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宗門驚變
鎖靈閣外的崖風(fēng)卷著碎石,打在臨時修補的石壁缺口上,發(fā)出“噼啪”的聲響。王維和蘇清月沿著石階往上走,兩人都沒說話,只有急促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山洞里回蕩。
蘇清月的手還在微微發(fā)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憤怒。父親慘死的真相像根毒刺,扎在她心頭三年,如今終于窺見全貌,那股恨意幾乎要沖破胸膛。她攥緊了手里的破邪箭,箭桿上的紋路被汗水浸得發(fā)亮。
王維走在她身后,指尖摩挲著那半張血符。林岳逃了,帶著另一半碎片,這意味著麻煩才剛剛開始。一個被影修侵蝕的金丹修士,在流云宗內(nèi)根基深厚,若是狗急跳墻,不知會掀起多大的風(fēng)浪。
“長老們會信嗎?”王維忽然開口,聲音在山洞里顯得有些悶,“我們沒有證據(jù),林岳在宗門聲望極高,僅憑一面之詞……”
“我有證據(jù)。”蘇清月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向他,眼底閃爍著堅定的光,“父親的日記,還有他藏在典籍庫暗格里的‘留影玉’。那里面記錄了林岳與影修交易的畫面,只是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取出來。”
留影玉?王維心頭一動。那是一種能記錄影像的法器,若是真有這個,林岳便百口莫辯。
兩人加快腳步,剛鉆出洞口,就見雜役處的張管事正焦急地等在崖邊,看到他們,臉上的皺紋瞬間舒展開:“可算出來了!宗門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蘇清月心頭一緊。
“林執(zhí)事……林岳剛才回宗門,說你二人勾結(jié)影修,盜取鎖靈閣的神諭碎片,還重傷了他!”張管事急得直搓手,“長老們已經(jīng)下令封鎖赤霞峰,正在到處找你們呢!”
“卑鄙!”蘇清月氣得渾身發(fā)抖,“他這是惡人先告狀!”
王維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林岳果然夠狠,一回來就先給他們扣上罪名,斷了他們向長老辯解的可能。
“現(xiàn)在怎么辦?”張管事看著越來越近的搜山隊伍,聲音發(fā)顫,“那些弟子都被林岳蒙在鼓里,真把你們當(dāng)成影修同黨了!”
蘇清月看向王維,眼神里帶著詢問。事到如今,她能信任的人,只有眼前這個剛剛恢復(fù)部分記憶的“同門”。
王維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崖邊的密林:“不能硬碰。張管事,你知道典籍庫的暗格在哪里嗎?我們必須先拿到留影玉。”
張管事愣了愣,隨即點頭:“知道!蘇長老當(dāng)年特意跟我說過,就在內(nèi)典區(qū)第三排書架后面!”
“好。”王維當(dāng)機立斷,“張管事,麻煩你引開搜山的弟子,就說看到我們往棄魂崖深處跑了。清月,我們從密道去典籍庫!”
他記得蘇清月提過,雜役處有一條通往主峰的密道,是早年修建用來防備外敵的,如今早已廢棄,只有少數(shù)老人知道。
張管事咬了咬牙,從懷里掏出個哨子:“你們快走!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拖延片刻!”他轉(zhuǎn)身吹了聲尖利的哨子,朝著棄魂崖深處跑去,故意踩出明顯的腳印。
蘇清月拉起王維,鉆進崖邊的一片密林。林子里藏著個被藤蔓掩蓋的洞口,正是密道入口。
“這條密道直通主峰后山,離典籍庫不遠。”蘇清月點燃一支火把,照亮了幽暗的通道,“只是年久失修,里面可能有……”
話沒說完,通道深處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爬。火把的光晃動著,照出幾對幽綠的眼睛。
“是低階穢物!”蘇清月迅速抽出長劍,劍身泛著白光,“小心,它們怕火和靈力!”
王維握緊血符,那東西在他手里微微發(fā)燙。他能感覺到,穢物對血符有著本能的畏懼,只是被影修的氣息驅(qū)使著,才敢靠近。
“吼!”
一只渾身長滿黑毛的穢物猛地撲了過來,它沒有眼睛,只有一張布滿獠牙的嘴,腥臭的氣息撲面而來。
蘇清月一劍刺出,白光閃過,穢物發(fā)出一聲慘叫,化作黑煙消散了。可更多的穢物從黑暗中涌出來,密密麻麻,將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太多了!”蘇清月的靈力消耗得很快,額頭上滲出細汗,“這樣下去,我們會被困死在這里!”
王維看著手里的血符,忽然想起鎖靈閣里那道紅光影像。蘇長風(fēng)將碎片交給少年時,曾用指尖的血在上面畫了個符號……
他咬破指尖,將血滴在血符上,按照記憶中的樣子,在符面上畫了個簡單的符文。
“嗡——”
血符突然爆發(fā)出刺眼的紅光,一道環(huán)形的光浪擴散開來。那些穢物碰到紅光,就像冰雪遇火,瞬間消融,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
通道里瞬間清凈了。
蘇清月驚訝地看著王維:“這是……凈化術(shù)?”
王維也有些意外,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沒想到真的有用。看來這血符,遠比他想象的更神秘。
“快走。”他收起血符,跟著蘇清月往通道深處走。
密道比想象中長,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才看到前方透來微光。出口藏在一片茂密的竹林里,離典籍庫只有一墻之隔。
兩人悄悄鉆出密道,貼著墻根往典籍庫摸去。此時的赤霞峰已經(jīng)亂成一團,弟子們舉著火把四處搜查,嘴里喊著“捉拿影修同黨蘇清月、王維”,聲音此起彼伏。
“林岳這是要把我們逼死。”蘇清月的聲音里帶著寒意,“他肯定已經(jīng)控制了部分長老,否則不會這么快就下搜捕令。”
王維點點頭,目光落在典籍庫的屋頂上:“內(nèi)典區(qū)的窗戶在二樓,我們從那里進去。”
兩人借著竹林的掩護,悄悄繞到典籍庫后方。蘇清月用劍削了根竹梯,搭在二樓的窗臺上。她先爬上去,確認里面沒人,才示意王維跟上。
內(nèi)典區(qū)比外典區(qū)更安靜,書架上擺著的都是用玉盒封存的古籍,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靈氣。蘇清月熟門熟路地走到第三排書架前,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按了一下。
“咔噠。”
書架緩緩移開,露出后面一個半人高的暗格。暗格里放著一個玉盒,還有幾本泛黃的日記。
“找到了!”蘇清月眼睛一亮,伸手去拿玉盒。
就在這時,典籍庫的門突然被推開,一群穿著執(zhí)法堂服飾的弟子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林岳!
“果然在這里!”林岳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手里的匕首閃著寒光,“蘇清月,王維,你們勾結(jié)影修,盜取宗門秘寶,人贓并獲,還有什么話好說?”
執(zhí)法堂的弟子們立刻拔出長劍,將兩人圍了起來,劍刃上的靈光閃爍,顯然是動了真格。
蘇清月將玉盒緊緊抱在懷里,擋在王維身前:“林岳,你別血口噴人!這玉盒里是你勾結(jié)影修的證據(jù),有本事就讓長老們來評評理!”
“長老們?”林岳冷笑一聲,“他們現(xiàn)在正在議事廳,等著審判你們這兩個叛徒呢!”他揮了揮手,“拿下他們!反抗者,格殺勿論!”
執(zhí)法堂弟子們立刻沖了上來。蘇清月?lián)]舞著長劍抵擋,劍氣縱橫,暫時逼退了眾人,可她畢竟只是筑基巔峰,面對十余名執(zhí)法弟子,漸漸有些力不從心。
王維護在她身側(cè),手里緊握著血符。他知道,一旦被擒,就再沒機會翻身了。
“清月,把留影玉給我!”他突然喊道。
蘇清月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將玉盒扔給王維。
王維接住玉盒,打開一看,里面果然放著一枚晶瑩剔透的留影玉。他舉起留影玉,運轉(zhuǎn)靈玉里的微弱靈力注入其中。
留影玉瞬間亮起,一道光幕在空中展開——
畫面里,林岳正與一個籠罩在黑袍里的人影交易,黑袍人遞給了他一枚黑色的丹藥,他則將半張血符遞了過去。交易完成后,林岳轉(zhuǎn)身,對著鏡頭露出了一個陰狠的笑容:“蘇長風(fēng),別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擋了我的路……”
光幕還沒結(jié)束,執(zhí)法堂的弟子們已經(jīng)愣住了,臉上寫滿了震驚和不敢置信。
林岳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沒想到留影玉里的內(nèi)容會如此直白!
“假的!這是偽造的!”他瘋狂地嘶吼著,不顧一切地沖向王維,“把玉給我!”
蘇清月立刻擋在王維身前,長劍直指林岳的咽喉:“林岳,你還想狡辯嗎?”
執(zhí)法堂的弟子們面面相覷,握著劍柄的手猶豫了。留影玉的影像做不了假,林岳的反應(yīng)更是坐實了罪名。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住手!”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幾位須發(fā)皆白的長老站在門口,為首的是流云宗的大長老,他拄著一根龍頭拐杖,臉色凝重地看著場內(nèi):“林岳,你可知罪?”
林岳看到大長老,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長老!這是他們偽造的!是蘇清月和王維勾結(jié)影修,陷害弟子!”
“偽造?”大長老冷哼一聲,“留影玉是蘇長風(fēng)當(dāng)年親手交給老夫保管的,上面有他的靈力印記,誰能偽造?”
林岳的臉徹底失去了血色,癱軟在地。
大長老看向蘇清月和王維,目光在王維胸口的靈玉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頷首:“將林岳帶回執(zhí)法堂,嚴(yán)查他勾結(jié)影修一事。至于你們二人……隨老夫去議事廳,說說神隕淵的事吧。”
王維看著大長老深邃的目光,心里忽然一動。這位大長老,似乎早就知道些什么。
他和蘇清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松快,卻也帶著更深的警惕。
林岳倒了,但影修的陰謀,神諭碎片的秘密,還有三年前的真相……顯然還遠未結(jié)束。
議事廳的門在前方緩緩打開,里面燈火通明,像是在等待著他們揭開更多的秘密。王維握緊了手里的血符,跟著大長老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