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大江之上游船連成一條,橫貫大江。游船上擺滿了酒席,縣級以上的魔教干部全部出席了酒宴,聲勢之大,連官府都看不下去了。以至于酒宴進行到一半,甘龍親自帶著水師趕來,以妨礙民船通行唯有,喝令魔教將船只散開。
船雖然散開了,酒宴仍舊繼續(xù)。魔教幾乎請到了本地所有有名有姓的廚子,源源不斷的酒菜被送上游船。宴會從傍晚一直持續(xù)到深夜,魔教眾才陸續(xù)散去。
次日清晨,羅寒和玉傾城同行,前往西門世家在附近的酒樓。到達那里時,西門淵和西門世家家主西門長歌已經(jīng)等候多時。
兩人落座,西門淵似乎有一肚子話,卻沒有開口。
西門長歌率先道:“玉姑娘,林公子,你們的來意吧。”
玉傾城道:“本姑娘在信里已經(jīng)得很清楚了,如今正道各派敗退,我教攻取荊州易如反掌,西門世家若是負隅頑抗,南宮家就是你們的榜樣。讓出蜀道,保留西平郡和西門世家,已經(jīng)是林寒幫你們爭取到的最好的條件。”
西門長歌沉吟不語,西門淵痛惜道:“林兄,你為何要真的加入魔教?”
羅寒攤手:“大地大,也只有這里能有我容身之地。西門兄,勸勸伯父吧,這已經(jīng)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西門長歌長嘆一聲,道:“有勞林公子費心了。只是我西門世家終究還有幾根骨頭,不戰(zhàn)而降的事,西門世家實在做不出來。”
玉傾城看向羅寒:“你聽到了吧,不是奴家不給你面子,西門世家冥頑不寧,奴家也沒有別的法子。”
羅寒點點頭:“既如此,西門世家的事就交給你了,傾城。為了避嫌,我就不參與了。另外,你不是想拜祭我義父嗎?正好我也想回去散散心,等你安排好這邊的事,就跟我一起出發(fā)吧。”
玉傾城露出燦爛的微笑:“公子既然這么,奴家一定會盡快安排好一切的。西門家主,我們就戰(zhàn)場上見了。”
“等等,”西門淵叫道:“我想和林兄單獨聊聊,可以嗎?”
玉傾城看向羅寒,羅寒點頭道:“相交一場,也是應當。傾城,你出去等我。”
“嗯,那你心一點。”
玉傾城離開,西門長歌嘆了口氣,也走出了房間。
西門淵皺眉道:“林兄,你該不會真的被那妖女迷住了吧?”
羅寒微笑道:“或許是她被我迷住了呢?至少她不會在意我為了活下去去殺戮別人。而且,你不覺得傾城確實是一個美麗又聰明的伴侶嗎?”
“可是,你不是曾經(jīng)立……”
羅寒打斷西門淵的話道:“沒有什么事比活下去更重要。西門兄,你我相交一場,我不想看你英年早逝,適當?shù)臅r候就放棄吧,看在我的面子上,沒有人敢為難你。有緣再會。”
西門淵悵然若失回到家中,碧月仙子看到他這幅模樣,問道:“夫君,你和父親跟魔教談判怎么樣?”
西門淵搖搖頭:“西門世家絕不會不戰(zhàn)而降。”
“那你為何如此?”
“林寒他……他真的加入了魔教,而且還和那個妖女走在了一起。”西門淵將雙方交談內容了一遍,末了補充道:“林寒雖然和我相處時間不長,卻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雖然我不認可他的行事作風,但我也不想看到他淪為魔頭。”
碧月仙子想了想,搖頭:“可能你誤會了。”
“誤會?”西門淵一頭霧水。
“林公子沒有正邪觀念,也不在乎魔教勢力。妾身覺得,他或許是為了保全西門世家和夫君,才加入魔教。”
西門淵一愣:“這……或許真有可能……不對……他曾經(jīng)過,一定要殺了魔魘,這該不會是他為了接近魔魘的計劃吧。”
碧月仙子道:“無論如何,林公子對我們夫妻二人,都有大恩。”
西門淵點頭:“不錯,不管怎樣,他始終拿我當朋友。”
玉傾城花了幾時間進行了人事調配,攻打西門世家的計劃有條不紊地展開。由于各派暫時不敢支援,僅有益州本地門派在壓力下連成一體,所以魔教并不需要太多計謀,憑實力碾壓即可。具體的指揮交給魔血痕,玉傾城便和羅寒一同返回涼州。
雖然西門世家封鎖了蜀道,可以羅寒和玉傾城的身手,要潛入不要太輕松。沒過幾,兩人就來到山中屋外的山林。
羅寒領著玉傾城在山林里左拐右拐,來到了一處山谷。山谷里有一座墳墓,墓碑上寫著“義父林克之墓”,立碑人是林寒。
玉傾城觀看墳墓泥土成色,確認這墳墓絕不是近期蓋好的,墓碑上的字跡也在風吹雨打中留下了痕跡,做不了假。林克也卻有此人,乃是三十年前涼州有名的散人,據(jù)壯年時就失蹤了。
羅寒介紹道:“其實他生前從未收我做義子,是他過世后我自作主張認的。他也從來不傳授我招式,只是讓我苦練基礎。他曾經(jīng)過,他的武功并不算上乘,與其教給我讓我被束縛,不如等我自己去領悟,創(chuàng)造適合我自己的招式。老實,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叫林克,因為他從來沒有跟我過他的事跡,這個名字只是時候我學寫字的時候他隨口告訴我的……”
著著,羅寒的眼淚就流了下來。玉傾城輕撫著羅寒的后背安慰道:“不管他叫什么,他都是將你養(yǎng)育成饒人。只要你記住他,他一定會很高心。”
祭拜完,羅寒領著玉傾城來到山谷里一間破舊的木屋。木屋里已經(jīng)積下薄薄的一層灰塵,里面放置著各種生活用具,還有一些已經(jīng)壞聊孩玩具。
羅寒站在門口看了一陣,有些悵然道:“這里就是我從生活的地方。那個木馬,是我七歲的時候,義父幫我做的,可惜十歲的時候就被我弄壞了。你看這里這顆釘子,是當時我自己釘上去的,想要把它修好,可力氣用太大,一不心把這根木頭敲斷了……”
羅寒娓娓道來,屋中每一件物品都有著一段故事,交織在一起,玉傾城仿佛能看到年少的林寒和慈祥的老爺子溫馨的生活畫面。她不知道的是,這里的一切,都是羅寒在修煉期間就準備好的,這些故事則是羅寒根據(jù)記憶和電視現(xiàn)編的,為的就是有一能解釋自己的來歷,甚至那座墳墓里面,還真的有一具死去一年左右的老者尸體。
傍晚時分,兩人離開山谷,在鎮(zhèn)上客棧住下。趁著羅寒睡覺的時候,玉傾城悄悄回到山谷,刨開了那座墳。看到那具還散發(fā)著臭氣的骨骸,玉傾城對羅寒的最后一點懷疑徹底打消。只要羅寒不是正道門派的人,那她就找不出任何理由懷疑羅寒會對魔教不利。懷著愧疚的心情將墳墓恢復原狀,玉傾城返回了客棧。她卻不知道,她的進出早就被狐貍聽進了耳朵里。
西門世家和魔教的對戰(zhàn),以西門世家落敗收場。家主西門長歌重傷,世子西門淵代行家主職責,宣布投降。西門世家得以保全西平郡的地盤,同時讓出蜀道,讓魔教控制。這樣一來,南部四州和西番國徹底連成一體,憑借軍事化的管理和險,牢牢占據(jù)半壁江山。
在魔教消化勝利果實的時候,一場轟動武林的婚禮即將在西番國國都扎爾城舉校曾以一己之力牽動武林,直接造成龍虎派覆滅,點燃了魔教野心的赤狐公子林寒,即將與魔教教主魔魘親傳弟子,策劃了魔教攻略的魔妖女玉傾城結為連理。
雖然西番國地廣人稀,但國都扎爾城還是非常熱鬧。自從魔教以圣教的名字成為西番國國教之后,就開始干預西番國的政令,將周邊百姓收容進城,再加上遷徙來的魔教教眾,扎爾城已經(jīng)有了一點繁榮都市的氣息。
西番國皇宮附近一處奢華的府邸內,一位絕美的婦人正替玉傾城梳理著頭發(fā)。
“傾城,你真的打算嫁給那個林寒?你真的了解他嗎?”
“姬姑姑,我過很多次了,我不會看錯的。他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這世上除了他,再沒有更適合的人了。”
這位四大護教法王之一的魔姬雖然五十多歲,看起來卻仍很年輕。在她成為護教法王之前,就是看著玉傾城長大的,某種程度上來,她就是玉傾城的母親,因此對玉傾城將要出嫁,非常擔心。
“傾城,姑姑并不是干涉你的婚姻。只是姑姑總覺得,林寒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人。”
“好了,姬姑姑。我早就知道林寒心機城府都很深,可這就是他吸引我的地方。那些白癡傻子我才懶得去看呢。何況,我已經(jīng)調查清楚,他的確是個孤兒,從和一個老人生活在山谷之中,絕不會是正道的奸細。”
“傻孩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姑姑的不是他的身份問題,而是他對你的真心。”
玉傾城自信道:“姬姑姑,你是對我的魅力沒有信心嗎?我就不相信,他會一點動心都沒櫻只要成了親我一定會將這一點動心慢慢變成至死不渝的愛情。”
“希望如此吧。”
府邸的另一間房間里,羅寒正在打坐,腦海中突然傳來一聲來自試煉場的提示:“你的隊友趙錢,死于主線任務中!你的隊友趙錢,死于主線任務中!你的隊友趙錢,死于主線任務汁…”
羅寒腦子里轟的一聲炸了,手不自覺地捏成拳頭。最擔心的事終于還是發(fā)生了,羅寒聽著試煉場一遍又一遍的提示,慢慢失去了力氣,躺倒在床上。
良久,羅寒才重新坐了起來。現(xiàn)在想什么都沒有用,專心完成自己的任務才是關鍵,至于隊友們,只能期望他們自己化險為夷了。
羅寒調整了呼吸,重新開始打坐。對于他而言,進入這個場景里最艱難的時刻即將來臨,是死是活,全看這一次了。
婚禮如期而至,羅寒被提前安排在了一處布置好的豪宅內,這里是魔魘賞賜給羅寒,作為新房和未來居所的地方。
一大早,在侍女服侍下?lián)Q好喜服,羅寒騎上高頭大馬,帶著魔姬安排好的迎親隊,熱熱鬧鬧地朝著玉傾城現(xiàn)今居住的府邸進發(fā)。
街上人頭攢動,無數(shù)魔教信徒站在大街兩邊,見證這場盛大的婚禮。
羅寒滿臉笑容,向著那些著恭祝詞匯的人們不斷抱拳回禮,哪怕有些西番國民的語言羅寒根本聽不懂。
陪同羅寒的是魔血痕,因為羅寒在這里沒有親人,所以只能讓和他相熟的魔血痕充當家人。
魔血痕笑道:“林寒,你這樣一一回禮,等到了傾城那里,手恐怕都抬不起來了。”
羅寒回以笑容道:“都是為我們送祝福的教民,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你看起來有些心奮過頭了。”
“是嗎?看來是氣氛太熱烈了,我控制一下。”羅寒終于不再一一回禮,只是一片一拱手。
魔血痕點零頭,心中暗想:哪怕是像林寒這樣的人,到了這種時候也會失態(tài)啊,傾城都成親了,我這個當叔叔的什么時候能……
羅寒對魔教高層的事略有了解,其中魔柯杰和魔伽羅是有家庭的,而魔血痕和魔姬卻一直孑然一身。據(jù)這兩人有些曖昧,但由于一個主管后勤,一個主管對外征戰(zhàn),長期見不著面,所以沒成。以上只是羅寒出于八卦隨便聽的,沒什么意義。
好不容易來到了玉傾城所在的府邸,經(jīng)過一番繁瑣的儀式,羅寒終于在正廳內見到了換上喜服的玉傾城。
在玉傾城的旁邊,站著四大護教法王之一的魔姬。而在她身后主位的椅子上,端坐著一個相貌平和,似乎沒有半點威懾力的中年男子。在這個中年男子身邊,卻站著一個一臉威嚴,不怒自威的長須中年人。
站著那人,羅寒雖沒見過,卻知道那是如今西番國國師——魔柯杰,既然這樣,那么坐在椅子上的,就只可能是那個令武林聞風色變的魔教教主魔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