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爺，見解談不上！”
“但我卻知道北蠻近年吞并龜茲，吐蕃，勢力更盛。”
“若不加以控制，只怕...”
龍楓神色也微微嚴肅起來；
“你說的，老夫也略有耳聞！”
“只是北蠻在草原上，來如風(fēng)！”
“走到哪兒搶到哪兒，全無后顧之憂！”
“北境被北蠻騷擾的不勝其煩，這是不爭的事實！”
林澈聽龍楓這么說微微點頭。
“不過，龍先生說他們?nèi)珶o后顧之憂...小子倒要抬個杠。”
廳內(nèi)一時間寂靜無比。
“諸位且想，北蠻雖無城墻界限，難道就沒有舍不得的寶貝？”
“譬如說...”
那名彪形大漢頓時接茬道；
“你是說，搶他們的女人和糧食？”
龍楓瞅了一眼壯漢，那壯漢摸了摸腦袋道；
“老爺，我是粗人，只能想到這些....”
林澈微微點頭；
“小子去過塞外，領(lǐng)略過北蠻風(fēng)光！”
“北蠻人仗著騎兵迅捷，從來都是我明敵暗。”
“若真有一支奇兵出現(xiàn)在他們腹地，哪怕只是虛張聲勢...”
龍楓當(dāng)即冷哼：
“想的是挺好，你當(dāng)北蠻斥候是擺設(shè)？”
林澈淡淡一笑；
“天下皆知，大夏擅守，北蠻擅攻！”
“所有人都以為咱們只會縮在殼里當(dāng)烏龜，我們卻偏要探出腦袋咬他尾巴！”
“這才稱的上雞動靈活....”
“哦...”
龍楓倒有些意外，這番言論他還從未聽過。
林澈挺直腰板繼續(xù)道；
“兵者詭道也！”
“他們搶糧，我便掀他老窩！”
“他騎馬射箭，咱們偏用絆馬索。”
龍楓聽后嗤之以鼻。
“你當(dāng)真以為北蠻人是傻子？”
“他們是會動的人！”
林澈聞言瞬間正色起來道；
“龍老爺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正因為咱們都是活生生的人！”
“我們只會拒守城池，千百年來形成一個錯覺....”
“北蠻不攻，便天下太平，我們一味采取守勢！”
“他們不欺負我們，欺負誰？”
“打的一拳開，免的百拳來，這個道理難道你不懂嘛？”
全場皆為震驚。
林澈的建議雖然不夠成熟，但也有幾分用處。
龍楓目光灼灼看向林澈，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文學(xué)底蘊，對兵事還有獨特見解。
看來我大夏的將來要出一位名動文壇的儒將了....
龍楓拍了拍林澈的肩膀道；
“這首詩我收了，這是你的報酬！”
說完陰柔男子便從懷中掏出三兩銀子交到林澈手中。
林澈掂了掂分量，今日總算沒有白出來。
待他揣著銀錠歡天喜地離去，龍楓淡淡道：
“去查查，此人是何人之子！”
陰柔太監(jiān)躬身道；
“是陛下！”
“奴婢這就去辦！”
林澈形色匆匆來到一家店鋪前，倒不是他不想以這買賣詩詞作為生計。
實在是龍楓這樣的金主不好找，再說自己想在京城站穩(wěn)腳跟，總得有自己的生意吧！
詩詞終究不能當(dāng)飯吃...
京城西街鄒氏糧行”門前。
林澈負手而立，他面前堆著數(shù)十個鼓囊囊的麻袋，空氣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潮濕苞米味。
“你有多少苞米，我全要了！”
柜臺后撥弄算盤的鄒掌柜眼皮都沒抬，從鼻子里哼出一聲笑：
“小兄弟，風(fēng)大不怕閃了舌頭？”
“這兒可是整整一百袋苞米，足有上萬斤！”
“你當(dāng)真全要了？”
他特意在“上萬斤”咬了重音。
林澈嘴角一勾，那笑意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
“我還當(dāng)有多少，區(qū)區(qū)萬斤而已。”
話音未落，只聽得“哐當(dāng)”一聲悶響，一個沉甸甸的粗布錢袋被他拍在柜臺上，動作利落，仿佛拍下的不是錢，而是決勝的軍令狀。
“全要了！”
鄒掌柜那雙見慣市井百態(tài)的老眼終于舍得從算盤上挪開，瞪得溜圓。
他掂量著錢袋的分量，聽著里面銀子碰撞的悅耳聲響，心里頭那架算盤噼里啪啦響得更歡了。
可歡實歸歡實，疑惑卻像水底的泡泡，咕嘟咕嘟往上冒....
這小子看著面生，衣著尋常，哪來的底氣吞下這批泡了水的禍害？
莫不是哪家大戶派出來采買牲口飼料的小廝？
可這氣度，又不太像啊……
管他呢，泡了水的苞米明日就要發(fā)酵，今日不賣，明日又要虧上一成！
“這里是三兩銀子，當(dāng)定金！”
林澈手指點了點錢袋，語氣不容置疑：
“即刻備車，把苞米送到我府上。”
“剩下三兩銀子，三日后分文不少。”
他刻意頓了頓，目光掃過鄒掌柜略顯遲疑的面孔：
“掌柜的，我既能開口要你萬斤苞米，還會短了你那三兩銀子？”
“稍后送貨認清了門庭，還怕我跑了不成？”
“就算我林澈能跑，我那宅院總搬不走罷？”
他抬手拍了拍不算厚實的胸膛，拍得砰砰響：
“放心，我這人旁的不敢說，一口唾沫一個釘，說三日給，就絕不會拖到第四日！”
“這……”
鄒掌柜捻著下巴上幾根稀疏的胡子，面露難色：
“小兄弟，咱們這是小本經(jīng)營，概不賒欠的規(guī)矩……”
林澈不等他說完，瀟灑地一擺手，截住話頭：
“掌柜的若是不便，林澈也絕不強人所難。”
他慢條斯理地從錢袋里拿出一兩銀子，臉上堆起人畜無害的笑容：
“那這泡水的苞米，我就不要了。”
“勞煩您，給我來十斤上好的精米”
他特意在“精米”上加重了語氣，眼睛笑吟吟地望著對方，像一只等著魚兒上鉤的貓。
這便是林澈拿捏準了的“邊際效應(yīng)”。
先給你畫一張六兩銀子的大生意，讓你垂涎欲滴。
再猛地抽走，只留下二十個銅板的小生意。
這其中的落差，足以讓精明的商人心里抓撓得難受。
果然，鄒掌柜看著那孤零零的一兩銀子，還得找錢。
又瞅了瞅堆滿角落的百十袋“濕貨”，腮幫子的肉抽搐了兩下。
一邊是立馬就能入口的二十枚銅錢，另一邊是今天先落袋三兩銀子。
三天后還能再進賬三兩銀子，更能徹底清理掉這批棘手存貨的大買賣……
這賬，怎么算都是后者劃算！
他猛地一跺腳，仿佛下定了決心，聲音都洪亮了幾分：
“成！”
“老朽就信小兄弟一回！”
“伙計，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