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前后去路都被這兩頭巨型野豬堵住,蘇芯臉上依舊是那副不冷不熱的表情,甚至能看出,她壓根沒把這倆貨放在眼里。
要知道,這種體型的妖獸她殺得不計其數(shù)。
即便這倆是E級妖獸,她也沒放在心上——普通妖獸尚且不懼,E級妖獸不過是體型稍大些、力量更強些罷了,本質(zhì)上沒什么兩樣。
阿染緩緩解開安全帶,雙手緊緊握住長刀,目光警惕地盯著前方的妖獸,不敢有絲毫松懈。
然而,蘇芯卻遲遲沒有動作,只是轉(zhuǎn)頭看向阿染,語氣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兩頭,沒什么問題吧?”
阿染對上她那雙清冷的眸子,心頭莫名一緊,仿佛被寒冰刺了一下,連忙收回目光,點頭道:“應(yīng)……應(yīng)該可以。”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提著長刀下了車。
他先看了看正前方那頭野豬妖獸,又掃了一眼后方那頭,兩頭都是E級。
從它們身上那深淺不一的疤痕來看,這種野豬妖獸必然皮糙肉厚,普通攻擊手段怕是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解決。
他在心里默默盤算著快速解決的法子,車?yán)锏奶K芯則透過車窗靜靜地看著,臉上沒什么異色,仿佛只是在觀察一場再尋常不過的演練,連眼皮都沒多眨一下。
霎時,阿染將長刀一橫,紅色的刀身上陡然迸發(fā)出一股灼熱的氣浪。
那白色的火焰被陽光一照,幾乎看不真切,可那股熱浪卻絲毫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強烈,連空氣都被烤得扭曲起來,周遭的草木都微微發(fā)蔫。
那頭野豬妖獸的鼻腔里頓時噴出兩道白氣,發(fā)出一聲震耳的咆哮,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下一秒,它張開血盆大口,四蹄翻飛,朝著阿染橫沖直撞而來,沉重的身軀踏在地上,連大地都在微微震顫,碎石被碾得咯吱作響。
阿染不躲不閃,雙手緊握刀柄,手臂上青筋微露,眼神死死鎖定著沖來的妖獸。
直到野豬妖獸離他不足半米時,他眼神忽地一冷,如淬了冰般,身體微微一側(cè),如同鬼魅般避開,順勢揮刀從下往上一撩。
“噗嗤——”
野豬妖獸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嘶吼,脖頸處頓時像噴泉般噴出大量鮮血,染紅了身前的土地。
不過眨眼間,它龐大的身軀便四肢一軟,“轟隆”一聲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沒了動靜,溫?zé)岬难€在汩汩地往外冒。
就在這時,車后方那頭野豬妖獸見同伴倒下,發(fā)出一聲憤怒的低吼,竟從車右側(cè)繞了過來,直奔阿染而去。
它的速度絲毫不慢,眼里滿是赤紅的憤怒,尖銳的獠牙在陽光下閃著寒光,顯然是想將眼前這人類撕碎泄憤。
阿染嘴角輕輕一揚,眼中閃過一絲銳芒。
在野豬妖獸快要撞到他的瞬間,他身體猛地一傾,如同鬼魅般避開,同時揮起長刀,帶著灼熱的氣浪狠狠劈下。
“咔嚓!”
豬頭應(yīng)聲落地,滾出老遠(yuǎn),滾燙的鮮血濺在旁邊的草叢里,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冒出陣陣白煙。
刀身因附著著火焰,竟沒沾染一滴血,依舊光潔如新,仿佛剛從爐子里鍛造出來一般,還帶著灼人的溫度。
“走。”阿染還來不及去拔妖獸身上的獠牙,車?yán)锏奶K芯便探出頭,語氣急促地說道,眼神里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阿染來不及多想,快步上車。
剛一坐定,蘇芯便立刻啟動車子,一個漂亮的漂移倒車后,猛地將油門踩到底,越野車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輪胎卷起陣陣塵土。
阿染心里滿是不解——E級妖獸的獠牙可是能換成就點的,剛才那兩頭就是2點,就這么走了,實在有些不甘。
但看著蘇芯專注而凝重的側(cè)臉,他隱約覺得,恐怕有什么天大的事要發(fā)生了,否則以蘇芯的性子,絕不會如此倉促。
這時,蘇芯一只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拿起對講機,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隊長,城西發(fā)現(xiàn)兩頭E級野豬妖獸,……看這動靜,像是獸潮的前兆!”說完,她的眉頭緊緊蹙起,臉上明顯帶著凝重,連聲音都比平時沉了幾分。
“獸潮?”阿染心里咯噔一下,像被重錘砸了似的,瞬間明白了蘇芯的急切。
獸潮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在新聞上看到過,歷史上每一次獸潮出現(xiàn),基本都會有一座城市被妖獸攻陷,化為廢墟。
而獸潮的規(guī)模更是超乎想象,數(shù)萬甚至數(shù)十萬頭妖獸如潮水般涌來,想要席卷一座城市,簡直輕而易舉,人類的防線在它們面前如同紙糊的一般。
對講機那頭的趙罡在得知消息后,又反復(fù)確認(rèn)了一遍,語氣也沉了下來,帶著一絲凝重:“我知道了,你們快回來!我這就去報告洛特老大!”
執(zhí)法隊駐扎點很快響起了震天撼地的警報聲,尖銳得刺人耳膜,緊接著,整個朋城都回蕩起同樣刺耳的聲音。霎時間,朋城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知道這警報聲意味著什么。
那是災(zāi)難,是滅頂?shù)臑?zāi)難。
街道上瞬間亂作一團,有人瘋了似的駕車往城外逃,車?yán)嚷暣似鸨朔挥腥丝藓爸覍びH人,聲音里滿是絕望;更多人則慌慌張張地收拾財物,背著大包小包往防空洞的方向跑。許多人因焦急而引發(fā)車禍,道路很快被堵得水泄不通,罵聲、哭聲、碰撞聲交織在一起。
原本井然有序的城市,眨眼間就亂成了一鍋粥,仿佛末日降臨。
洛特在得知消息后,雖有些意外,卻沒絲毫慌亂,當(dāng)即決定親自去查看情況,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等阿染和蘇芯回到執(zhí)法隊駐扎點,蘇芯立刻將城西那段的行車記錄儀視頻調(diào)出來,拿給趙罡看。
趙罡看完后,臉色凝重如鐵,沉聲道:“真是獸潮!”
聽到這話,阿染心底也瞬間一沉,像墜了塊鉛。
若是真的獸潮,那朋城極有可能從地圖上被徹底抹去。妖獸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再無人類居住的可能。
屆時,不知會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血流成河怕是都不足以形容那慘烈的景象。
洛特從外面回來時,也是一臉凝重。
他斷定,以他們現(xiàn)在的實力,面對這次獸潮,根本就是雞蛋碰石頭,毫無勝算,連拖延時間都難。
要么請求支援,要么撤退。
可朋城淪陷恐怕在所難免——如此大規(guī)模的獸潮,所需的支援絕非小數(shù)目,就算調(diào)派數(shù)以萬計的武者過來,或許也只能抵擋一時,最終還是難逃淪陷的命運。
他們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趕緊將朋城的普通百姓安置到后方,能多救一個是一個。
執(zhí)法隊的職責(zé)就是保護(hù)百姓安危,他們不能退,也退不起。
好在獸潮目前還只是初始階段,他們還有機會。洛特一邊加急向總部求援,一邊安排趙罡帶領(lǐng)所有有一戰(zhàn)之力的隊員,去阻止妖獸集結(jié),爭取更多的轉(zhuǎn)移時間。
現(xiàn)在妖獸集結(jié)的規(guī)模才上萬頭,若是再放任下去,獸潮必然會越聚越多。
到時候,數(shù)萬、數(shù)十萬頭妖獸同時沖向朋城,那朋城就只能淪為下一片廢墟,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趙罡等人很快整裝待發(fā),帶走了武器庫里所有能用的裝備,從長刀到槍械,甚至連幾顆手雷都帶上了。
沒有戰(zhàn)斗力的后勤人員則全部撤離,往后方的安全區(qū)轉(zhuǎn)移。這一次,他們沒有任何后勤保障,出發(fā)前,趙罡特意叮囑所有人:“務(wù)必小心,盡量別受傷,我們沒有多余的人手照顧傷員,誰也不能掉隊!”
在大是大非面前,隊員們沒有一個選擇退縮,反而個個眼神堅定,主動請纓參戰(zhàn),此刻都挺直了腰桿。
這一幕,讓阿染心里倍感欣慰,眼眶微微發(fā)熱。
或許,這就是執(zhí)法隊存在的真正意義吧——在危難之際,用血肉之軀為百姓撐起一片天,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阿染握緊了手中的長刀,刀身的溫度仿佛傳到了心里,看著隊友們一張張凝重卻決絕的臉,深吸一口氣。
這一戰(zhàn)過后,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能繼續(xù)像往常那樣談笑風(fēng)生。或許,昨夜那場帶著酒氣的聚會,便是他跟眾人最后的離別。
重裝越野車?yán)铮瑲夥諌阂值米屓舜贿^氣,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還是金山率先打破沉默,干笑兩聲說:“其實,我臉上這巴掌,是昨晚跟兩個混混理論時挨的,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聞言,趙罡嗤笑一聲,斜了他一眼:“虧你還身經(jīng)百戰(zhàn),千八百斤的妖獸都能徒手撕了,兩個小混混,還能把你給打了?騙誰呢。”
他當(dāng)然不信金山這套說辭——這家伙的身手,對付兩個混混還不是手到擒來,怕是又在哪犯了渾被收拾了。
聽到這,車?yán)锉娙思娂娦Τ隽寺暎瑲夥账蓜恿诵癖煌逼频拇皯艏垼高M(jìn)一絲微弱的光。
一個高個隊員湊到金山耳邊,擠眉弄眼地小聲問:“山哥,老實交代,是不是想對人家小姑娘動手動腳,吃人家豆腐才被扇的?”他臉上堆著促狹的壞笑。
金山一把將他推開,氣呼呼地瞪著眼:“吃什么豆腐!我真是被兩個混混給打的,那倆家伙下手忒黑,專挑臉打!”
聞言,眾人笑得更歡了,連趙罡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一絲弧度,眼里的沉重淡了些許。
經(jīng)這么一鬧,沉重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不少。
有人開始嘮起家常,說家里的老母親還在等他回去過年,燉了他最愛吃的紅燒肉;有人嘆著氣說自己還沒娶媳婦,要是就這么沒了,都對不起列祖列宗,連個傳宗接代的都沒有;還有人半開玩笑地說,自己貸款買的車才開了兩個月,要是這次壯烈犧牲,貸款倒也不用還了,也算解脫。
一時間,車?yán)镉猪懫鹦β暎切β暲铮黠@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哀,像針一樣扎在每個人心上,笑著笑著,聲音就低了下去。
最后,不知是誰打趣道:“真羨慕咱們小阿染,跟咱們隊那三大美人坐一車。這本來是鮮花插在……咳,結(jié)果來了個不喜歡花的,愣是……哎。”
這話一出,又引來一陣哄笑。有人跟著感嘆:“說起來,蘇可其實蠻好看的,就是那脾氣太爆了。上次我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反手就給我一拳,打得我眼眶青了好幾天,那叫一個慘不忍睹,現(xiàn)在想想還疼呢。”
立刻有人接話調(diào)侃:“你該不會是碰到什么不該碰的地方了吧?不然蘇可哪能下那么重的手!”
笑聲從前車傳到后車。后車坐著的正是阿染、蘇可、王嬌嬌和蘇芯。要是那話讓蘇可聽見,以她的性子,高低得沖下去跟他們理論一番,或是用拳頭教教他們怎么好好說話,保管讓他們哭爹喊娘。
她們這車?yán)锞退娜耍犞败噦鱽淼男β暎K可和王嬌嬌臉上明顯帶著擔(dān)憂,眉頭都沒松開過,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唯獨蘇芯,始終面無波瀾,眼神沉靜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絲毫畏懼,仿佛天塌下來都與她無關(guān)。
阿染靠在窗邊,看著路邊飛速倒退的樹木和房屋,一時竟也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了應(yīng)隆市的慘狀,想起了那些無辜的孩子。
他們都知道,這次任務(wù)九死一生,甚至可能沒人能活著回去。心中雖忐忑,但每個人握著武器的手,都沒有絲毫松懈,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掌心沁出了汗。
“再往前開兩公里,就只能步行了。車子動靜太大會引起妖獸注意。當(dāng)然,改用步行,大家也將面臨更大的壓力和危險。你們……怕嗎?”這時,對講機里傳來趙罡的聲音,最后的語氣明顯比以往柔和了許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像壓了塊石頭。
蘇可拿起對講機,沉默了片刻,忽然冷笑一聲,笑聲里帶著幾分自嘲:“怕,當(dāng)然怕了,這輩子沒這么怕過。我要是能活著回去,隊長,我想……申請退出執(zhí)法隊,找個沒人的地方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下半輩子。”
聞言,趙罡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有不舍,有無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要是能活著回去的話,我……我們一起退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遠(yuǎn)離這些打打殺殺。”他知道此行的兇險,也早就對蘇可動了心,只是一直沒敢鼓起勇氣說出口,此刻卻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將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蘇可淡淡一笑,笑聲里帶著幾分釋然,也有幾分說不清的悵然:“哈哈,其實……我早已心有所屬。”
說完,她將對講機緊緊攥在手里,目光望向窗外,不再說話,側(cè)臉在光影中顯得有些落寞。
聽到蘇可這話,對講機那頭的趙罡明顯頓了一下,像是被人潑了盆冷水,眼里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失落,車廂里的笑聲也戛然而止,氣氛再次沉了下去。
等到了下車的地方,大家都忍不住低聲議論,猜測蘇可心有所屬的人究竟是誰,氣氛又添了幾分微妙,卻沒人敢大聲說出來。
“好了,都打起精神來。”趙罡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澀意,揚聲道,“大家務(wù)必小心。要是能活著回去,我請大家好好大吃一頓,不醉不休!”
眾人拿上武器,個個眼神一凜,士氣重新高漲起來,紛紛應(yīng)道:“好!到時候可得給隊長好好‘上一課’,讓你知道什么叫海量,不把你灌趴下不算完!”
“哈哈哈!”
短暫的笑聲過后,眾人小心翼翼地朝著密林深處走去。
每個人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使用槍械的身上掛滿了幾十斤彈藥還有備用槍支,妥妥的一個行動軍火庫,就連阿染腰間都別了兩把手槍,兩百發(fā)子彈都是清一色的***,專門對付妖獸而定制的。
眾人腳步放得很輕,像貓一樣,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連呼吸都刻意放緩了些,生怕驚動了什么。
林間不時就會響起一陣獸吼虎鳴之聲,或遠(yuǎn)或近,像在示威,讓眾人不敢有絲毫懈怠,神經(jīng)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隨時準(zhǔn)備戰(zhàn)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