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行里空無一人,裝著各種茶葉的瓶瓶罐罐整齊擺在柜臺上。
他從后門繞到后院住房區,白色云雀很早就找到了新老板的住處,在頭頂帶路。
白晝打開門,腳步輕巧地闖了進去。
房間里昏昏暗暗,只有月光的朦朧光芒透進來。
百渡茶行的新老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大肚子起起伏伏,打著響亮的鼾聲。
白晝伸出手,輕輕推了推肩膀,老板翻了個身,繼續與造夢天君打太極。
睡得還挺香,白晝一個嘴巴打在茶行老板臉上。
“誰?”老板一個激靈坐起來,四周的黑暗讓他一時適應不過來。
我是誰,我在哪,誰打我,這是老板的三個問題。
白晝抬起手,從指尖擠出銀紅色的火焰,如一盞明燈驅逐了房屋的黑暗。
茶行老板看到的是偽裝后那張滿是燒痕的臉,在火光中如同受到烹刑的惡鬼,可怕,他以為是窮兇極惡的歹徒進屋打劫的。
世道亂了,但沒想到亂的這么快。
茶行老板兩只手臂環繞上身,聲音因為太過驚恐而失音,變得尖細刺耳。“你要干什么!?來人!!來人!!打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聒噪。”白晝瞳孔收縮,一股重力壓向茶行老板。
轟隆一聲,從上向下灌注的重力加上老板本身的重量,把床板壓塌,老板肥胖的軀體陷在床里,疼得齜牙咧嘴,卻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不用想,能做到這地步的只有修仙者,遇到敢在扶君城半夜私闖民宅的修仙者,還是慫一點的好。
茶行老板活了大半輩子,知道該茍的時候就要茍。
他臉上皺紋堆起,一臉獻媚,一只手指著衣柜:“大哥,要錢是么?有話好好說,錢都在柜子里,三千金銖,你自己去拿,全拿走,只要繞我一條命。”
白晝露出冷笑,讓偽裝的火燒傷疤更加猙獰。“你覺得我是為了錢來的?”
茶行老板愣了一下,常年在帝都混跡,他也是個聰明人,首先他沒見過白晝,起碼自認為沒見過。
應該不是仇人來尋仇。
一個不認識的匪徒深夜闖入百渡茶行,不是為了錢,不是為了命。
那就是為了比金子還值錢的消息了。
販賣消息的老板反應過來,眼珠左右搖擺一下,不確定地問道:“大哥,你想要消息。”
白晝咧開嘴,和他的丑陋偽裝不同,牙齒還是潔白整齊的。“聰明人,我要兩個消息。”
買賣消息的茶行老板猶豫一下,然后出聲:“你會給錢么?”
白晝啞然失笑,饒有趣味地說道:“聽了我想要的消息,你可以選擇要不要錢。”
茶行老板咽了口唾沫,買賣消息這行有個死規律。
有些消息是不能買賣的,會百分百丟腦袋,毫無疑問,現在他就陷入這種情況了。
白晝稍微組織下語言,問出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是替墨猙問的。“天稷帝國的卜巫在哪,他被贏無毅驅逐了,是在自己的家里,還是躲在哪里了?”
聽到第一個問題,茶行老板松了口氣。
這類信息并不是碰不得的那種,畢竟卜巫大勢已去,想要殺他的人不在少數,要不是白虎營的某位將軍保著他,早就死好幾回了。
想到這,茶行老板暗暗掃了一眼白晝,看著那張被火灼傷的臉,得出一個結論:難道這個人和卜巫有仇?這倒說得通。
心里這么想,但這不是他該問得問題。
他心情忐忑得開口:“帝都的卜巫預言了攝政王贏無毅的死,被攝政王大人趕出了皇宮,想要殺他的人有很多,他那些稀奇古怪的預言害死了很多人,很多人在找他。”
“說重點,他在哪。”白晝不耐煩地說。
茶行的老板連忙點頭,如搗蒜,“是是是,這就說,這就說,傳聞卜巫被被白虎營的一位萬刃將軍保著,不過攝政王大人昨晚遭遇新側分個的人皇鐵衛白夜的刺殺,直接下令處死卜巫,并且革了那位萬刃將軍的職位,因為他們之前好像有些糾纏。”
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麻煩,白晝心中腹誹,他并不知道,這些事跟他都息息相關。
他刺殺了贏無毅,同時暴露身份,贏無毅自然要把和他有關聯的人都鏟除掉,其中就有受卜巫明確指示,在三尾街幫他脫困的萬刃將軍吳勝。
此時還不知情的白晝開口問道:“所以他死了?”
茶行老板眼神游移,最后說出實話:“軍隊去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畢竟他是卜巫,一個厲害的預言者,他能預測到危險,就像狐貍能聞到天敵接近。”
“你知道他去哪了?”白晝繼續問道。
茶行老板咽了口唾沫,老實回答:“有人看到他們去下水道區了,三個人,萬刃將軍吳勝,卜巫,還有一個纏滿繃帶的侍衛,我就知道這些,下水道區沒有我的眼線,那里太亂了,而且線人不愿意在那里生活。”
茶行老板一口氣將知道的都說出來,然后摘清自己,他心里想的是,快把知道的都說出來,趕快打發走這個瘟神。
回答完,老板仍然不敢掉以輕心,因為還有第二個問題。
白晝陷入深深的思緒中。
下水道區,確實是一個藏身的好地點,墨猙大概不會想到自己的仇人就在自己身邊吧。
不過聽到白虎營萬刃將軍吳勝名字的時候,他還是一愣,這就能說通了,如果他暴露了身份,肯定連累了曾經幫助過他的吳勝。
吳勝曾說過,是有人派自己替他解圍的,當初白晝還以為是萬辰之主。
可現在想想,萬辰之主離得太遠,就算吳勝是他安插在扶君城的暗子,他的手也未必夠的這么長,再說,沒人知道他會來帝都。
那個幫助他的大人,大概率就是卜巫。
雖然說不通,但暫時只能這樣判定。
整理完信息,白晝如同審判者一樣逼問但:“第二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贏無毅最近會不會離開皇宮,什么時候,從哪個大門出來。?”
聽到白晝的問題,百渡茶行的新老板腦門冒出密密麻麻的一層汗。
他的嗓子變得干啞,像是好幾天沒收到水的滋潤:“你,你,你問這個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