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夫人沉默片刻,明知道他一定是去合歡樓,卻只是看著陸淮瑾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見。
……
這會兒,鄭夫人一個人來到了兒媳婦面前。
“娘……”
剛剛還在傷感的蘇扶楹看到婆婆趕緊迎上來行了個禮。
“這么晚還不睡啊。”
鄭夫人明知道兒媳婦因為什么睡不著還問,一旁的桃溪聽了不高興:“我們小姐睡不著……”
“桃溪!”
蘇扶楹趕緊制止,這丫頭口無遮攔的,再說下去怕是對誰都不好。
被訓斥了,桃溪撅著嘴低下頭,鄭夫人哪能不明白,她輕輕抓過蘇扶楹的手:“孩子,委屈你了。”
于是婆媳二人來到房中坐下來,桃溪端來了水給二人倒上。
“合歡樓那個孩子……”
鄭夫人想了想,還是把話說出來了。
“是瑾兒從小就喜歡的女孩兒……只是后來不幸家道中落才去了青樓。”
鄭夫人說著嘆了口氣:“那孩子可能也是因為我,才始終不想出來。”
“夫人都答應贖她出來了,她自己不出來,真是不識好人心!”
站在一旁的桃溪又忍不住了。
“桃溪,你先回去睡吧。”
蘇扶楹打發走了桃溪,因為她看得出來,桃溪說這話的時候,鄭夫人的臉上似乎有些不滿。
桃溪離開,鄭夫人繼續這個不完整的故事。
“所以瑾兒一直在怪我。”
說著,她用手帕擦擦眼淚:“我也不想,可我沒辦法。”
蘇扶楹聽得出這個故事并不完整,但她也不問了,只是靜靜聽著,因為她感覺如果問,如果補上那些碎片,那一定會聽到更悲傷的故事。
“孩子,你就當可憐他,好嗎?”
鄭夫人已經雙眼泛紅,蘇扶楹不說話,如果是桃溪還在的話,說不定會質問憑什么要我們小姐可憐那個少爺?他無法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就要別人跟著受罪嗎?
“我知道,他這樣對你不對,你別生氣,你放心吧,這個家只有你一個當家,我把這個家完全交給你了。”
鄭夫人說到這份兒上了,蘇扶楹也只能嗯了一聲,盡管她自己內心說不上的郁悶,好像好幾塊兒石頭壓在胸口,根本挪不走。
陸淮瑾在合歡樓,只能遠遠地看著寶紅,今晚是合歡樓的慶祝活動,妓女們挨個表演節目,看客們出錢,誰出價高誰就是今晚的花魁。
所以妓女們都憋足了勁兒,找那些平日里相好的,讓他們務必給自己多出點兒,好成為今晚的花魁。
寶紅卻和那些人不同,她誰也沒理會,做不做花魁無所謂,她只在那兒彈琴唱歌就好。
一曲《寒江雪》,如泣如訴、凄美動人。
陸淮瑾叫來小二,他出來的急,將自己的冰玉佩壓上了。
冰玉佩由上好的材料制成,價值連城,陸淮瑾用冰玉佩出價,寶紅暫時位列第一。
但是陸淮瑾的行為也激起了其他公子的勝負欲,不就是一個掛名將軍嗎?能有多少錢?
于是50兩、100兩、200兩……越來越多的人慷慨掏銀子,甚至是銀票,合歡樓一下子熱鬧非凡。
“我出1000兩!”
陸淮瑾瞬間皺眉,這是他熟悉的聲音、也是他討厭的聲音。
在他身后不遠處,李先瓊舉起了手,拿出了一沓銀票。
“好嘞!”
跑堂的沖過來,將那些銀票收下了。
這下子所有人都啞火了,因為沒人能掏出比這更多的錢了,就算有,這些公子哥也不愿意當冤大頭。
花魁就是寶紅,按規矩今晚贏得她的人就是李先瓊。
陸淮瑾站起身,他想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是寶紅明白,他有多傷心。
李先瓊如勝利的將軍一般,他不等寶紅走過來,已經大步流星朝著表演臺走去了。
這種行為是出格的,是從來沒有過的,按照規矩,是花魁主動走到客人面前的,畢竟客人是出了錢的。
李先瓊的舉動自然是震驚了所有人,也震驚了寶紅。
當他與陸淮瑾擦肩而過的時候,二人都裝作不認識。
陸淮瑾走出了合歡樓,這才發現已經很晚了,外面的燈籠都沒幾盞亮著的,打更的剛剛敲完丑時的鑼鼓點。
他這才想起還有個家,不知道家里的人是否都睡了?
往常如果回去晚了,母親都會等著他,最初的幾次他被罵過,后來連罵聲都聽不到了。
他小時候最討厭被長輩罵,可是真的不用聽了,心里還空空的。
陸淮瑾加快了腳步走回家中,發現自己房間的燈竟然還亮著。
她沒睡?
陸淮瑾的心變得忐忑不安,他還是躡手躡腳的推開了房門,輕輕邁進屋子。
沒等關好門,只聽傳來一聲:“你回來了?”
聲音溫柔,卻嚇得他慢慢轉身,只見蘇扶楹從床上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說:“早點兒過來睡吧。”
“你……”陸淮瑾不太好意思了:“你特意等我?”
“嗯。”
蘇扶楹點點頭:“快過來吧。”
陸淮瑾走到床邊,蘇扶楹伸出手,“你……”
嚇得陸淮瑾身子往后躲。
“沒什么,我幫你脫掉外衣。”
蘇扶楹說完已經伸出手將陸淮瑾的外衣脫下掛好。
陸淮瑾像個小孩兒一樣任憑擺弄,他想說點什么,但又不知道要說什么。
“來,躺下吧。”
“哦。”
就只能聽話的答應,然后乖乖上床,“相公,那我睡了。”
蘇扶楹說完躺下翻了個身背對著陸淮瑾。
“嗯。”
這一聲,陸淮瑾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怎么就答應了?
最終陸淮瑾還是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中已經睡著了。
合歡樓這邊就沒這么溫馨了,寶紅的房間里,這個倔強的花魁就站在李先瓊面前,將自己的衣服脫的一件不剩。
“你……”
李先瓊欲言又止,寶紅卻不以為意:“今晚,我就是公子的人。”
說完走到李先瓊面前,如玉的身體讓李先瓊氣血上涌,但他走過去撿起了地上的衣服,幫寶紅披上了。
“你是看不起我嗎?”
寶紅問,她轉過身,李先瓊已經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