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精武正館。
天剛蒙蒙亮,千江便帶著阿染趕了過來,徑直走向報名處登記。
館內的面積比阿染之前訓練的武館還要龐大,中央的比賽臺更是大得驚人,足有兩個足球場般大小。
堅硬的黑石臺面被打磨得光滑平整,邊緣圍著半人高的合金護欄,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
周圍的觀眾臺層層疊疊,呈環形圍繞著比賽臺,粗略一看,容納上萬人不成問題。
“阿染,等會對付那些人可不能手軟?!鼻Ы吭跈跅U上,目光掃過陸續進場的參賽武者,語氣隨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只要不死,打傷打殘都沒關系。這比賽沒那么多彎彎繞,唯一的規則就是打到對方認輸為止,千萬別學那些婦人之仁?!?
阿染默默點頭,將這話記在心里。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他早已明白實戰的殘酷——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千江忽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青色面具,面具上雕刻著簡單的云紋,質地溫潤,摸起來不像凡物。
他將面具遞給阿染,從容道:“這個你等會上場的時候戴上。賽場如戰場,龍蛇混雜,保不齊有什么記仇的小人,戴著面具,省得日后麻煩。”
阿染沒有多想,輕輕接過面具,指尖觸碰到面具的瞬間,只覺得一陣微涼,像是有股清氣流淌而過。
他將面具收好,心里對千江多了幾分感激——對方看似大大咧咧,考慮得倒是周全。
隨著時間推移,觀眾臺陸續有人進入。
從一開始的空空蕩蕩,到日上三竿時,已經坐了上千號人。
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談,議論著今天的比賽,臉上滿是期待。
對普通人而言,武者之間的較量可不是什么時候都能看到的,那種拳拳到肉、讓人熱血沸騰的畫面,實在難以抵擋。
阿染的目光落在比賽臺上方,只見工作人員正拉起一張巨大的紅色幕布,幕布上用金色絲線繡著幾個醒目的大字——“涂城武者精英選拔”。
“涂城武者精英選拔……”阿染輕聲念了一遍,心中泛起一絲疑惑。
他轉頭看向千江,“千少,這比賽是為了選拔精英?”
千江挑眉一笑:“不然你以為是來玩的?”他指了指報名冊上的名字,“不光給你報了,我自己也報了。怎么,怕了?”
阿染連忙搖頭。
他并非害怕,只是有些驚訝。
精英選拔賽他聽說過,每個城市都會定期舉辦,目的是挑選出實力強大的武者,代表城市去參加三年一屆的世界級武者大賽。
那才是真正的盛會,來自世界各地的強者齊聚一堂,光是想想都讓人熱血翻涌。
只是,距上一屆世界級大賽結束才過去半年,按常理來說,各城市的選拔至少要在一年后才會陸續展開,沒想到涂城竟這么早就開始了,未免有些操之過急。
他不知道的是,光一個涂城,登記在冊的武者就有數萬之多。
這次選拔雖不是全員參加,可報名的也有近萬人。
單是淘汰賽,就得一輪輪打下去,耗時一年多才能決出晉級者;后面還有晉級賽、百強賽、十強賽,直到最終決出第一名,這一切塵埃落定,少說也得兩年時間。
再加上賽后的休整調養,剛好能趕上三年后的世界級大賽。
說話間,觀眾臺已經坐滿了人,喧鬧的人聲如同潮水般涌來,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不少參賽武者也已聚集在后臺,個個神色凝重,活動著筋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硝煙味。
千江拍了拍阿染的肩膀:“別緊張,就當是武館訓練的延續。記住,不管對手是誰,拿出你全部的實力。”
阿染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面具。
他能感覺到,體內那股融合后的火焰能量正像流水一樣緩緩流淌,躍躍欲試,仿佛早已按捺不住要在賽場上一展鋒芒。
很快,主持人的聲音透過擴音器響起,清晰地傳遍整個場館:“各位觀眾,各位武者,歡迎來到涂城武者精英選拔的現場!我宣布,比賽正式開始!首先有請第一組選手登場——”
阿染的心,隨著這聲宣布,悄然提了起來。
隨著話音落下,比賽臺兩側的通道同時打開,第一組的兩名選手快步走出。
左邊的是個光頭壯漢,一身油亮的肌肉鼓鼓囊囊,每走一步都讓臺面微微震動,仿佛腳下踩著驚雷;右邊的則是個精瘦男子,身形靈活,眼神像鷹隼般銳利,透著一股狠勁。
兩人剛站上擂臺,觀眾席便爆發出熱烈的歡呼,口哨聲、吶喊聲此起彼伏,幾乎要掀翻屋頂。
“鐵拳張猛!加油!把那小子打趴下!”
“林風!用你的速度贏他!讓他知道什么叫靈活!”
主持人激情洋溢的聲音再次響起:“第一組,張猛對戰林風!兩位都是涂城小有名氣的武者,張猛擅長硬功,拳力驚人,據說能一拳打碎一米多厚的巨石;林風則以速度見長,身法詭譎,曾在十招內擊敗過比他強壯的對手。究竟是鐵拳破速,還是靈動勝剛?讓我們拭目以待——比賽開始!”
隨著一聲尖銳的哨響,張猛率先發難,像輛失控的坦克似的猛沖過去,砂鍋大的拳頭帶著呼嘯的風聲,直砸林風面門。林風卻不慌不忙,腳下步伐變幻,如同鬼魅般側身躲過,同時一記鞭腿掃向張猛的腰側,動作快如閃電。
“砰!”
張猛反應也不慢,硬生生扭身用胳膊擋下這一擊,悶哼一聲,胳膊上瞬間泛起紅腫,顯然也吃了點痛。
他怒喝一聲,攻勢更加猛烈,雙拳如同狂風暴雨般砸向林風,逼得對方只能不斷閃避,一時間竟沒了還手之力,只能在拳影中艱難騰挪。
阿染站在后臺,緊緊盯著臺上的對決,眼神專注。
他能看出,張猛的力量確實驚人,每一拳都蘊含著崩山裂石的力道,可速度相對較慢,轉身也不夠靈活;而林風雖靈活,力量卻稍顯不足,久守必失,一旦被抓住破綻,便是慘敗。
果然,沒過多久,林風閃避的動作慢了半拍,被張猛抓住機會,一記重拳狠狠砸在胸口。
林風悶哼著倒飛出去,摔在臺邊的護欄上,滑落在地,掙扎了幾下沒能爬起來,臉色蒼白如紙,只能苦澀地喊道:“我認輸!”
“第一組,張猛勝!”主持人高聲宣布,觀眾席再次沸騰,掌聲和歡呼聲浪濤般涌來。
千江在一旁看得哈欠連天,揉了揉眼睛,轉頭對阿染道:“就這水平?跟過家家似的。等會看你的了,可別給小爺丟人?!?
阿染沒接話,心里卻暗自警惕。
他知道,這才只是開始,后面肯定會遇到更強的對手,不能掉以輕心。
很快,一組組選手輪番上場,有拳腳相加的激烈碰撞,也有兵器對決的火花四濺。
勝者意氣風發,高舉雙臂接受歡呼;敗者黯然離場,背影落寞。
賽場的殘酷,在一輪輪對決中盡顯無疑。
“第三十七組,阿染對戰趙虎!”
終于輪到了阿染。
他深吸一口氣,戴上青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眼神沉靜如水。
走上擂臺的瞬間,無數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有好奇,有審視,也有毫不掩飾的不屑。
畢竟他看起來太過年輕,身形也不算壯碩,穿著簡單的訓練服,實在不像個厲害的武者,倒像是誤闖賽場的學生。
他的對手趙虎,是個身高近兩米的壯漢,腰間別著一把閃著寒光的長刀,臉上帶著倨傲的笑,上下打量著阿染,語氣輕蔑:“小子,看你細皮嫩肉的,怕是走錯地方了吧?這里可不是你玩過家家的地方?,F在認輸還來得及,免得等會被打得哭爹喊娘,連回家的路都認不清?!?
觀眾席上頓時也響起一陣哄笑,不少人跟著起哄。
“這小子是誰???看著不像武者??!”
“怕不是來送菜的吧?趙虎可是練過鐵砂掌的!哈哈……”
阿染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俯身,擺出了戰斗的姿態。體內的火焰能量緩緩運轉,在經脈中流淌,蓄勢待發。
“比賽開始!”
裁判一聲令下,趙虎便猛地拔出長刀,寒光一閃,直刺阿染的胸口,動作又快又狠,顯然沒打算留手,想速戰速決。
臺下的千江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一上來就用兵器,倒是陰險。”
阿染眼神一凝,腳下猛地發力,不退反進,身形如同獵豹般靈活地側身,險之又險地避開刀鋒,同時右手成拳,帶起一股灼熱的氣浪,直搗趙虎的肋下,角度刁鉆。
他并未動用火焰,只是將火系能量悄悄灌注在拳頭上,可那股隱隱的灼熱氣息,還是讓趙虎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動作微微一滯。
“砰!”
這一拳結結實實地砸中了趙虎的軟肋,對方慘叫一聲,短刀都脫手飛了出去,掉在臺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身體蜷縮著倒在地上,疼得渾身抽搐,額頭上冷汗直冒,顯然痛到了極致。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呆了,連呼吸都仿佛停滯了。
誰也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一拳竟有如此威力,能在瞬間擊潰趙虎。
阿染站在原地,聲音透過面具傳出來,帶著一絲清冷:“你認輸嗎?”
趙虎疼得說不出話,只能連連點頭,眼神里滿是驚恐和難以置信。
“第三十七組,阿染勝!”
主持人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高聲宣布結果。
觀眾席上先是一片死寂,隨即爆發出更加熱烈的議論聲,像是炸開了鍋。
“這小子是誰?也太猛了吧?一拳就把趙虎打趴下了?”
“我沒看錯吧?趙虎可是E級武者?。 ?
“戴個面具,是怕被報復嗎?不過這實力,確實有點東西……”
千江在臺下咧嘴一笑,低聲罵了句:“臭小子,還行,沒給我丟臉?!?
阿染走下擂臺時,脊背能清晰感受到不少道充滿敵意的目光,像淬了冰的針,扎得人有些不適。
他心里清楚,這只是開始,真正的挑戰還在后面。接下來的比賽,對手都是贏過第一場的人,能從首輪廝殺中脫穎而出的,又有哪個是軟柿子?
他必須贏下去。
不僅是為了還清那筆天文數字的債務,更是為了自己這死而復生的第二次機會——他得讓這條撿回來的命,活得比從前更有意義。
下一場比賽的哨聲尖銳地響起,阿染抬手按了按臉上的青色面具,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緒,眼神卻比剛才更加堅定,像淬了火的鋼,閃爍著不屈的光芒。
自第一場比賽開始,大多數參賽者都心照不宣地選擇了隱藏實力。
很少有武者會輕易動用本源力量,這種時候亮出底牌,無疑是把自己的弱點親手遞到敵人眼前,實在不智。
能靠拳腳解決的戰斗,自然要盡量低調,少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但眼下這一場,卻從一開始就透著不同尋常,火藥味十足。
戰斗剛開始,擂臺上的兩人便迅速扭打在一起。
一個穿著黑色勁裝,肌肉賁張,手臂比常人的大腿還粗;另一個則是灰衣短打,身形同樣壯碩,拳頭硬如磐石。
兩人都沒有絲毫留手的意思,拳拳到肉,肘擊膝撞,招招往要害招呼,看得臺下觀眾心驚肉跳。
不過片刻功夫,兩人臉上、身上便都掛了彩,血跡混著汗水往下淌,浸濕了衣衫。
他們體型相當,出拳的方式卻都極為狠辣,一時間竟打得難分伯仲,擂臺上堅硬的黑石臺面都被震得嗡嗡作響,仿佛隨時會裂開。
就在觀眾看得熱血沸騰,紛紛起身吶喊時,兩人卻突然同時停手,各自后退半步,喘著粗氣對峙,眼神里的怒火幾乎要燃燒起來。
“***鄰川,敢搶我老婆,老子今天非把你打殘不可!”黑衣勁裝的大漢指著對面,怒聲大罵,聲音粗啞如砂紙摩擦,帶著滔天的恨意,響徹整個武館,連觀眾臺后排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此言一出,觀眾臺頓時一片唏噓,議論聲像潮水般涌來,比剛才的歡呼聲還要響亮。
“原來是私仇啊?難怪打得這么兇,跟拼命似的!”
“那黑衣的是城西的王虎吧?聽說他老婆前段時間跟鄰川跑了,沒想到在這選拔賽上遇上了,這可真是冤家路窄!”
“鄰川也不是好惹的,聽說在道上有點勢力,下手黑得很……”
被點名的鄰川,也就是那個灰衣短打大漢,神色微微一動,隨即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人聽清:“王虎,你難道不知道你老婆為什么會離開你,轉投我的懷抱?”他故意頓了頓,眼神掃過王虎的下身,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像是在看什么廢物,“呵呵,沒關系,你要是再勇猛些,自然就懂了!”說完,還不屑地撇了撇嘴,那表情充滿了侮辱。
這話戳得又準又狠,比任何拳頭都傷人,瞬間點燃了王虎的怒火。
王虎猛地閉上雙眼,鼻腔中噴出兩道白氣,渾身的肌肉都在簌簌發抖,青筋暴起,顯然是怒到了極致,理智即將崩塌。
下一秒,他猛地睜開眼,眼中血絲密布,像是要噴出火來。只見他周身瞬間燃起一股威懾力驚人的紅色火焰,那火焰像是活物般瘋狂跳動,眨眼間便將他整個人包裹,火苗竄起三米多高,熱浪滾滾,連擂臺邊緣的合金護欄都被烤得泛起紅光,臺下前排的觀眾都能感受到灼人的溫度。
“好家伙!動真格的了!這是火系本源力量啊!”觀眾席上有人驚呼,連忙往后退了退。
“他這架勢,是想跟鄰川拼命???”
“真是不知死活!鄰川可是實打實的F級強者,在涂城執法隊里都是能說上話的人物,這王虎怕不是被憤怒沖昏頭了,這不是送死嗎?”
議論聲中,鄰川的臉色也沉了下來,眼神陰鷙。
他要是此刻退縮,轉身跳下擂臺,那名聲可就徹底臭了。
往后在涂城武者圈里,只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縮頭烏龜”,到那時墻倒眾人推,他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之前的地位和人脈都將化為烏有。
“怕你不成?”鄰川咬牙厲喝一聲,眼中閃過狠厲,“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讓你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話音未落,他身上便迸發出一股森寒的冰屬性能量波動。
淡藍色的寒氣以他為中心彌漫開來,所過之處,空氣都仿佛被凍結,連擂臺上的水漬都凝結出了細小的冰晶,周圍的溫度驟降,與王虎那邊的熱浪形成鮮明對比。
這股能量波動剛一出現,竟讓對面王虎身上熊熊燃燒的火焰都微微顫了顫,火勢明顯減弱了幾分,像是被壓制住了。
王虎被火焰包裹著,臉上卻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冷笑一聲:“就怕你當縮頭烏龜!”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逼鄰川動用本源力量,這樣就算最后兩敗俱傷,也算出了這口惡氣,不虧!
說完,他不再猶豫,猛地朝著鄰川揮出一記火拳。
那拳頭裹挾著滾滾熱浪,紅色的火焰在拳頭上凝聚成猙獰的爪狀,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直撲鄰川面門,勢要將對方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