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飛羽緩緩后退,只因他察覺到了某種東西,某種潛藏在江水表皮之下的東西。
是一種非常危險的東西。
他又看到了那種光芒,接著忽然明白過來。不是世界,是水。某種巨大的未知之物正在水下移動,是一個怪獸。
他繼續向后退去,靈海之內的靈力暗暗調動起來,他要以最佳的狀態面對即將而來的危險。
嘩啦啦水流的聲音,王母江中央突然隆起,有東西正像夢中深知獵物無法逃脫的怪物那樣,懶懶地浮出水面。
起初它只是一個輪廓:披著碧綠的江水的外衣,隨即它強壯的身軀和光滑的鱗片浮出水面——龐大無比,高入云霄。
它突然發出了瘆人的嘶鳴,就像深夜里野貓在叫秧子,放大一百倍的嬰兒啼叫,恐怖非常。。
刑飛羽手中早已幻化出兩柄黃金長槍,目光凝實。
眼前這生物并非畸獸,而是一種未知的毀滅者,畸獸是無法長時間在水里生存的,而眼前這只怪獸,它在王母江如魚得水,水就是它的家。
也許是王母江傳言中的怪獸,因為扶君城把所有垃圾都投放在江水里,不得不找了一個相對清澈的區域生存。
不管如何,刑飛羽他們都冒犯到它了,而它也并非善茬。
刑飛羽感到胸中涌起一股言語無法表達的戰意,他不顧及身后柳暮煙的驚呼,握著兩柄黃金長槍,昂首闊步,前去與它會首。
……
怪獸出沒之起始,刑飛羽起初覺得是河水舉起了一柄巨錘,可那巨錘接下來化作一個平坦而寬闊的腦袋,頭上就像爛掉的西藍花,又藍又綠,又黑。
一雙猩紅巨眼如提燈般閃耀,腦袋下是厚實而細長的脖頸。它的身體是種介于黑色和紫色之間的暗色,附帶一些暗色豹紋。
而且不知怎的給人以一種像是長頸鹿的古怪印象。就像長頸鹿,水里的長頸鹿,還真是特么的怪到家了。
刑飛羽在千羽閣受到過良好的教育,在修仙者中,如果正常人是高中生,那么他就是讀完博士的人。
他的記憶中敲響了警鐘。
他閉上眼睛?!傲簾?,捂上——”他發出警告的聲音,可太遲了,那怪獸的鱗片像是抖落一層泥土。
仿佛有無數無形的匕首,撬開了鱗片之間的縫隙,在扒開的縫隙之中,出現了一支又一支眼睛,眼睛通通血紅,隨即從那猩紅的瞳仁裂縫中,放射出耀眼的光線,就像一個大刺猬,那些光線就是長頸鹿怪獸的刺,也是它身上的耀眼光紋,
刑飛羽扭過頭,指尖露出一點縫隙,他看到那光像一道牽引光束,了解下在柳暮煙和白虎阿毛的身上。
他們受到光束牽引,雙目無神地,向那生物走去。
柳暮煙那雙漂亮的眼睛被光束的色彩吸引,也邁開步子,淚水滑過她的臉龐。
“他媽的!”刑飛羽轉身,將手上的兩柄黃金長槍朝著長頸鹿怪物投擲過去。
若是再不出手要不了幾秒鐘,柳暮煙和白虎阿毛就會走進那生物的攻擊范圍之內。
不管柳暮煙曾經的境界多高,白虎阿毛是五階妖獸,都抵御不了光線,那個長頸鹿的等階已經到了個很恐怖的地步。
起碼刑飛羽他用神識試探過后,回饋的信息是,長頸鹿怪獸的境界和它的身高一樣高。
兩柄黃金長槍化作兩道金煉,其中一柄從長頸鹿的頭頂飛掠而過,另一柄擦著脖子而過,未傷分毫。
它身上鱗片縫隙的眼睛從紅色變成了詭異的紫色。
他并沒有直視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可放紫色光芒籠罩他的時候,他覺得繃緊的肌肉開始舒緩下來,古怪的喜悅感席卷全身,仿如遇溺般歡欣而溫暖。
他雙臂垂下,愚蠢的笑容逐漸占據了整張臉,只能大笑著看著百眼怪——這就是這種生物的名字,百眼怪——它身上絕對不止一百只眼睛。
它那長頸鹿般的脖子向下彎曲,張著血盆大口逼近刑飛羽。
它的牙齒在口腔里就像整齊排列的花瓣,沒有舌頭,取而代之的是這個眼球,瞳仁之中,還有一排牙齒,恐怖而詭異。
突然,它的脖子仿佛鞭子般猛地抽回,身上的眼睛同時閉上,一瞬間,所有的光束倒抽回去。
它開始痛苦的咆哮,那聲音令王母江泛起一道道波紋,擴散到岸邊。。
刑飛羽的眼睛捕捉到疾飛的模糊光影。一道金色光束命中了百眼怪的下頜,
而他驚訝地發現,那是一柄無比耀眼的黃金之槍,并非他幻化出來的那些法身能量,而是真實的黃金之槍,散發的氣勢無比蓬勃,槍身深深沒入他先前沒注意到的裂縫中
他朝黃金長槍飛來的方向轉過頭,看到柳暮煙正朝他跑來,她此時本該待在山上,不過他很高興她沒這么做。
因為那柄黃金長槍出自柳暮煙之手。
柳暮煙雖然被沒收了儲物空間,可以說是身無分文,可是好在本命武器一直放在風丹中滋養。
關鍵時刻,她突破了王邪對自己的限制,十二把無上天級武器之一的掠天龍牙神槍從風丹激射而出。
重創了長脖子百眼怪。
刑飛羽手中多了兩把金色長刀,朝柳暮煙跑去。
因為他看到百眼怪再次睜開了眼睛,而那一一支一支眼睛所落之處,就是柳暮煙的位置。
他感覺這就是一個難以掙脫的噩夢。
王母江深處的幽靜,白虎阿毛的柔軟,柳暮煙手心的觸感——所有的美好事物都消失不見。
徒留一只從未見過的丑陋野獸,正想用尖銳、閃著光的花瓣般的黑牙將他撕裂。
他終于意識到,那怪物的真正目標并非柳暮煙,而是距離它更近一點的自己。
百眼怪長頸鹿般的脖子橫掃,就像用脖子做出了一記凌厲的掃堂腿。
刑飛羽發出一聲嘶喊,向上全力魚躍,鼻腔傳來一股仿佛死去許久的馬匹那鼓脹的腹部、又或是禿鷲呼吸發出的惡臭。
落地之后,他發現自己躲開了那道偷襲,不過在他腳下,多出了一道半米深的溝渠。
特么的,連畜生都會聲東擊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