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聞禮臉色瞬間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幾乎是咬著牙根,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你胡說什么,我跟阮總監是合作伙伴,但我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合作伙伴,今天約的不是她,你別亂想了。”
看著他這副著急撇清關系的樣子,姜愿滿是不屑。
眼見著宋聞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旁的劉蓉忽然“哎喲”一聲,手撫上了額頭,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我這頭……怎么又疼起來了……愿愿,外婆不舒服,我們回去吧。”
姜愿立刻收起了所有情緒,急切地扶住她,“外婆,你怎么了,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宋聞禮也像是找到了臺階,緊繃的臉色緩和下來,立刻上前一步,關切道:“我讓司機送你和阿愿回去?!?
姜愿心中冷笑,面上卻只剩擔憂。
“不用了,”她疏離地推開宋聞禮伸過來的手,“我自己送外婆回去就行?!?
說完,便扶著劉蓉,頭也不回地朝商場外走去。
兩人打車回了酒店。
剛進套房,門鈴就響了。
服務員推著餐車,將幾道精致的菜肴送了進來。
“宋太太,這是宋總特意吩咐廚房為您和老夫人準備的特質午餐,都是清淡養胃的?!?
又是這種無關痛癢的彌補。
姜愿已經懶得再生出任何情緒,她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知道了,謝謝?!?
打發走服務員,她扶著劉蓉在餐桌邊坐下,“外婆,先吃飯吧,吃完好好睡一覺。”
劉蓉看著她波瀾不驚的臉,松了口氣,也沒再多說什么。
飯后,姜愿安頓好劉蓉,看了眼時間,開口道:“外婆,你好好休息,我下午有點事必須得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劉蓉立刻警覺起來:“去哪兒啊?”
“去一趟植物園?!苯刚f得輕描淡寫。
聽到植物園三個字,劉蓉點了點頭,“去吧去吧,早點回來。”
姜愿應了一聲,轉身進了房間換衣服。
客廳里,劉蓉看著她關上的房門,悄悄拿起了手機,快速地給宋聞禮發了條消息。
【江總,她下午要去植物園?!?
-
餐廳里。
阮唯心情也不好,看著宋聞禮陰沉的臉,更是小心翼翼地不敢觸他霉頭。
就在這時,宋聞禮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拿起來一看,是劉蓉發來的消息,眉頭瞬間擰起。
植物園?
她又去搞那些沒用的花花草草。
一股煩悶涌上心頭,他覺得姜愿簡直不可理喻,放著正經事不做,整天沉迷在那些毫無價值雜草里。
恰在此時,阮唯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電話,是公司打來的,似乎遇到了什么緊急問題,她壓低聲音和對面交涉著,眉頭緊鎖。
電話一時半會兒掛不了,小家伙卻鬧著要吃飯。
阮唯分身乏術,索性將手里的兒童餐勺遞給了宋聞禮,拜托他。
“聞禮,幫我喂一下芙芙?!?
宋聞禮看著阮唯遞過來的小勺子,自然地伸手接過,順勢朝旁邊的小家伙招了招手,“芙芙,到爸爸這來?!?
芙芙很聽話,立刻邁著小短腿跑到宋聞禮身邊,乖巧地爬上他旁邊的椅子。
“爸爸,芙芙次飯飯!”
宋聞禮舀了一勺蒸蛋,細心地吹了吹,才送到芙芙嘴邊。
阮唯已經完全進入了工作狀態。
她一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著,語速極快,氣場全開:“這個算法模型的冗余度太高,兩個小時內必須優化。”
“讓技術部立刻重新進行測試,我晚上九點前要看到最終數據……對,就按照我說的,不允許有任何偏差,這關系到我們下一輪的成敗。”
電話里似乎還在解釋什么,阮唯的眉頭一蹙,斬釘截鐵地打斷:“我不管過程,我只看結果?!?
宋聞禮一邊喂著芙芙,一邊側耳聽著。
他聽著阮唯口中那些代表著未來與財富的專業術語,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姜愿成天守著一堆雜草的畫面。
宋聞禮的心再一次偏向了阮唯那一邊。
阮唯掛了電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這才注意到宋聞禮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怎么了,這么看著我?!?
宋聞禮笑笑,“沒什么,就是忽然覺得,這才是過日子。”
有勢均力敵的伴侶,有聰明可愛的孩子,有共同奮斗的事業。
這才是他宋聞禮想要的生活。
阮唯臉上瞬間漾開一抹動人的紅暈。
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卻比任何直白的情話都更能讓她心動。
欣喜過后,她眼波流轉,故作不經意地提起:“是嗎,剛才宋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親自蹲下給宋太太揉腳,那場面啊,嘖,真是任誰看了都羨慕不已?!?
宋聞禮聞言,知道她吃醋了,笑意更深了。
“那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戲,你還當真了?”
他身子微微前傾,湊近阮唯,壓著聲音,“我看你今天身體應該也很不舒服,晚上回去,我好好給你揉揉?”
阮唯自然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嬌嗔地瞪了一眼,余光瞥了瞥正在專心吃東西的女兒,“芙芙還在呢!”
-
江氏集團頂層。
江嶼站在門外,手抬起又放下,反復了三四次,額角已經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一想到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江嶼就覺得雙腿發軟。
可一想到那誘人的條件,他又生生把那份恐懼壓了下去。
富貴險中求!
他心一橫,咬緊牙關,叩響了門。
然后推門走了進去,只見江灼正埋首于堆積如山的文件中。
整個辦公室的氣壓低得駭人。
江嶼小心翼翼地走到辦公桌前,喉嚨發干,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小叔叔,我……我有事要跟你說。”
江灼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從薄唇里吐出三個字。
“跪下說?!?
江嶼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跪下?
他還沒反應過來,江灼卻冷著臉,抬眸看了他一眼。
“跪下。”
江嶼一個激靈,膝蓋一軟,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心里叫苦不迭。
這該死的刻在他骨子里的,對這位家族絕對掌權者的本能臣服!
膝蓋骨撞擊地面的瞬間,讓江嶼疼得齜牙,可他連一絲聲音都不敢發出。
這下,他心里那點為股份壯起來的膽子,瞬間被抽得一干二凈。
江灼繼續著手里的工作,“說?!?
但是都已經邁出這一步了,沒有撤退可言了!
江嶼直接豁出去了,硬著頭皮道:“植物園那邊出了點事,需要你現在過去處理一下。”
說完這句謊話,他便死死地垂下頭,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他敢冒著被江灼扒掉一層皮的風險來騙他,全是因為老爺子昨天當著江家所有人的許諾。
誰能讓江灼在今年內結婚,江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就歸誰!
為了這潑天的富貴,死就死吧!
江灼手里的筆頓了一下,卻答非所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