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雪地里掩埋的是極致的靜和浪漫,我喜歡雪,尤愛踏雪,我喜歡聽踏上去的那刻,雪擠壓而發(fā)出來的聲音,那是專屬于冬天的聲音,我喜歡黑夜里燈籠下微弱的光下雪紛紛的樣子。
那是雪嗎?不是,是夢。夢里寄托的是女孩想要邀人賞雪然后共白首的夢。
我打著燈籠走啊走,沒有目的,就是想走走,去候一場大雪的約。
漫天冰封,滿世界都是雪,我的身后都是自己留下的腳印,一串串的,彎彎曲曲的弧度,想要找到我肯定十分容易。
我蹲在原地,去捧了一把雪花。
都是這樣吧?一到冬天就喜歡去捧一捧雪,融化在掌心,化為了水,冰的自己一個激靈。我啊,還喜歡嘗一嘗雪,知道為啥嘛,因為這才是專門去迎接冬天需要做的事情吶。
冬天發(fā)出的問候,春天你收到回答了么?
問錯了人只怕是夏天都沒有回復(fù)吧……
想起來了以前,我的心里難免憂傷,雪花掉落在我的睫毛上,融化了。我一眨,水珠順著眼睛滑落。
嗯,一定是雪水,不是別的。
寒風(fēng)這時乍起,臉上似有刀子再割。這世界上但凡發(fā)生的事情,都有他發(fā)生的道理,不是偶然間的,是必然呀!
我那時在燈籠上提了幾個字:前塵過往,得失亦然。這話如今像是說給狗聽的,我似乎沒有悟到它的真諦呢。
我特別喜歡那么一句話: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還有我自個兒補的剩下的一部分:你既是我的,就不會是別人的。
我又發(fā)出千百遍的哀嘆:事已至此。
我笨拙的將腳下的雪踢開,然后放下了燈籠,然后笨拙的拿手開始捏雪人。我先捏的是它的頭,我拿手使勁揉搓,好不容易滾了一個圓。
真是涼啊!不一會兒手掌通紅。我就去摸燈籠取暖。這極冷的時刻想到的辦法總是這么的另類。
我看著那身子似乎不規(guī)則了,然后又拿手指甲去用力的扣,我開始悔恨為啥捏的那么緊,扣了下來,發(fā)現(xiàn)形狀毀了,極度無語之中我立馬決定再捏。朝身后拋去的時候,我聽到一聲“哎呦?!?
是他!
陸判此時正一臉尷尬的看著我,我看著他一臉不知為何的無辜樣子,笑的肚子疼。
“嘿,看你半天了,干嘛呢,怎么不在監(jiān)獄里好好呆著?”
我笑的得意:“獄卒知道我不會跑啊,然后他又喜歡胡英,當(dāng)然嫌我多余啊?!?
他說:“你看,這我就搞不懂了,你看你好像什么都明白,但是好像又是什么都不明白的樣子?”
“其實……我明白的。”我說。
我看著他的鼻子凍的通紅,看著我的那刻眼里都是疑惑,但他沒有具體得問,我也沒有具體的回答。
因為我還沒法回答,他也沒有明確要問的決心。
他突然捏了捏我的鼻子說:“你鼻子紅了。”
我吃痛拿手拍他:“哈?紅了你還捏我,你想干什么?”
松手的時候,他立馬團了個雪球扔向我,然后極速的跑遠(yuǎn),但是‘惡有惡報’他跑的太快,摔了個狗吃屎。
我繼續(xù)嘲笑他。
又是一個雪球直直砸向我的腦門:“好啊你,等著等著。”
跑著跑著累了,我們干脆就都坐在地上了??粗麅龅耐t的臉,鬼使神差下我問:“如果你認(rèn)識一個人,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過去每每想起都是痛苦,你還會和她一起嗎?”
“你怎么了?”
我著急:“會么?大家都說要遠(yuǎn)離另你痛苦的東西,你是不是會遠(yuǎn)離呢?”
他對我說:“你那時嘗的孟婆湯,是什么味道?”
我乖乖回答:“甜甜的?!?
他吸了吸鼻子:“那我呢?”
我?guī)е蓡柭曇魳O小,因為沒有底氣:“酸酸甜甜。”
他張嘴要說什么但是閉了嘴,朝我聳肩笑了笑。
酸酸甜甜?那意思是還有甜嘍?
聽了這話后我還算是心安理得。
突然放在地上的燈籠忽明忽暗幾下,就冒了一陣青煙,滅了。
我哀嘆:“啊,這黑天通地的,天啊,怎么這么倒霉。”
我聽到一陣咯咯的笑聲:“哈哈哈,你不應(yīng)該習(xí)慣么?”
我哀痛:“可是我已經(jīng)習(xí)慣白天了。”
他一個響指,燈籠又通的一下亮了起來,還懸在了頭頂,就像顆星星。我看著‘星星’感慨好像冥界魂魄頭頂?shù)拈L明燈。
他興許是看出我眼里的端倪,就提著燈籠了:“你怎么了?這燈不能沾濕的?!?
“沒事啊,就是看呆了?!蔽翌D了頓“我也不知道何時才能這般運用自如?!?
“法術(shù)得慢慢俢,急不得的。”
“我知道需要時日,但是不知道盡頭的等待很痛苦?!?
“錯錯錯,等待撲了空才是痛。”
“呃……你這么一說我不想練了?!?
“……”
“你怎么不說話了?”
“無言以對?!?
“……”
他問:“你這也不說話啊?”
我說:“我也是無言以對?!蔽彝蝗徽酒饋恚骸耙路窳恕!?
他也站了起來,低頭對我說:“笨,我是蹲著的,誰和你似的要坐雪里啊?!?
我深呼一口氣:“你這還真是老謀深算啊。”
他突然面無表情拿手給我去了去肩上和發(fā)上的雪花,心臟突突跳動了幾下。
他突然收了動作,但是直直的站在我面前,沒有走的意思,也沒有要我離開的意思,我仰頭一臉疑問。
他瞪大眼睛說:“你能有點眼色么?”
“?。俊?
他笑的溫柔:“給我撫一撫雪花啊?!?
我恍然大悟也笑了笑然后踮腳去撫他肩上的雪。
……
胡英突然靠在我的耳邊說:“鬼丫頭,鬼丫頭,醒醒了?!?
睡夢中的我翻了個身然后攏了攏身上的毯子說:“別吵,聲有點大,我還想睡覺?!?
她一把掀開我的被子,突然的冷意凍醒了我,我生無可戀巨無語的看著她。
所言甚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笑的燦爛,我心中的不滿已經(jīng)散了,終是理智占據(jù)了上風(fēng)。
“怎么了?”我問。
她說:“你昨天怎么回來那么晚?都三更了?!?
我聽了這話,更是哀嚎:“三更了,你還舍得大早上叫我?!?
“好奇唄?!?
“啊,擾我清夢。”我嘆了口氣,一把奪來毯子,好生蓋好,然后埋頭繼續(xù)睡。
她又趴在我身上似念經(jīng)般:“快說說,到底去哪里了,遇見誰了,快說,快說?!?
我一把掀了被子,眼神冷漠:“哎,你有起床氣么?”
“沒有。”
“好,明天我三更叫你。”
“你當(dāng)真三更叫我。”
“不叫,我還想睡覺呢?!?
“為什么呢?”
“我不睡了?!?
她掀了被子看著我的臉:“乖,這就對了,起來準(zhǔn)備吃飯,和我聊聊吧?!?
“你呢,又發(fā)生了什么?”我問。
牢獄再沒有上鎖,我看著那敞開的監(jiān)獄大門,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三確認(rèn)。我話說的都不清楚:“這是什么情況?”
“就是把這里當(dāng)做家,可以出去,但必須回來?!?
那天我晚上出去踏雪,他二人敞開心扉說了很多。
撲朔的燈光昏昏暗暗,獄卒的面容依然是死灰般,他坐在小板凳上直直的盯著她。
“我不是梅兒?!?
“我知道,因為你們不像?!彼Φ目酀霸趺炊疾幌??!?
“我也有心事了。”她臉紅著尷尬的講這個事情:“我喜歡黑狼?!?
其實說這個話只是為了抹殺不該存在的可能性。因為她心上已經(jīng)裝下了一個,就不能容忍別人犯傻,這也是一種風(fēng)度,不要覺得不拒絕不回應(yīng)是為了不傷害,因為感情的事情就應(yīng)該明晰一點。當(dāng)斷不斷,其斷自亂。哪怕話很難聽,其實也是為別人考慮,做個惡人,也是一種保護別人的方式。
但是有的人不懂,不懂那種為別人著想的心情。
獄卒臉色先是鐵青色,愣了半天又回神的大笑:“啊,姑娘你別有負(fù)擔(dān),我啊,只當(dāng)你是個朋友。”
影子被拉的很長,像個巨人。牢獄里只有這一處亮著,極盡的黑夜里不是單單一盞小小的燈光就可以照亮的,它只照亮了一隅,其余的地方還是一片陰暗。
冬夜里靜的厲害,人間此時正是熱鬧的時候,全家偷閑坐在了小小的家里,彼此取暖嘮家常,再吃點好的,是很幸福的。
到了三十大紅春聯(lián)一貼,餃子餡一剁,春節(jié)鞭炮一響,各家走親訪友穿上新衣拜個年,只會是越來越溫暖。
哪像此刻。
“嗯嗯,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彼f。
他把鑰匙一撂:“算了,不鎖了?!?
她說:“我是不會走的,當(dāng)初進(jìn)來的時候那原因太牽強,但我們不能反抗,但是出這個獄我要光明正大?!彼⌒牡哪闷痂€匙:“我們也不會為難朋友。”
他說:“其實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會走的,那個丫頭也不會。”他嘆氣:“我獨自守在這里看了這空場地八百十年,孤獨慣了,但是孤獨這東西上不了癮?!?
“沒想過離開?”她問。
他小小的眼睛沉下去:“走不了的,這里是我的注定?!?
她說:“我會想辦法讓你離開,總之不會讓你孤獨?!彼髞淼拇_做到了,好像總有誰生來就是為了去救贖,水深火熱中的總會被拉出來,只不過是時間的或早或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