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場攔路,兩場比斗,最終山道之上,高文遠以重傷的代價,破了枯戒的羅漢金身,隨后按照柳然的吩咐,將其扔到山腳,至于是死是活全憑天意。沒給他按照玉虛派的門規(guī)扔到枯冢當中,就算玉虛派發(fā)了善心。
而千里之外的那場爭斗,因為佛子身份的關系,上官秋燕在知曉枯戒敗北以后,便飄飄然離去,留下神色凝重的佛子杵在原地怔怔出神。
“阿彌陀佛,焚音以失,弟子無心,罪不能自罰,今日便自削金蓮,毀去金身,以償過去未來之得失。”說著,無心盤膝而坐,右手雙指并攏,攆著指尖發(fā)出閃閃金光,向額頭抹去。
一刻鐘后,無心渾身大汗,眼神呆滯的坐在地上,額間的金蓮此刻以消失不見,并且隨著身上金光的消失,他好似大夢初醒一般,望著周邊的景物嘖嘖稱奇。
此時遠在藏頂雪山的映輪法王,見到那一抹金光從天地間消失,他緊忙站起身望向東南方,在知曉事情緣由后,映輪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隨即喃喃道“這樣也好,無心無心,你終歸是要找回自己的本心,才可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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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半月左右,在東方逸辛勤的照料下,高文遠奇跡般的痊愈了,不僅將外傷養(yǎng)好了,更把枯戒留在他體內(nèi)的真氣清理干凈,若不是這種事發(fā)生在他身上,恐怕他就要把自己解剖開仔細研究一番了。
高文遠雖然不明白是怎么個情況,但是柳然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在東方逸照料高文遠這段期間,只要東方逸靠近對方的身體,那些由枯戒留下的真氣,就會順著高文遠的體表流出,然后一點點被東方逸周身的護體罡氣蠶食掉。
瞥了一眼正在跟諸位師兄大吹特吹的高文遠,柳然走到東方逸身前,在東方逸滿是錯愕的眼神中,柳然單手搭在他的肩胛處,仔細感受他體內(nèi)的變化。
用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柳然睜開雙眼,蹙眉問道“你是不是還在給別人療傷?”
聞言,東方逸點了點頭,這段時間他除了照顧高文遠,就是替老乞丐解除體內(nèi)的禁制,但那個‘還’是什么意思?于是他不解道“按照舅舅那夜的交代,我在給老乞丐療傷呢!但門主您那個‘還’作何解釋?”
見東方逸不明白內(nèi)里,柳然輕嘆一口氣,這陰陽無極盤就等于普通武者的氣海,若只吸收一人的禁制也就罷了,但東方逸偏偏在無意之下,吸收了高文遠這邊的禁制,兩種不同的真氣在體力來回竄動,他沒丟了小命都是神佛保佑。
于是柳然盯著東方逸,囑托道“從今日開始,你暫且不要給那個人療傷,也不要再到七師弟這里來。先專心把你經(jīng)脈中涌動的真氣捋順,等這一切完了,你就下山去吧!”
“下山?”
聽到這話,不僅是東方逸,就連周遭的幾人也是一臉疑惑的表情,雖說高文遠將枯戒擊退了,可是東方逸將焚音尺放在滿是血氣的鐵匣子中,徹底毀了這把尺子,這時如果讓他下山,豈不等于把他放到天下佛門的對立面么?并且從藏頂雪山下來的那個佛子,他們自那日大戰(zhàn)之后,就再也捕捉不到對方氣機。要是對方為了焚音尺而在暗處伏擊東方逸,他們哪里能護住東方逸的周全?
知道這群師弟在擔心什么的柳然搖頭道“雪山佛子已經(jīng)選擇了自毀金身,此刻只是尋常人罷了,對殿下構不成威脅!”
柳然解釋完,躺在病床上的高文遠立馬坐直了身體,不可置信的問道“什么,自毀金身?”
別說高文遠了,就是蕭震生他們的表情也從疑惑變成了震驚。天下佛門只有雪山明光寺有佛子,且這佛子在生而羅漢境,擁有萬千佛門武者向往的金身。可以說只要讓這個佛子繼續(xù)成長下去,等先法王坐化,他必將成為下一任佛門的圣境強者。而這家伙在不聲不響之下自毀了金身,放棄了成圣的道路!那不等于斷送了佛門的未來么?千古以來,他絕對是佛門第一大傻子!
“我的娘咧,這小子絕對是千古第一人!”高文遠失聲贊嘆了一句!
“這屆佛子是誰?師姐可知內(nèi)情?”黃虎緊忙問道。
柳然無奈的瞅了一眼東方逸,然后苦笑道“法號無心,據(jù)說是映輪從中原帶去雪山的!至于他為何要自毀金身,削去金蓮,這恐怕是跟焚音尺有關!”
感受到柳然那種郁悶的情緒,東方逸尷尬的搖了搖頭。劉芒讓他掌握這把大殺器,一開始是存著將這個禍害帶離枯冢,畢竟有焚音尺在,枯冢就沒辦法讓門中弟子進內(nèi)研習先輩的武學。但等后來,劉芒覺得讓東方逸拿著焚音尺也不錯,最起碼將來在面對像東方朔那樣的強者時,那些所謂的佛門羅漢體,根本扛不住焚音尺。
而玉虛派出手替東方逸爭奪焚音尺歸屬,一是因為劉芒,二是為了答謝東方逸幫他們?nèi)〕鲞@禍害。可沒想到東方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血氣廢了焚音尺,還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授首。搞的這焚音尺現(xiàn)在既不是佛門圣物,也不在會有靈性,只能作為一個普通的神兵利器來用。那無心知道這種情況又怎么不會自責自懲?
想通了關鍵的黃虎等人,頓時沖東方逸豎起一根大拇指,對方剛否極泰來,都沒出手就廢掉一個佛門圣物,隨帶著還一個未來的佛門圣境強者,這種逆天的運氣恐怕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高文遠坐在床上,唏噓道“我本以為我自己破了一個羅漢境大成者的金身,就夠我在人前吹一輩子的了!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這臭小子比我還牛掰,直接干掉了佛門的希望!”
要說這時東方逸有自豪之心那絕對是瞎扯,毀掉了佛門圣物他不怕,那只是個死物,大不了將廢了的焚音尺還給他們,讓他們拿回佛祖近前蓄養(yǎng),等個百八十年說不準還能恢復過來!并且有老乞丐這個保護符在,他也用不著擔心那些佛門武者來找他算賬。可是因為這件事而毀掉了佛門的希望,那天下佛門又怎么會饒了他?藏頂雪山又怎么會放過他?
于是,東方逸撒丫子就跑,連聲招呼都沒跟幾人打,直接跑回到小四合院,試探性的問道“老先生,問您一個事,朝圣境您能解決得了么?”
雖不知東方逸抽什么風,不過見對方眼中滿是期待之色,老乞丐認真想了想,隨即搖頭道“我解決不了!”
東方逸不死心的問道“那如果我將你體內(nèi)的禁制全部清除呢?您能否解決得了?”
“禁制清除啊!那應該沒什么問題,哪怕對方已是半步圣境,你我都能全身而退!”
得到老乞丐確切的答復,東方逸輕舒了口氣。然后一屁股坐到老乞丐身邊,一臉認真的說道“既然這樣,那咱們繼續(xù)吧,爭取早一點把你體內(nèi)的禁制清除干凈!”
若是以往,老乞丐定會欣然答應,但是今日東方逸的態(tài)度明顯有問題。遂不等東方逸伸出雙手,老乞丐一把抓住對方的手掌,狐疑道“你小子今日怎么回事?是惹到什么人了,還是又去招惹柳然那個武道宗師了?”
也不怪老乞丐會想偏,實在是東方逸那日替劉芒的表白,不僅將整個玉虛派的八卦之心都調(diào)動了起來,還給他自己召來了災禍!柳然在練功時,劍氣總能有意無意的飛向這小四合院,且恰好都落在東方逸身上,打的他口吐鮮血飛出老遠。然每當老乞丐要出手幫忙阻止時,那劍氣又會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到晚上,劍氣又會加倍的襲來,惹得兩人根本無法入睡,老乞丐因此受了不少無妄之災。
東方逸聞言,緊忙晃了晃腦袋,悶聲道“不是柳門主!是我惹到了佛門!”
“佛門?就為了那把尺子啊?你還給他們就是了!反正向孕育出焚音尺也就百八十年的光景。再者這尺子受到污染也不怨你,當初那個來玉虛派尋釁滋事的佛門弟子已經(jīng)將這把尺子玷污了,你不過就是添了一把火而已,佛門修復的時間都差不多,他們哪至于一直盯著你小子啊!”老乞丐對于東方逸的擔心很是不屑道。
東方逸隨著話音瞥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焚音尺,然后撓著頭解釋道“不是因為尺子的事,是佛子!”
“佛子?這事跟佛子有毛關系?只要他還沒越出一品境界,別說是佛子了,就是佛祖來了,也無所謂!一品境界在我面前根本傷不到你分毫!”
“不是他來了,而是他走了!”
見東方逸話說到一半,老乞丐氣急道“走了?是什么意思?你小子能不能把話給我說清楚了?來就來,走就走,有啥不能說清楚的!”
誰知當東方逸把情況跟老乞丐說清楚之后,老乞丐也傻眼了,這他娘的那是來不來走不走的關系?天下誰不知佛子是佛門的希望是佛門的寶貝?恐怕用不了多久,佛門就要對東方逸發(fā)出除魔衛(wèi)道令了!
想到這件事,老乞丐對著東方逸豎起兩根手指頭,沉聲道“兩件事你給我聽著!我給你三天時間,讓你安撫好你體內(nèi)亂竄的真氣,三日后我再給你十天時間,你必須把我體內(nèi)的禁制除去五成了,然后咱們就下山跑路,聽明白沒有?”
東方逸見老乞丐的臉色不是很好,緊忙點頭道“明白了!”
“明白你還不趕緊療傷!”
待東方逸忙活半天終于入定后,老乞丐抬起頭望著那把已經(jīng)廢了的焚音尺,臉上充滿懷念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