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12月16日的金陵,冬日的陽光透過薄云,灑在黃埔路上。街道兩旁的梧桐樹早已落盡了葉子,光禿禿的枝干在寒風中輕輕搖曳。總統府門前,青天白日旗迎風招展,衛兵們挺直腰板,呼出的白氣在清冷的空氣中瞬間消散。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在總統府門前。車門打開,李宇軒邁步而出。他身著深色西裝,外罩一件呢料大衣,顯得風塵仆仆,卻掩不住眼中的銳氣。他抬頭望了望總統府門楣上“天下為公”的匾額,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領,大步向內走去。
委員長的辦公室里,炭火燒得正旺,驅散了冬日的寒意。蔣校長正伏案批閱文件,聽到敲門聲,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進來。”
“少東家,我回來了。”李宇軒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
委員長手中的鋼筆頓了一下,緩緩抬起頭。他看著站在眼前的李宇軒,臉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復了嚴肅的神情。
“景行回來了。”委員長放下鋼筆,靠坐在椅背上,“這次美國之行如何?”
李宇軒走到辦公桌前,自行拉開椅子坐下:“還算順利。美國的工業確實發達,特別是軍工產業。我看過他們的兵工廠,生產效率之高,令人驚嘆。”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少東家,我希望有我們自己的兵工廠。”
委員長輕輕叩著桌面:“行,只要你不惹事就行了。”
“哦,我從來就沒惹過事。”李宇軒一臉無辜地攤手。
“娘希匹,你惹的事不少了。”委員長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幾個月前在宋家賭場那件事,要不是我替你壓著,你現在還能坐在這里?”
李宇軒不以為然地聳聳肩:“那不過是些小事。少東家,我在美國看到的不只是兵工廠,還有他們的教育體系、科研機構。一個國家要真正強大,不能只靠買來的武器,要有自己的工業體系,要有人才...”
“行了,下去吧。”委員長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好的,少東家。”李宇軒站起身,敬了個禮,轉身離去。
門輕輕合上,委員長長嘆一聲,揉了揉太陽穴。這時,陳不雷從側門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委座還在為李主席苦惱嗎?”陳不雷輕聲問道。
委員長搖了搖頭,站起身走到窗前:“不是為他。那邊人聽說在井岡山附近會合了。”
“對,說是12月11日正式匯合了。”陳不雷走到委員長身后,語氣凝重,“伙夫頭和李德勝的部隊在寧岡會師,成立了紅四軍。”
“嗯,多事之秋啊。”委員長望著窗外蕭瑟的冬景,眼神深邃,“北方局勢未定,南方赤匪又起。這個年,怕是不好過。”
李宇軒走出總統府,一輛轎車早已在路邊等候。他剛拉開車門,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主任!”
李宇軒回頭,看見胡中南正快步走來,臉上帶著欣喜的笑容。
“壽三!”李宇軒也笑了,與胡中南緊緊握手,“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來?”
“金陵城里有什么事能瞞得過我?”胡中南大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走,主任,我已經在金陵飯店訂了位置,為你接風洗塵。”
金陵飯店的包間里,暖意融融。幾杯酒下肚,兩人的話匣子都打開了。
“主任,美國怎么樣?”胡中南給李宇軒斟滿酒,好奇地問道。
“令人震撼。”李宇軒的眼神變得深邃,“他們的工廠一天生產的槍支,比我們一個月的產量還多。他們的大學里,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學者。壽三,我們落后得太多了。”
胡中南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武器再好,也要看是誰在用。北伐之時,日軍和我們的武器相等,還不是被我們打敗了嗎?”
“這不是一回事。”李宇軒放下酒杯,語氣嚴肅,“個人勇武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代戰爭打的是國力,是工業能力。如果我們不能建立起自己的工業體系,永遠都只能受制于人。”
“所以主任你向校長提議要建兵工廠?”
李宇軒點點頭:“這只是第一步。我們還需要建立自己的科研機構,培養自己的工程師和技術工人。這需要時間,但我們必須要做。”
胡中南沉默片刻,壓低聲音:“校長未必會支持主任你的想法。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如何盡快統一全國,而不是這些長遠之計。”
“所以我更需要你們的支持。”李宇軒直視著胡中南的眼睛,“壽三,你們在黃埔時就立誓要振興中華。現在不就是最好的時機嗎?”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沈陽,大帥府內氣氛凝重。
張雪亮站在父親張作林生前最喜歡的書房里,手指輕輕撫過紅木書桌。六個月前,皇姑屯的那聲爆炸,不僅奪去了父親的生命,也將整個東北的重擔壓在了他這個年僅27歲的年輕人肩上。
“少帥。”一個沉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張雪亮轉身,看見輔帥張作像和秘書長王樹漢走了進來。
“輔帥,樹漢先生。”張雪亮示意二人坐下,“南京方面有什么新消息?”
王樹漢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封信:“委員長又派人送來了親筆信,希望我們盡快易幟。”
張作像冷哼一聲:“日本人昨天也派來了特使,警告我們不要輕舉妄動。這申鶴力度,不去當偵探真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