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他現(xiàn)在的外貌和人差不多,但身體內卻是一片混沌之物。他的面貌普通,見過一次就會忘記,但是有一雙你永遠不會忘記的眼睛,灰如霧靄,重瞳。”刑飛羽看柳暮煙的目光一片坦然,將自己知道的傾囊相授,“混沌邪龍很早以前就對這片土地降下災難和暴虐,痛苦的十年,就是他誕生的預兆,群星墜落令其結束,也代表那一天降生的孩子,會是它的克星。”
群星墜落那天是七月五號,她的生日,也是白晝的生日。
兩個人的命運如今也連接在一起。
是巧合,還是上天有只大手在操縱提線木偶一樣操縱他們。
柳暮煙點點頭,像是早已知道一般。
“可它為什么要來這個世界?”她問,“我是說,預言里既然它注定滅亡,那么它肯定會滅亡吧”
“我想是的,可預言是個玄之又玄的東西。”刑飛羽說,“混沌邪龍力量強大,可以做任何它想做的事,如今更是占領了扶君城,卜巫的預言里說它轉世重生后,會把世界打造成一個人間地獄,它做到了,這里比煉獄還煉獄。”
他移開視線,“這也是它召集畸獸的原因,攻陷扶君城,只是一個信號,代表只要他想,就可以滅了任何一個勢力。”
扶君城淪陷易主,天地間勢力的平衡便被打破了。
“你會害怕嗎?”柳暮煙問。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刑飛羽打住話頭,不知該如何往下說。
“繼續(xù)。”
“我的父親,時間對他很是偏愛。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來——他多少歲了,他沒有疼痛,沒有致命傷疤——他卻變得日益強壯,皮膚變得像石雕一樣光滑,他的死亡來得很慢,時間奈何不了他,可命運弄人,混沌邪龍找上了他,把他的腦袋插在了木頭樁子上,他聞到自己體內的死亡氣息,才咽氣,非常諷刺。”
刑飛羽說到這停頓一下,“我親眼看著他的腦袋插在木矛上,卻無能為力。”
“我很抱歉。”柳暮煙低下頭。
刑飛羽聳聳肩:“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愛過我——可人終有一死,我想,誰都逃不過。”
“你說的很有道理。”柳暮煙沒有抬頭,若有所思道。
“我也許話多了。”刑飛羽看到柳暮煙心情低落,意識到氣氛被自己弄得很沉重。
“沒有。”柳暮煙一直陷入沉思。
所有人都默默無語地走著,鐮刀男一伙人從一開始就默不作聲了。
他們聽著兩名修仙者的交談,雖然插不上話,但也片面的了解到一些事。
“這個混沌邪龍。”柳暮煙最后開口道,“他真的有可能毀滅世界么?我是說,這個世界很大,就算再有能力的人,也很難占領全世界。”
這東西就像橡皮筋,拉的越長,彈力就越緊。
混沌邪龍就算占領全世界,也會有數(shù)不清的反抗。
刑飛羽說:“他已經(jīng)毀滅過一次了,這一次他會更不留情面,并且準備充足。”
柳暮煙嘆口氣,漂亮眼睛充滿了傷感。“我們應該避開他,到他看不到的地方,會有那樣的桃源鄉(xiāng)。”
“整個世界都沒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了,不光是他,而是暴虐環(huán)境下的人。”
“你說的對,憤怒和殘忍會傳染的。”柳暮煙沒有反駁。“我們——”
她的話被刑飛羽突然打斷。
“安靜一下。”
丑陋修仙者的臉看起來相當嚴峻,皺巴在一起。。
“怎么了?”柳暮煙疑惑問道,身后的鐮刀男一伙立馬緊繃起來。
“阿毛聽到一些聲音了。”刑飛羽說,人獸感應,是個非常使用的技巧。
主人能感受到靈獸的感覺。
通常妖獸的感官要遠超于人類,包括修仙者,這個能力,能讓修仙者更好的預知危險。
“在哪里?”鐮刀男搶著問道。
“四面八方都有,而且越來越近。”
“是什么,大人?你能告訴我我們要面臨的是什么?是下水道的人類,還是轉世邪龍的走狗嗎?”鐮刀男一直在后面聽著,光是聽,就對混沌邪龍王邪印象深刻。
有時候,僅僅一個名字就能嚇得人心驚膽戰(zhàn)。
刑飛羽舉起手,示意安靜,他小聲說道:“還不清楚,不過肯定的是,來的東西生物多。我只知道我們被包圍了,不應該是下水道的居民,很大概率會是那些馬戲團的猴子。”
鐮刀男在后面有些猶豫,語氣跟著變得懦弱起來。“兩位大人,有什么能告訴我們的嗎?”
“沒有,繼續(xù)指路,如果有什么危險,也是我在前面。”刑飛羽不耐煩地說。
但很快,鐮刀男和其同伴也聽見了。
周圍所有的管道都在呻吟,宛若一個個扭動的生靈,長滿了鱗片,互相碾壓。
還感覺下水道就像一個八爪魚,觸手似乎在急劇縮小,那些吸盤吸附鋼鐵管道,發(fā)出了口哨般的回響。
管道與管道之間靠得越來越近,聲音連接成偌大的一整片。
人的心臟開始焦慮地嘶鳴,連柳暮煙也不例外。
“大家做好準備,它們過來了。”刑飛羽低聲傳令道。
所有人都瞥見了穿行于前方管道之間的影子。它們如困獸一般咆哮,從喉嚨里發(fā)出一陣陣低啞的嗚咽。
模樣像極了一群四肢行走,身體多毛的猿猴,它們的四肢的非常不協(xié)調,跑起路來就像跳舞。
刑飛羽手中金色長刀改變形態(tài),化作一柄長槍,照明的范圍往前移動。
他舉起他的長槍快速向前移動,其他人只能緊隨其后。
柳暮煙雖然是修仙者,可現(xiàn)在赤手空拳,她的空間戒指和武器都被沒收了。
隱隱約約地,刑飛羽似乎見到前方有幾個影子在晃動。
走得越近,他的心就愈發(fā)平靜,一切還在可控范圍之內。
畸獸的數(shù)量并沒有感覺的那么多。
共有七個畸獸,渾身傷痕累累,毛發(fā)因為濕了,打成一綹一綹的——除了其中之一。這個畸獸站在它們的正前方,毛發(fā)呈紅褐色,頭上長著四根犄角。
“那它們發(fā)現(xiàn)我們了,我們一直在躲避,現(xiàn)在它們看到我們了。”鐮刀男氣喘吁吁,雙腿發(fā)軟,膝蓋劇烈地抖動著。
有的人看著膽子很大,但是在特殊環(huán)境下。
他們就會暴露出弱點。
鐮刀男一伙,雙腿像兩根面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