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絳云軒的路上,籬陽又絮絮叨叨對陸慎說了許多。
“林嬤嬤還說,上回您中藥一事侯府里本就有些對姜四小姐不好的流言。”
“若您連今兒都不去瞧瞧,那姜四小姐往后更無法在府中立足了……”
陸慎額頭直跳,打斷他:“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啰嗦?”
明明是他的侍衛,現在卻操心起了他后宅的事。
籬陽縮了縮脖子。
“林嬤嬤是老太君身邊的人,每回拉著屬下,屬下也不能當沒聽見不是?”
其實他也知道,老太君并不關心什么姜四小姐,無非是想早點抱孫。
還是因為世子的生母,平寧侯府的侯夫人前些年病逝了。
否則這些什么納妾什么子嗣,也都是該由侯夫人操持的。
陸慎自然也知曉這些,聞言默了默。
想到老太君一大把年歲還要操心后宅這些事,陸慎也軟下了心腸,揉了揉眉心一徑朝著絳云軒走去。
要么說絳云軒偏僻,陸慎這會也開始想姜晚玉怎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遠遠瞧見了垂花門,當先就有一個丫鬟迎了上來:“請世子爺的安。”
這丫鬟正是鵲兒。
籬陽見這丫鬟迎上來也不帶路,又不說任何姜晚玉的事,只一徑盯著世子爺含羞帶怯的瞧。
當下就狠狠擰了眉。
原先平寧侯府里都是有鐵規矩的,絕不容許丫鬟做出惑主的事。
而世子爺一年有幾月都不在府里,素日也是冷著張臉并不主動與丫鬟搭話,一來二去也沒有人會真的冒險。
難不成便是因世子納了妾,就又有人生了這起子心思?
陸慎只沉聲道:“她人呢?”
籬陽看了眼自家主子眼風都不掃一眼的模樣,心道還是莫將這起子污穢事情說與他聽了。
興許只是夜色太黑,自己瞧錯了眼。
鵲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陸慎口中的“她”是誰,忙不迭道:“爺說玉姨娘?姨娘她已然先睡下了。”
陸慎的眉狠狠一跳,不知為何臉都黑了幾分。
籬陽額上也浸了汗。
陸慎深吸口氣,甩袖道:“不必通傳,你也回……”
話音未落,前頭院子里又傳來一道清凌凌的嗓音。
“世子可是來找妾身?”
嗓音清越,恰如珠玉碰撞。
陸慎頓住步子,回身看她。
夜色里,姜晚玉穿了身藕荷色的緞面寢衣,如綢緞般的烏發披散在身后,周身流露出一種渾然天成的秀美雅致。
令人移不開目光。
陸慎掃了她一眼,華貴的長靴微動,輕輕“嗯”了聲道:“先進去吧。”
姜晚玉輕輕松了口氣,在陸慎越過她之后才跟在他后頭回了屋中。
她方才的確是準備睡下了,但又被念春給叫醒了。
眼下二人進了屋后,念春便將房門掩上。
屋里的紅燭尚未燃盡,床榻也是整潔的。
但因為多了個人,姜晚玉很明顯能感覺到獨屬于男子的氣息縈繞,一抬眼就和陸慎的目光撞在了一處。
彼此的眼中都有些不自然。
陸慎移開眼,目光落在那床榻上,不免又想起了三日前的夜里。
“……”
姜晚玉輕咬下唇,試探道:“可要妾身伺候世子梳洗?”
陸慎盯著她靜默兩息,隨后搖頭:“不必,你先睡吧。”
而后徑直跨入了里頭的凈室。
他還沒有習慣自己多了個妾室,也從沒有讓旁人伺候他沐浴的習慣。
姜晚玉一愣,也知曉陸慎這是不打算碰自己的意思,遂又回到了床榻。
這樣也好。
她也不想自己日日用那避子香囊,總歸于身體是沒有什么好處的。
只是陸慎不在自己尚且能睡里頭,便是在床榻里打滾也無人會來說教。
眼下他也要宿在絳云軒,那依照世家大族的規矩,她也只能睡在外頭方便起夜伺候他。
姜晚玉心里嘆息一聲,將要闔眼就見陸慎已然從凈室里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