經(jīng)過太監(jiān)的通報回稟,李純走入殿內(nèi)。
李純進殿后,看見順宗坐在一把龍椅上,看樣貌估計年齡在五十左右,一臉病容,萎靡不振,呆呆的向前望著,左邊有個妃子坐在凳子上,右邊站立著一個太監(jiān),應該分別是牛昭容和李忠言。
看到順宗后,李純連忙跪下叩拜:“兒臣李純,特來拜見父皇,祝父皇萬壽安康。”
只見順宗動了動嘴唇,含混不清的吐了幾個字。李忠言側(cè)耳傾聽了一下,然后朗聲喊道:“皇上讓殿下起來,賜座。”
李純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對著順宗說:
“兒臣前段因偶染風疾,臥床不起,近兩日身體才算好利索,兒臣心中一直惦記著父皇,今日特來拜見父皇,父皇如果有什么事讓兒臣辦,盡管吩咐。”
順宗朝著李忠言又動了幾下嘴唇,李忠言仔細傾聽以后,說道:
“陛下說,李純殿下的孝心他已知曉,目前尚無大事需要殿下去辦,平時安心在王府讀書即可。”
李純不死心,又趕忙說道:“兒臣聽聞最近政務(wù)繁多,父皇身體有恙,兒臣愿為父皇分憂,參與政務(wù)。”
順宗的嘴唇又動了幾下,李忠言仔細聽完后,說道:
“陛下說,政務(wù)之事,目前由王叔文等人操持就好,暫時無需李純殿下勞心,如沒有其他事,就先退下吧。”
李純雖仍不甘心,但也只能拜首道:“兒臣告退,愿父皇早日安康。”
在回王府的路上,李純心中極為不滿,自己堂堂皇長子,竟不如王叔文一個外人,寧可委政于朝臣,卻不放權(quán)給自己的兒子,真是豈有此理!
李純仔細再一想,也理解了其中的奧秘,順宗當了25年的太子,即位前生病了,還因此差點錯失皇位,這才即位三個多月,還沒完全過把皇帝癮,怎么可能會輕易放權(quán)。
而且以順宗目前的狀況,一旦放權(quán)給自己,極有可能拿不回來了,被徹底架空,順宗雖然身體有病,但是腦子倒是一點都不糊涂,還要盡力抓住權(quán)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