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緊緊的握住手里的手機。
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昨晚的一切——她溫熱的呼吸、急促的心跳、眼淚的咸澀——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那種真實的觸感,怎么可能是……鬼?
我手指顫抖著,幾乎是戳著屏幕,給莎莎回了一句:“你想多了,我跟寧寧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寧寧?哪個寧寧?”莎莎的回復(fù)快得像刀子,“龍飛,你他媽波的是不是中邪了?我們學(xué)校去年死的那個女生,就叫李佳寧!”
中邪?我倒寧愿我是中邪了。
緊接著,莎莎發(fā)來一張照片和一個新聞鏈接。照片是寧寧的自拍,笑靨如花,青春逼人。我隨即點開那個鏈接,突然感覺手機屏幕瞬間變得冰冷刺骨。
一行醒目的新聞標題像淬了毒的針,扎進我的眼睛:《圍城一紡織廠女工遭遇車禍,香消玉殞》。下面的文字更是字字誅心:……因與男友爭吵,深夜離廠,遭遇酒駕車輛……搶救無效……身亡。配圖雖然打了馬賽克,但那熟悉的身形、輪廓,分明就是昨夜在我懷里顫抖的李佳寧!
時間,一年前。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手機差點脫手。
這不可能!如果新聞是真的,那我昨晚見到的是什么?感受到的又是什么?鬼魂怎么可能有心跳?
那溫熱、鮮活的觸感,難道是腐爛尸體上的蛆蟲在我腦海中產(chǎn)生的錯覺?一陣強烈的惡心感沖上喉頭。
“現(xiàn)在信了?”
莎莎的消息又跳了出來,“整個廠里都知道這事兒,宿管被開除,學(xué)校賠了錢,鐵板釘釘!”
我像是被抽干了力氣,癱坐在椅子上,腦子里反復(fù)回響著寧寧昨晚那句謎語般的話:“我不是真正的我,你也不是真正的你。”這話當時聽著莫名其妙,此刻卻像是一句來自幽冥的判詞,帶著不祥的預(yù)兆。
對,廠長!他肯定知道什么!他為什么讓我掛那幅菩薩照片?那東西根本不是保佑,它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看不見的東西?
好不容易熬到快八點,我像一縷游魂般飄向辦公樓。值班主管剛開門,我就沖了進去。一樓遇到的保潔大姐很熱情:“找王廠長?他剛來,在二樓202辦公室?!?
我猛地頓住腳步,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竄上頭頂:“二樓?王廠長辦公室不是在五樓嗎?”
大姐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打量我:“小伙子,你記錯了吧?王廠長辦公室一直在二樓啊,我天天打掃還能弄錯?”
蒙了,徹底蒙了。一種比見到鬼更深的恐懼攫住了我——我對現(xiàn)實的認知,正在崩塌。
我懷著最后一絲僥幸,推開二樓202的門。辦公桌后坐著的,是一個略微胖戴眼鏡的老太太,看年紀快六十了。
“你找誰?”
“我……我找王廠長?!?
“我就是王廠長,王麗娜。你有什么事?”
我張了張嘴,感覺喉嚨發(fā)緊,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不可能……王廠長是個男的,五十多歲,有點禿頂……他在五樓辦公……”
老太太,王廠長,推了推眼鏡,上下打量著我,那目光銳利得似乎能剝開我的皮肉,看到我腦子里混亂的念頭。這時,剛才的保潔大姐也跟了上來,在門口證實:“王廠長,這人一來就說要找您,還非說您在五樓?!?
王麗娜廠長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緩緩說道:“小伙子,我確實是這個紡織廠唯一的廠長。你說的那個在五樓5的……”她頓了頓,聲音平緩卻帶著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力量,“應(yīng)該是我們廠里的后勤部主任,老劉。”
老劉?
他不是廠長?!
那他為什么騙我?為什么把我安排到那個鬧鬼的一公寓?為什么特意囑咐我掛上那幅能看見“臟東西”的菩薩像?
冰冷的恐懼感像無數(shù)細小的毒蛇,瞬間纏緊了我的心臟,幾乎讓我窒息。
后勤部主任老劉?
一瞬間整的我頭皮發(fā)麻,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
王廠長我在這里都已經(jīng)干了快半年的宿管了,一直以為把我招進來的那個是王廠長,如今怎么又變成了后勤部的老劉了呢?
王廠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到我正對面跟我說小伙子,你是老劉的親戚吧?
蒙圈的我,當仁不讓的問她是啥意思,王廠長說廠里的公寓有一段時間總是出現(xiàn)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之前宿管開除之后,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老劉跟我說他剛好有個親戚最近在找工作,才讓我把待遇條件提的優(yōu)厚一點。
后來助理說是有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入職去了一號公寓上班了,我便以為你是老劉的親戚呢。
我靠!我心里頓時有一萬個正在吃草的泥馬奔騰而過。
聽到這里我被整得著實很無奈,我便跟王廠長說,我并不是他的什么親戚,而是看到他給我發(fā)的招聘郵件,我才來到這里應(yīng)聘的。
你不是他親戚?
王廠長,不是!我咬牙切齒,斬釘截鐵的回了句。
王廠長眉頭緊鎖:“那你不是他親戚,他怎么會待你這么好?”
我又是一頭霧水,便問她,你怎么知道他對我好了?
王廠長轉(zhuǎn)過身遲疑了一下:“實話跟你說吧小伙子,咱們宿管工資待遇是一個月一千三,就算是有關(guān)系的優(yōu)厚待遇也只有兩千二,你多發(fā)的那些錢,應(yīng)該是老劉每個月拿出自己的一部分讓財務(wù)給你發(fā)的,你如果不是老劉的親戚,那么,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聽完這些,心里更加迷糊了,別說是王廠長,就是我自己也想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于是我便跟王廠長說,算了,你告訴我老劉現(xiàn)在在哪,我當面問問他。
沒想到,王廠長直接說,老劉上個周就已經(jīng)請假回老家了,她現(xiàn)在也聯(lián)系不上他,反而問我道:“你不知道嗎?”
我愣了半天,穩(wěn)了穩(wěn)神,上個星期,不剛好是他送我那個該死的地藏王菩薩照片的時候嗎?應(yīng)該不會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