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理會在風中凌亂的黑發神詆,直接朝著出口走去。
“站住!!!我說站住!!!”黑發神詆氣急敗壞道,“你這個該死的小雜種,對你的父親視而不見,我告訴你,我上你母親就是為了讓她生出你,而你的誕生就是為了解救我,我會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如此才能脫困,我做出預言!!!將來某一天你會為了某人犧牲自己,你會來到這里跪地求我,讓我吃了你肉,嚼碎你的骨,兒子,記住,宿命永遠追隨著你。”
“你算不上我父親。”白晝失望至極,頭發恢復成黑色,身影沒入洞穴通道。
“兒子!!!相信我,跟神作對沒什么好處,我給你一份禮物,它就在外面等著你。”黑發神明的笑聲在身后的回蕩。
從火山通道走到山壁的入口,出來后,白晝鳥瞰大海,心亂卻如麻。
他的目光移向瘋鼬號,隨即發出咒罵,在風鼬號的甲板上。
墨猙,小人皇,卜巫,木乃伊護衛,都被捆住了,脖子上談著絞繩,他們打算把他們吊死在船兩側。
正當白晝打算下山的時候,世界亮了起來,從天而降一道蒼色之影。
一只巨大白色烏鴉停在他的面前,尖銳的鳥喙和利爪攝人心魄。
白羽烏鴉,在劍族的時候,白晝就總是看到它。
因為總是能看到,所以十分熟悉,雖然體型變大,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你是他派去監視我的?報上名來”白晝看著烏鴉。
“我乃夢魘之神。”白羽烏鴉發出沙啞尖銳的聲音。
還真會說話啊,我只是試試。
不過說話好像并不奇怪,很多妖獸都會說話了,何況是一個自稱是神的烏鴉,不會說話才更奇怪吧。
“夢魘,那么那些夢都是你塞進我腦袋里的了?”白晝總是能抓到關鍵。
小時候做過的夢如影隨形。
如果父親劍往生來到這里,也見過黑發神詆,那么很可能他在回劍族的時候被夢魘神跟蹤了。
塵埃死神想要的人是他,作為父親想要兒子當糧食吃,這實在太過狗血,也太過悲哀。
白晝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他雙手交叉,同時抽出了妖刀和兄弟劍。
可刀劍剛剛離鞘,一股難以抵抗的睡意襲來,眼睛閉合的時候,他便深深的沉睡過去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永無止境的噩夢。
而在噩夢中,他的腳步開始移動。
他開始夢游了,打算原路返回,回到火山中。
白晝手中一直握著一個東西,這個東西本來是留著對付余罪兒的,從他登上風鼬號那刻就從儲物袋里拿了出來,隨時應對危險。
因為余罪兒的境界太高深,真要撕破臉,肯定不是對手,借助外力才有機會獲勝。
在火山里面的時候,因為塵埃死神是個變數,所以他一直沒用那個殺手锏。
手心的東西就是離開高塔時,理性河神贈予的一滴眼淚。
功能是召喚一次理性河神為自己所用。
當白羽烏鴉夢魘神出現那一刻,白晝就果斷捏碎了手中晶瑩剔透的珍珠。
此時他陷入夢魘神為他創造的噩夢。
但那顆破碎的眼淚也連接在高塔里的理性河神,召喚通道已經開啟。。
如果說,有什么夢讓人無法分辨真假,那么夢魘神的噩夢可以說是手段高超。
噩夢的初段只是普通噩夢,折磨,痛苦,歡愉之類的。
白晝通過自己的力量從噩夢中解脫。
再之后他又經歷了回到風鼬號,獲得柳暮煙的線索,前往某個城市解救柳暮煙,為了世界與混沌邪龍戰斗,贏得戰爭,隱世生活。吃飯,睡覺,修行,結婚,生子。
用兩個截然不同的詞來形容,就是‘無聊枯燥’,‘美滿幸福’。
他把可能的人生都過了一遍。
他在自認為真實的現實過了十幾年的時間,在噩夢中不過轉瞬一逝。
他以為早就擺脫了夢魘神的噩夢,但現實是,在夢里經歷了小半段人生,在現實中夢游的他只走了小半段路而已。
以假亂真,這才是噩夢最恐怖的地方。
這也是夢魘神的恐怖能力。
此刻在白晝夢中,經歷過了甜蜜和幸福,開始夢的第三階段,痛苦。
他所愛之人全部投身最殘酷的地獄。
新的危機里,柳暮煙,墨猙被敵人抓住,在正前方的地獄中痛不欲生,怪物抓住她們的四肢,開始撕扯,手臂和腿被扯離身體,血液揮灑得到處都是。
白晝抽出兄弟劍奮力前行,他不確定劍在沒在身上,當他伸手的時候,劍就在那里。
他持漆黑之劍,一步一步前進,想要把她們從地獄中救出來。
可她們離他太遠,不管他如何移動,甚至動用了逐星,總是感覺差了一點。
這種感覺就像水中撈月,明明就在眼前,摸到的卻是泡沫幻影。
一定有什么人在暗處作怪。
白晝突然警覺,覺得自己正被某種結界困住,他的大腦的思考方式呈跳躍方式。
突然他感覺自己的腰部被什么東西給圍住,柔軟冰涼的觸感阻擋他前進。
他低頭看了看,腰部什么都沒有。
他皺起眉頭,這太奇怪了。
有什么隱形的東西不讓他前進了,他伸出手摸了一下,什么都沒摸到,指尖反饋給大腦的只有空氣。
“不對勁,不對勁。”白晝停了下來,環顧四周。
這是一個真實世界,或者是以假亂真的世界,一切都那么逼真。
突然,他明白了,這里只是一個夢境,可他是什么時候被拖進這里的?
必須找到出口,或是出去的辦法,為此,他要回憶自己是什么時候中招的。
回憶是漫長的,因為他在夢境中已經過了十幾年。
他必須回憶之前的每一個瞬間,到底是哪個瞬間出問題了。
往前追溯,仔細追溯每一個容易遺忘的角落。
終于,他回想到十幾年前乘坐瘋鼬號前往蓬萊火山的場景。
這一次,白晝印象中的黑發塵埃死神,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她皮膚白皙,勝過牛奶或月光,她的頭發飄動,猶如一卷黑煙。
他試圖轉移視線,因為她裸露著身軀,他也知道自己絕不該盯著她看,但就是做不到。
她是如此纖細,如此精致,如此脆弱,甚至讓他以為她還是個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