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等人離去后，莊園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斷壁殘垣，和滿地的狼藉。
“咳咳……”
無量道人掙脫了失去控制的星辰鎖鏈，從半空中落了下來，臉色蒼白如紙。
他顧不上自己的傷勢，第一時間沖到了龍飛揚的身邊。
“臭小子！你怎么樣？”
他扶起龍飛揚，看著他那慘不忍睹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龍飛揚此刻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氣息微弱到了極點。
他的經脈，斷了七七八八。
五臟六腑，也都受到了嚴重的震蕩。
強行施展修羅變的代價，遠比上一次要嚴重得多。
“師父……我……我沒事……”
龍飛揚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還說沒事！”
無量道人瞪了他一眼，眼眶卻有些泛紅。
他知道，如果不是這小子拼命，今天他們師徒倆，恐怕真的要栽在這里了。
他不再多言，立刻盤膝而坐，將手掌貼在龍飛揚的后心，將自己體內為數不多的精純真氣，源源不斷地渡了過去。
“師公，殿主他……”
肖強和葉知秋也拖著受傷的身體，踉踉蹌蹌地跑了過來，臉上寫滿了擔憂。
“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
無量道人沉聲說道，但凝重的表情，卻顯示出事情并不像他說的那么輕松。
他一邊為龍飛揚療傷，一邊指揮著肖強。
“去，把我們的人都安頓好，傷員立刻救治。”
“另外，這個地方已經暴露了，不能再待下去。馬上安排，轉移到備用據點。”
“是！”
肖強領命，立刻去處理善后事宜。
葉知秋則默默地守在一旁，看著昏迷不醒的龍飛揚，眼淚無聲地滑落。
她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在關鍵時刻，什么忙都幫不上。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拼命，去受傷。
變強！
我一定要變強！
一個念頭，在她的心中，前所未有地堅定。
……
三天后。
京城另一處更加隱秘的地下密室中。
龍飛揚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他一直在無盡的痛苦中掙扎。
“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龍飛揚轉過頭，看到師父正坐在一旁，面帶微笑地看著他。
師父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氣息已經平穩了許多。
“師父。”
龍飛揚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別動。”
無量道人按住了他。
“你小子這次傷得太重，修羅變的后遺癥，差點毀了你的根基。為師我花了三天三夜，耗費了三顆‘九轉還魂丹’，才勉強把你的小命從閻王爺手里搶回來。”
無量道人一臉肉痛地說道。
龍飛揚心中充滿了愧疚與感激。
“對不起，師父，讓你擔心了。”
“行了，你我師徒，說這些就見外了。”
無量道人擺了擺手。
“不過，你小子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
“哦？”
龍飛揚有些不解。
“你強行施展修羅變，雖然差點把自己玩死，但也意外地打破了你體內的某種桎梏。”
無量道人解釋道。
“你的經脈，在破而后立之后，比以前更加堅韌寬闊。你對力量的感悟，也達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最重要的是，你體內的兩塊龍脈古玉，在你無意識的狀態下，已經初步完成了融合。”
龍飛揚聞言，立刻內視自己的身體。
果然，他發現自己的丹田氣海，比之前擴大了數倍不止。
真氣在寬闊的經脈中奔流不息，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那兩塊古玉，正靜靜地懸浮在氣海中央，散發著淡淡的光暈，與他的氣息完美地融為一體。
他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觸摸到了那一層無形的薄膜。
只要輕輕一捅，就能進入一個全新的天地。
大宗師的門檻！
“師父，我感覺……我快要突破了。”
龍飛揚激動地說道。
“嗯，我感覺到了。”
無量道人點了點頭，神色卻變得嚴肅起來。
“但是，你先別高興得太早。”
“你現在，正處在一個最關鍵，也是最危險的關口。”
“為什么？”
“因為你的根基，不穩。”
無量道人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他的問題。
“你小子，一路走來，實力提升得太快了。無論是修羅殿的傳承，還是龍脈古玉的力量，都屬于外力。”
“你雖然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但你的心境，你的武道感悟，卻遠遠沒有跟上。”
“就像一個三歲小孩，舞動著一柄千斤巨錘。看似威猛，實則隨時都有可能傷到自己。”
“這次強行施展修羅變，就是最好的例子。”
龍飛揚聞言，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師父說的是對的。
他一直以來，都過于依賴修羅變和古玉的力量，卻忽略了自身武道根基的打磨。
“那……我該怎么辦？”
“沉淀。”
無量道人緩緩吐出兩個字。
“從今天起，忘掉你的修羅變，忘掉你的古玉。”
“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去沖擊大宗師的瓶頸，而是反過來，重新打磨你的基礎。”
“我會傳你一套我們無量山的心法，名為《歸元訣》。這套心法，沒有強大的攻擊力，唯一的作用，就是固本培元，打磨心境。”
“什么時候，你能將體內的力量，完全掌控，收放自如，什么時候，你才算是真正踏上了通往大宗師的道路。”
“武道一途，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但有時候，退一步，是為了更好地進兩步。”
師父的一番話，如同醍醐灌頂，讓龍飛揚茅塞頓開。
他心中的那絲浮躁與驕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對著無量道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多謝師父指點，弟子明白了。”
無量道人欣慰地點了點頭，師徒二人相視一笑，關系變得更加親密，亦師亦友。
接下來的日子，龍飛揚徹底沉下心來，在師父的指導下，開始了全新的修煉。
他不再追求力量的爆發，而是專注于對自身每一分力量的精細掌控。
這個過程，枯燥而乏味。
但龍飛揚，卻樂在其中。
他能感覺到，自己正在發生著一種由內而外的蛻變。
他的心，前所未有地平靜。
他的武道之路，也前所未有地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