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玉虛山一直被云霧包裹,與當初旭日東升的景象判若云泥。而在這重重云霧當中,清晨前來廣場習練無極劍法的玉虛派弟子,總是能聽到云霧當中時不時的傳出一句‘干你娘咧’又或者‘奶奶個熊’之類的粗鄙之語!
坐在玉虛宮房脊上六人見狀,扶額的扶額,發笑的發笑,老七高文遠更是笑的捶胸頓足,渾然不在意笑容牽扯出的疼痛,天曉得他們發現劉芒不會御劍時,那種舒爽是何等的難忘。
“作為玉虛宮嫡系弟子,不會御劍,可恥!”黃虎扶額頷首無奈道。
“作為玉虛派唯一的長老,兩個時辰還學不會御劍,無能!”王柏川鄙夷道。
“作為道門圣人,口出成臟,丟人!”老四項符深以為恥道。
“但這就是咱們的小師弟啊!”平日最不喜言語的老六毛不易微笑接道。
“哈哈哈哈,你們是不知道,劉芒一頭扎進我玉靈峰時的情景!好家伙,我當時還以為是天外來客呢,將我院子中的青石路面,砸出好大一個坑。要不是我峰中弟子都下山游歷去了,恐怕能將他們嚇出病來。”敢這么明目張膽笑話劉芒的,當然只有昨夜被劉芒揍成熊貓的高文遠。
一旁的蕭震生聞言,哭笑不得的白了高文遠一眼,輕笑道“天下可御劍的一品高手,屈指可數,咱們玉虛派的御劍方法更是個中驍楚,小師弟想要短時間學會定然不易,難道你們都忘了當初咱們進入一品后,學習御劍用了多久么?”
提及此事,眾人自嘲一笑,比起今日的劉芒,他們當年可是差遠了,最起碼劉芒迄今為止除了第一次砸到地面上,人家還在空中時就制止了下墜的力道。那時他們為了學習御劍術,可是一個個都摔得七葷八素,如今玉虛派各條山道上還有他們當時砸出的坑。
見眾人臉上充滿回憶,蕭震生話鋒一轉,瞅著空中搖搖晃晃的劉芒,鄙視道“不過有一件事你們沒說錯,作為道門圣人,學了兩個時辰還不會御劍,真丟人!”
劉芒一朝入圣境,成為天下首屈一指的高手,對于他們來說,那是天下間最值得開心之事。不過亦如毛不易所說,不管劉芒是什么人,他始終都是這幫人的小師弟,作為師兄不在言語上,拿小師弟尋尋開心,怎么能有師兄的派頭?
誰知眾人笑聲剛起來,毛不易冷不丁的說道“朝圣境千里之外可以以氣機辨人,數里之內可聽蟲鳴鼠叫。若是換做圣境高手,又當如何?”
毛不易話音剛落,嗖的一聲,屋脊上除去皮糙肉厚的高文遠與毛不易還在,其余幾人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他們六人坐在一起開開玩笑沒有什么,可萬一讓劉芒這小混球聽到,他們幾個師兄弟恐怕也要跟高文遠一樣,頂著一只熊貓眼出現在弟子面前。
毛不易見狀微微一笑,沖著無所謂的高文遠問道“你不走?”
“嗨,反正我這幅德行都被弟子見到了,面子啥的都不是事,能瞧到老八出囧,就是在讓我挨一頓揍,我也值了。最起碼以后不缺樂子了,跟弟子吹牛的時候,也可以告訴他們,所謂的圣境強者也就那么回事,照樣有不懂還學不明白的東西。”
聽到這話,毛不易啞然一笑,目光轉向空中,嘴角慢慢挑起。正在此時,劉芒再次踩到長劍之上,一到長虹瞬間劃破天際,將厚重的云霧沖破。
“我欲扶搖九萬里,一柄長劍笑蒼生!哈哈哈哈,走你....”
劉芒御劍離開以后,圍繞在玉虛山上的云霧慢慢消散,溫暖的陽光沐浴到整個山峰。然而這時的高文遠卻笑著笑著從眼角流出幾滴熱淚。剛剛逃離此地的四人也去而復返,與毛不易兩人站成一排,望著劉芒消失的方向,神情落寞。
今日沒有去玉虛宮執事的柳然,站在小院的屋頂,看著那一道長虹,語氣莫名的喃喃道“早些回來,師姐有些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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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芒離開玉虛山之際,藏頂雪山,一位白眉僧人摸著光頭嘀咕道“呦呵,好大的聲勢啊!”
隨后,一位年輕的小和尚走下藏頂雪山,站在山腳處,沖著東南方向,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同一時間,漠北國都,乾勒城內,正坐在丞相府批復公文的中年文士,望向南方,搖頭道“世間文字千千萬,唯獨情字最傷人。修道之人,竟然未斬斷七情,你這圣人作之何用!”
與此同時,秦嶺山腳處一座森嚴村莊內走出一名健碩老者,抖了抖袖口,瞧了一眼東南方向,隨即向奉安城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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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每日在這個時間段入定的東方逸,今日不知怎地,始終無法凝聚心神。尤其剛才那一抹長虹略過枯冢棚頂時,他總感覺有什么親近之人要離他而去,這種感覺無法言表,但卻無比真實。
靜不下心的東方逸,隨手撫摸著腰間的藥葫蘆,沖著漆黑一片的死枯抱怨道“劉芒這老混蛋也不知干什么去了,我要的是有人來陪我說話,給我一個悶葫蘆有個屁用,還不如丹藥來得實在呢!”
然東方逸的抱怨,除了沙沙作響風聲,這枯冢內再無一絲聲響。偶爾也就是生枯那邊的野雞野兔亂跑時弄出一絲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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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虹破天終有盡,御劍再臨奉安城。望著下方車水馬龍的奉安城街道,劉芒不屑的撇了撇嘴,這種外松內緊請君入甕的招數,當年他在漠北就見東方逸使過。不過跟當時不知內情的北漠人相比,劉芒僅僅掃了兩眼,便發現了數名一品地龍境的高手。
“好大的陣仗啊!要不是怕被東方老怪撿了便宜,老道定要會會傳聞的奉安七劍!”劉芒說了一句跟白眉僧人差不多的話,然后收劍入鞘,直直的從空中墜下。不過劉芒墜落的地點并沒有選擇奉安城中心,而是選擇了如今快要荒廢的恒王府。
雖說恒王東方逸被逐出京師時,皇帝沒有下令恒王府閉府。但在皇城之中,每天都有登頂高位,也隨時有人落魄離京。因此對這些習以為常的王府下人,在東方逸離開奉安以后,他們也以各種不同的理由舍棄了昔日的恒王府,只有寥寥數人還依然守衛在此。
“你是什么人?來恒王府有何貴干?王爺如今不在家,閣下若是有事,不妨待王爺歸來之時在上門請見!現在還請閣下離開!”說著,王府的侍衛統領,東方逸五大親衛之一的于淼,抽出腰間長刀直指劉芒。
要不是知道這小子是東方逸的貼身親衛,劉芒定然會好好教育這小子一番,讓他明白明白別一遇到人就拔刀子,誰知道你面對的是什么人。氣笑了一聲,劉芒轉過身,沖于淼招了招手冷笑道“來來來,小魚苗,你沖我出手試試!”
剛開始于淼還沒認出對方是誰,等聽到‘小魚苗’這三個字,他立馬想到當年那個在漠北的坑他錢的老混球,遂插回長刀,驚喜道“我靠,是你這個老不羞!”
頓了頓,于淼咦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一番劉芒,隨即捏著下巴狐疑道“你不是不會武功么?瞅你剛才那陣勢,應該有二品巔峰的境界了吧!”
“嗯,有了!”當然是有了,圣境可不就是在二品巔峰之上么。似笑非笑的承應了一句,而后劉芒指著快要荒廢的恒王府,笑罵道“你們就這么照顧這府邸的?不怕到時候東方逸那小混球回來收拾你們?我可聽說他最喜愛藍湖里的那幾尾龍魚,說說現在是不是都掛了?”
“掛個屁,藍湖在后院,那邊有陳星宇看著,王爺那幾條魚好好的呢!倒是你老小子,來奉安干嘛?不知道王爺現在的處境?”
“你家王爺什么處境我比你清楚!他現在就在我玉虛派呢!到是你們,東方逸不在家,你們就這么招待客人的?”
聽到東方逸在玉虛派,于淼緊忙舔著笑臉小跑到劉芒面前,殷勤的沖前廳方向伸手道“請道長跟我來,咱們恒王府的待客之道,向來周全!”
說完,于淼沖身后的兩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去把陳星宇叫來。事關東方逸的消息,陳星宇必須在場,要不是趙闕離不開寰宇軍,他都想命人去把趙闕請來了。其余高森跟魏強兩人,他們一個在漠北前線協助慶王,一個在城外靈臺寺看護凌王,在東方逸沒有回奉安之前,他們是寸步不能離開兩王身邊。
隨著于淼到前廳飲了幾盞茶后,陳星宇風風火火的闖進前廳。他見到劉芒的第一句話,跟于淼一般無二,皆是叫他老不羞。不過等于淼告訴他東方逸在玉虛派時,陳星宇比于淼還來的狗腿,為了東方逸的消息,他緊忙找二人出珍藏多年的狀元紅,送到劉芒面前,一臉討好之意。
如果不是于淼也想知道東方逸的消息,他定然會狠狠的鄙視一番陳星宇,當年陳星宇跟他被劉芒坑的也最慘,做夢都是罵劉芒的話。現在居然為了一個消息,將兩人珍藏多年,價值千金的狀元紅送出去,于是于淼暗中沖陳星宇豎起一個中指,陳星宇反做一個無所謂的表情,反正他又不是好酒之人。
劉芒將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隨即笑了笑,便把東方逸在玉虛派的近況告知兩人,好讓其安心。在得聞東方逸身體已經無恙之后,兩人長舒一口氣,然后起身對劉芒重重施了一禮道“大恩不言謝,若是以后玉虛派有用得著我們兄弟的地方,我們兄弟五人定恭候玉虛派諸位恩人的差遣。”
“得了,說什么恩不恩的!誰叫我們都是.....”
劉芒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氣機出現在奉安城的皇宮內,好似故意邀約他前往一般。
于是劉芒深呼一口氣,將剛剛到手的狀元紅推到兩人面前,微笑道“此次前來,我有點事要辦,這酒就不貪你們兄弟的了!走了!”
‘走了’兩字一落,一道白光瞬間從兩人眼前閃過,飛出前廳直奔天際,看的于淼與陳星宇面面相覷,滿臉驚愕!
兩人原本想稱贊幾句時,只見劉芒又返回此地,挑著眉毛問道“我這白虹帥不帥?有沒有面?”
“有面!”兩人一起點頭稱贊道。
“那就行了!”說完,劉芒再次掠出恒王府。
頃刻之間,天上傳來劉芒冷淡的聲音“東方博,我有三個答案想知道,不知你可否為我解答?”
緊隨其后,皇宮傳出爽朗的笑聲“哈哈哈,道長既有問題,東方博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