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審訊高手會在審訊時問一些無關緊要甚至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這可不是沒事找事,而是測試對方的反應,然后判斷對方話語的真假。對于必定要問的話題,受審者肯定會反復思量,答案必定是他想要回答的,而意外的問題會打亂受審者的思緒,讓他在回答真正有意義的問題時無法像預期一樣。還有其他技巧,比如突然重復之前問過的問題,如果對方說了假話,在猝不及防之下就很容易前后不一致,或者故意用一些錯誤的問句進行詢問,看對方是否會順勢回答等等。
總之,在兩人的反復盤問之下,黃風怪連喜歡穿什么顏色底褲都被套了出來。當然,羅寒最關心的是黃風怪的狀態(tài)和底牌。黃風怪作為曾經(jīng)在西天修行,偷吃過佛祖燈油的妖怪,與佛門其實是有很深淵源的,其中一張底牌就和佛門神通有關,暫且不表。黃風怪雖然實力不俗,但卻沒什么像樣的法寶,可以說是純靠自己的本事在黃風嶺立足,期間自然也征服了一些實力不俗的妖怪。其中有一只黃毛鼠精,原本是這黃風嶺的主人,被黃風怪擊敗后直接就認了黃風怪做義父,也就是他們口中的小大王。黃毛鼠精作為曾經(jīng)的黃風嶺大王,本事其實也不差,更是擁有一門鉆地的神通,在這黃風嶺中留下了無數(shù)密道。除了黃毛鼠精之外,還有一只力大無比的黑熊精,一只矯健迅勇的豹子精。這三妖便是黃風怪手下的三大干將。
除了三妖的情報,兩個小妖怪還交代了黃風洞的所在和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像他們這種實力的妖怪,雖然在羅寒和火云面前不堪一擊,但放在黃風嶺其實比他們強的也沒多少了,不然也不會作為黃毛鼠精的親信幫他“強搶民妖”,故而他們知道的事情確實不少。
將兩個小妖的供詞核對一遍,大體上一樣,說明他們并沒有撒謊,也沒有隱瞞什么,羅寒便將他們放了,讓他們離開了黃風嶺。
在林間隨便找了樹,用繩子搭成兩張吊床,羅寒兩人就休息下來,打算養(yǎng)足了精神,恢復了狀態(tài),再次去找黃風怪的麻煩。
夜幕降臨。羅寒躺在吊床上閉著眼睛運轉(zhuǎn)著功法吸收著周圍的天地元氣,來彌補之前的消耗,最近他有種感覺,體內(nèi)的真元已經(jīng)快要到達臨界點,如果能碰上機緣,很可能就能開辟紫府,跨入下一境界。他會在這個時候來殺黃風怪,也是想利用這次機會沖擊紫府境界。
突然寂靜的夜色中傳來輕輕的枝葉摩擦聲,這聲音非常地細微,像是小動物在林中穿梭皮毛擦到樹葉一樣,可羅寒閉上的眼皮之下的眼珠卻骨碌碌地轉(zhuǎn)動了一下。
一只黃毛老鼠從樹后鉆出,抬頭看了一眼高高懸在空中的吊床,輕輕地鉆進了旁邊一個樹洞。
一夜無話,清晨在山間鳥兒清脆的鳴叫中到來。羅寒睜開眼睛,伸個懶腰,低頭貌似不經(jīng)意地看了一眼黃毛老鼠藏身的樹洞,一躍從樹上跳下,大聲道:“火云,早上想吃點生什么?”
火云懶洋洋道:“隨便。”
羅寒左右看看,鉆進林子里,不一會兒帶回來一堆野果,扔在地上自顧自地用衣服擦拭了一顆,邊吃邊道:“早上還是吃清淡點好,被睡了,下來吃了再說。”
火云跳下來,撿起一顆野果,也是隨便擦拭一下就吃了起來。
羅寒貌似閑談地說道:“喂,你的恢復得怎么樣了?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再去找那只老鼠的麻煩?”
火云先是一愣,這話題他們昨天就已經(jīng)討論過了,怎么羅寒又來問?隨即他就看到羅寒朝他眨了眨眼睛,心中醒悟,便道:“那琴消耗太大了,這里靈氣又不夠充沛,可能要半個月左右才能完全恢復,你呢?”
羅寒搖頭:“我沒你那么快,你也知道我那神通消耗的不只是法力,還有自身精元,法力好恢復,但精元就沒那么容易恢復了,估計要二十幾天。對了,天勝妖王和地靈妖王還有一個月就可以結(jié)束手頭上那件事,他們二人實力不輸我倆,有他們助陣,一定能夠?qū)⑦@黃風怪拿下。”
火云順著羅寒的話鋒說道:“是啊,以他們二位的本事,我們四人聯(lián)手,就憑一個區(qū)區(qū)黃風怪還能有什么意外?”
羅寒道:“你可知我為何一定要殺了這黃風怪?”
“不知。”
“嘿,其實我和這黃風怪無冤無仇,本沒有必要殺他的。可這黃風怪好死不死的,卻有一個三昧神風的神通,讓我好生妒忌。我在血海魔風雖然強橫,卻是傷人傷己,一旦使用時間過長,就會給自己造成永久性傷害,實力更是會因此下降,可三昧神風卻沒有這種弊端。所以兄弟我是一定要殺了他吞了他的妖丹,想辦法將這三昧神風據(jù)為己有。”
火云點頭:“原來如此。難怪你會不惜代價邀請我和天......天勝妖王還有地靈妖王來這鳥不拉屎的黃風嶺。”
羅寒擺擺手道:“不說這些了,吃完好好休息,萬一黃風怪主動出擊,小弟還要仰仗你助我一戰(zhàn)。也不知道哪=那廝恢復得怎么樣了?”
兩人又隨口扯了兩句,吃完野果,便回到樹上,躺在吊床上繼續(xù)運功恢復。
黃毛鼠精悄悄從樹洞里鉆出來,輕手輕腳地離開這里,往黃風洞去了。
“什么?這兩個家伙居然還有幫手?這可如何是好?”黃風洞之內(nèi),黃風怪聽到黃毛鼠精的報告,大吃一驚。僅僅是羅寒和火云兩個,就弄得他灰頭土臉,不得不舍棄了一批精銳的手下,狼狽逃離,若是再來兩個,那還怎么打?
黃毛鼠精此時化身成一個黃發(fā)黃須的文士,捋著那一綹老鼠須道:“義父,這廝為了你的三昧神風而來,看起來是勢在必得。以義父的本事,加上黃風洞上萬二郎們,或許可以抵擋住他們,可如果等他們說的另外那兩個妖王來了,恐怕就無力回天了。為今之計,要么義父舍棄這黃風嶺的基業(yè),逃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去,要么......”
黃風怪自然不愿意放棄這一番基業(yè),忙問道:“怎樣?”
黃毛鼠精陰惻惻笑道:“那就先下手為強。”
黃風怪皺著眉頭問道:“這兩人也非易與之輩,如何能先下手為強?”巴山愛
黃毛鼠精道:“那使劍的妖怪所使用的血海魔風有很強副作用,損耗精元可不是說恢復就能恢復的。只要義父不斷帶人與之交戰(zhàn),逼迫他使用那血海魔風,并且盡可能延長他使用的時間,他的精元損耗只會越來越多,到最后只能靠那彈琴的獨立支撐。義父損耗的只是妖力,只需要暫時退卻修養(yǎng)數(shù)日便可恢復,他損耗的精元卻很難短時間內(nèi)恢復。只要義父趕在另外兩個妖王趕到前殺了他們,沒有足夠的利益,他們又怎么會輕易與我們?yōu)閿衬兀俊?
黃風怪思索一下,覺得有道理,最主要還是他不愿意被人像狗一樣攆走,丟棄這一番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基業(yè)。
羅寒躺在吊床上,剛剛結(jié)束了修煉。修煉這種事,總是勞逸結(jié)合的,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練,身體也是會飽和的。
黃毛鼠精離開他早就知道了,憑借著對風的感知,這種環(huán)境下周圍的一草一木細微的動靜都瞞不過他。現(xiàn)在他最擔心的是,黃風怪腦子不夠好用,被直接嚇跑了。
他刻意透露出來的信息半真半假,沒有預定的幫手趕來,但如果有必要,他當然可以叫人。至于什么血海魔風損耗精元那的確是騙人的,可那種血色的狂風看起來確實很邪門,殺敵的方式也相當?shù)貧埍f是會自損精元也說得過去。而他此行的目的,也的的確確是沖著黃風怪的神通來的,如果他不是玩風的,羅寒哪有那閑工夫來專門搞他?真真假假之下,他相信黃毛鼠精會相信他的話。
這番話其實是在造勢,羅寒的目的表明他與黃風怪之間不存在和平解決的可能性。而即將趕來的兩位妖王又給予黃風怪巨大的壓力,迫使他盡快做出決定,不然等羅寒恢復,留給他運作的空間就太小了。黃風怪不愿意舍棄基業(yè),那么只要有一定的可能性,他就會選擇滅掉羅寒。而這時恰好羅寒暴露出“血海魔風”的缺點,這就是最好的破局點。而這樣一個破局點恰恰也是羅寒刻意設計的。他就是想和黃風怪拼消耗,因為他已經(jīng)可以完美掌控二階潛能鎖,等于擁有倍數(shù)的能量可用,一旦他突然掀開這張底牌,必然能給予黃風怪重擊,直接殺死他也說不定。
“希望黃風怪能稍微聰明一點吧。”羅寒在心中念叨一句,跳下吊床,打算去打獵弄點肉吃。
閉目,風在林中輕輕吹動,從風中反饋來的信息,讓羅寒知道附近最合適的獵物的位置。
“找到了。”一道風刃劃出,將三十米外一只肥碩的野兔斬殺。羅寒悠閑地走過去,拎起滴著血的兔子,正打算回去,突然眉頭一皺,喝道:“出來!”
十幾米草叢一陣輕微的晃動,一只全身雪白的小鼠鉆出來,搖身一變,卻是白三娘。
“小妖見過大王。”白三娘恭敬行個萬福,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盯著羅寒。
羅寒有些不耐煩道:“你跑這里來做什么?我跟黃風怪交手的事你知道吧?不用替我擔心。另外,我也沒興趣收你做跟班,所以不要再跟著我,小心哪天我沒注意把你當成黃風怪的手下順手宰了。”
白三娘猶豫了一下,隨即目光堅定道:“小妖苦修數(shù)百年,卻仍舊被黃毛鼠恃強凌弱,小妖心有不甘,想拜大王為師,一輩子追隨大王,求大王收留。”說著就跪了下去。
“沒興趣。”羅寒不吃這一套,轉(zhuǎn)身邊走邊說:“這世上弱小的妖怪多了去,難道每一個我都要收留?別的不說,光我洞府之中就有數(shù)萬小妖,我都沒功夫調(diào)教,你憑什么拜我為師?”
白三娘雖然有人形,但那只是幻化之術,并非真的化形成人,在羅寒精神力的感知下,她現(xiàn)在就是一只直立的大老鼠。這樣的道行羅寒真看不上眼,更談不上見色起意,也只有黃毛鼠精身為同類,才會對她感興趣。相比之下,小狐貍同樣是幾百年的道行,卻已經(jīng)真正化形,天賦不知道甩了白三娘多少條街。
白三娘啞口無言,只能目送羅寒離開。
回到休息的地方,火云也已經(jīng)從樹上下來,收集好了一堆木柴,隨手扔個火球引燃,等著羅寒處理兔子。
“咦,那只小老鼠怎么跟過來了?”火云突然望了一旁的灌木一眼,之前羅寒和白三娘的對話他也聽見了,以為這小白鼠會知難而退。
羅寒撇撇嘴,說道:“別管她。”
白三娘聽到兩人發(fā)現(xiàn)自己,卻也不現(xiàn)身,也不離開,就在一旁的樹后趴著。她的心思很簡單,就是想看看這兩位厲害的大妖有什么喜好,平常是怎么修煉的。如果能夠投其所好順利拜師自然最好,不能拜師如果能夠偷學點什么東西也不錯。
兩人吃完兔子,一縱身就回到了樹上,一句話也不說,閉目養(yǎng)神。
“轟隆——”不知何時,天空突然烏云密布,電閃雷鳴,下起了暴雨。
羅寒睜眼,從腕表里拿出一把雨傘,固定在頭上,盤膝坐下,打坐了一會兒。
等到暴雨停歇,羅寒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從雨后的清風中傳遞來的消息告訴他,又有別的不速之客到了這附近。
等到羅寒確認了新來的不速之客身份后,心中卻是一喜,因為他知道,黃風怪要來了。
在距離羅寒兩人休息的大樹十多米的灌木叢中,黃毛鼠精靜靜地趴伏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確認有沒有被發(fā)現(xiàn)。隨后黃毛鼠精并沒有原路返回,而是直接鉆進地下,消失不見。
原來,借著暴雨的掩護,這只擅長打洞的老鼠不知不覺打了一個洞來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