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寒沒有想到自己當初那么清查,還是漏掉一個。可誰又能想到那小子竟然跟見都沒見過幾次的嫂嫂有一腿,本來就是極為隱秘的事,羅寒當初又不知情怎么會將兩個并沒有什么親密聯系的人聯系到一起?事已至此,鬼胎已經成熟出世,唯有亡羊補牢誅殺此獠。
齊韜剛剛做完一個小任務回來休息,正好被羅寒招來當幫手。羅寒再從洞府調來了幾個實力不弱的大妖和一些精英妖兵,散布到城里,而他自己則是坐鎮城主府。這怪物剛剛出生就專程跑到城主府殺人,十有八九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在沒有其他線索可以找到他之前,守株待兔反而是最好的辦法。
羅寒也聯系了碧裙妖姬,詢問了這怪物的情報,不過碧裙妖姬說不同的施法者種出的鬼胎是不一樣,能力個性各方面都有差別,而且也不見得會受施法者控制,很難一概而論。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都嗜吃人心,這可以讓他們的身體迅速發育成熟。但成熟的也僅僅是肉體而已,鬼胎剛出生時心智如同幼兒,只會憑借本能欲望行事。
一直過了三天,那怪物也沒有露面。城主府照常運行,只是多了一些妖怪駐守,一干官員每天和妖怪們打招呼,頗有些怪異就是。
第四天上午,羅寒在屋內打坐,房門突然被敲響。
“城主大人,下官有事稟報。”
羅寒收起修煉的姿勢,一邊整理衣服走向門口一邊問道:“什么事?”
按照羅寒的命令,一般的政務都是官員們自行處理,是不會來煩他的。果然門外那官員道:“有人報案,說自己懷孕八個月的妻子被人剖腹取嬰而死。下官等人認為這事可能和前幾天那件事有關系,故而請大人定奪。”
羅寒一驚,快步過去開門道:“帶我去。”
“是,大人。”
官員領著羅寒來到處理刑案的大堂,一個四十左右的漢子跪在堂下,顯然就是報案人了。
領著羅寒過來的官員在羅寒耳邊低聲道:“這人叫王三,四十一歲,是個瘸子,前年不知走了什么運娶了一個十七歲的漂亮老婆。就是死掉的那個。”
羅寒走到正中位置上,仔細打量著王三。這王三不僅是個瘸子,而且長了一臉的麻子,衣著也是破破爛爛的,年紀又大,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讓一個十七歲的漂亮姑娘傾心的樣子,想必其中有什么內情。
這時官員喝道:“見了城主大人還不行禮?”
王三本就跪著,被這么一喝更是一哆嗦直接趴了下去,磕起了頭,口中叫道:“草民拜見城主老爺,請城主老爺為草民做主啊。”
羅寒道:“王三,實話告訴你吧,前幾天已經發生過類似的事,確認是鬼怪所為。城主府正在秘密緝拿此賊。你如果沒有明確是懷疑對象,我們也只能暫時就這起案子算在那個鬼怪頭上。當然,本城主并非推脫,你也知道,東都城也不是第一次出這種事,既然有怪物作惡,本城主一定會將之誅殺。”
王三一愣一愣地,他并不是不相信羅寒的話。鬼怪在東都不是第一次出現,早前活尸事件他也是親身經歷過的,而且經常有暴風洞府的妖怪出入東都,早已見怪不怪了,而且前幾天一群妖怪突然在城中執勤,也表明確實是有事情發生,只不過他沒想到這種事會落在他頭上。
羅寒道:“目前我們對于這個怪物還缺乏線索,所以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王三回過神來,忙道:“城主老爺請說,草民一定配合。”
羅寒問道:“你妻子和幾年前我們剿滅的那個移民組織有什么關系?或者你和那個組織有什么關系?是否認識組織的高層,與之有過來往?”
王三思索下卻是搖頭:“回城主老爺,草民雖然落魄,卻也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根本就不認識什么移民組織的人,至于我老婆......她確實是移民,至于和那個組織有沒有關系,草民卻不知道。”
羅寒想想問道:“那她有什么家人在這里嗎?”
王三道:“她有個弟弟,還有她母親前幾年也過來了。”
羅寒看了看王三,擺手道:“帶死者弟弟和母親到堂。王三,你帶路。”
王三領著差役離開,羅寒對身邊官員道:“尸體在哪?我去看看。”
官員領著羅寒來到停尸房,一具蒙著白布的尸體正躺在中間的木板上。
“大人,這就是死者。死狀很是血腥,大人你確定要看嗎?”
“本公在戰場上什么尸體沒見過?”羅寒走過去掀開白布,正如王三所說,尸體是被剖腹而死的。羅寒皺著眉頭看了幾眼,竟然伸手去扒拉開死者的肚皮傷口,仔細觀察起來。
“不太對。如果是鬼胎從里面撕開肚皮出來,傷口應該不是這樣的。”羅寒用右手比劃著爪子撕開物體的動作,在腦子里模擬鬼胎出世的情形,越想越覺得不對。如果是鬼胎從里面出來,應該是用爪子破開一個口子,然后朝兩邊撕開,傷口應該是不規則的,但這個死者的傷口卻顯得過于平整,只有兩處邊緣呈現了撕裂的狀態,看起來,似乎是有人用利器剖開了死者的肚子,然后將鬼胎從中強行拽出的時候撐開的。
難道說,這個鬼胎并不是自己出世的?羅寒帶著問號回到大堂,等待著王三返回。
并沒有花費太久,王三和差役就帶著一個年輕人和一個中年婦女回到了堂下。
刑官站在羅寒旁邊大聲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草民李旦,見過城主老爺和大人。”
“民婦李陳氏,見過城主老爺和大人。”
刑官道:“你們可知為何找你們來?”
李旦搖頭:“草民不知。”
羅寒道:“你姐姐死了,你知道嗎?”
李旦和李陳氏大驚,李旦直接跳起來抓住王三的衣領道:“王三!這是怎么回事?”
羅寒拍拍驚堂木,大聲道:“肅靜!分開他們。”
差役連忙上前強行分開,看得出來,李旦對這個姐夫一點好感都沒有。
羅寒道:“此事據本公查驗,乃是一個鬼怪所為,官府目前正在追捕這個鬼怪。只要你們好好配合,本公一定會抓捕到這個鬼怪,給你姐姐一個交代。現在本公問你,你和你姐姐可曾和幾年前被剿滅的移民組織有過來往?”
“這……沒……沒有。草民自來到白獅國,一直奉公守法,只求能賺到錢養活老母,從不參與這些事情。有很多人可以證明。”
羅寒皺了皺眉,李旦開始吞吞吐吐,顯然是有問題,但后面的話卻流利順暢,不像是作偽。思索下,羅寒突然說道:“你姐姐是不是曾經遭受過那組織高層的……欺負?你老實交代,讓本公早日抓到那鬼怪,也算是幫你姐姐了了一件孽債。”
李旦卻眼神躲閃,口中道:“城主老爺,絕無此事。姐姐已經死了,請城主老爺勿要再污她清白。”
羅寒冷哼一聲,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聲道:“本公都沒明說,也是照顧死者名節,你倒是撇得一干二凈,還說我污人清白。王三,我且問你,死者嫁給你是何人意思?”
王三雖然不明白羅寒為什么會問出之前那樣的話,卻也明白了兩分,自己多半是接了盤。雖然這事不光彩,但他性格軟弱,卻不敢對羅寒撒謊,說道:“是有人給草民做媒,當時李旦似乎很是著急將姐姐嫁出去,因而很快就談攏了。”
羅寒轉頭看李旦:“你姐姐生得清秀,王三卻其貌不揚,年紀又大了她二十多歲,更兼身有殘疾,家境也一般,你本人又不喜王三,如果不是有問題,你又怎會將姐姐嫁給他?”
李旦臉色難看,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羅寒揮揮手道:“除王三、李旦、李陳氏,其余人等都退下,帶上大門。”
眾人有些驚訝,卻也也只能遵命,只有刑官留了下來。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鬼怪所為,但他們并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羅寒也不打算讓一般人知道。
等眾人離開,羅寒道:“王三,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老婆肚子里的不是你的孩子。當然,也不是別人的。那是個鬼胎,早在三年前就已經被種下。”
王三張了張嘴,沒有弄明白里面的彎彎繞繞,自己妻子懷孕八個月的孩子怎么會是三年前就已經種下的種?城主老爺為什么又說不是別人的?
羅寒看向李旦:“所以李旦,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問你這個問題了吧。”
李旦苦笑:“雖然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但正如城主老爺說的,草民之所以著急將姐姐嫁出去,的確是因為她被那群惡人壞了清白。”
“群?”羅寒驚訝。
李旦點頭。
羅寒明白了,為什么在這個民風相對開放的場景,李旦會著急將姐姐嫁出去。
王三搖了搖頭,他其實早就知道有問題,但他不在乎。至于李陳氏,知道女兒死了,一直在抹眼淚,對一切的置若罔聞。
李旦整理下思緒說道:“三年前那天,我下工回家,發現家里一片狼藉,姐姐赤身裸體昏迷在床上,就知道出事了出事了。等姐姐醒來,一問才知道那天那群人來家里找我,恰好姐姐有事回家,他們見姐姐貌美,便……”
“他們找你做什么?”
李旦無奈道:“草民本來出生在一個殷實之家,自幼讀書,只是遇見戰亂不得已逃亡,最后為了生計姐姐來了白獅國,后來又讓草民跟了過來。那些人見我有些文化,一直想拉草民入伙,但草民知道利害,一直不肯,他們便三天兩頭來找草民。”
羅寒恍然,難怪這李旦不過十七八歲,卻舉止有度,除了一開始聽到姐姐死訊時暴怒,一直較為冷靜。
羅寒嘆了口氣道:“節哀。”
李旦道:“草民也要謝謝城主老爺及時鏟除了那幫惡賊,不然草民可能就不得不丟下老娘,去報復那幫惡賊了。只是沒想到,事情過了三年,這事卻被城主老爺知道了,想來姐姐的死,也和那件事有關,對吧?”
羅寒點頭:“一年多以前,本公得知當年那個組織高層的人擁有給女子種下所謂鬼胎的能力,因此下令徹查青樓妓館和其他與該組織高層有可能有親密關系的女子,本以為已經清理干凈,但直到幾天前本公才知道還有漏網之魚。”
李旦恍然:“原來那次事件是為了這個。當時姐姐已經嫁給王三,草民不知原因,生怕暴露丑事,因而官府下令尋找時隱瞞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