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向南走了五十多里地,終于看到了藍花城。聽名字,這里的鬼王應該是女性,不過門口的守衛卻全是五大三粗的男鬼。
城門口緊閉著,沒有一絲縫隙。到了門口,一個鬼卒上下打量了一群人幾眼,突然恭敬跪下問道:“各位大爺大奶奶,不知進城何事?”
羅寒看看碧裙妖姬,碧裙妖姬淡淡說道:“找鬼。”
鬼卒小心翼翼道:“能否請各位登記一下?”
碧裙妖姬道:“碧幽城城主,還用登記嗎?”
鬼卒忙道:“不用不用,您們請進。開門!”
大門緩緩打開,眾人跟隨碧裙妖姬進入。羅寒邊走邊低聲問:“這鬼怎么這樣?”
碧裙妖姬道:“這就是鬼界,實力為尊。能守門的都是機靈鬼,一眼就能看出我們不好惹。像我們這樣的,只要不在城里殺鬼,一般小事都沒鬼管,想待多久待多久。你看著……”
說著碧裙妖姬突然一揮袖子,一個路過的突然被一股陰風拍飛出去,砸在一個路邊攤上。攤主和被拍飛的鬼同時大怒,看向碧裙妖姬,但略一感受碧裙妖姬的氣勢,兩鬼立馬就慫了,低下頭該收拾收拾,該走路走路,屁都不敢放一個。遠處巡街一隊鬼卒看了一眼,裝作沒看到拐到旁邊箱子里去了。
羅寒砸吧砸吧嘴,說道:“不愧是鬼界。”
碧裙妖姬一邊走一邊介紹:“鬼界大部分規則和人間一樣,旅行有客棧,吃飯有飯館,出門有車行,如果覺得悶得慌,還有青樓藝館打發時間。”
“青樓?”
碧裙妖姬點頭:“和人間的青樓差不多,陪酒賣笑,樣樣不差,只不過因為是身體所限不能行房。”
“這樣啊。”
“我要去拜會一下藍花城城主,你們可以在城里轉轉,三個時辰后在城中心的九幽客棧等我。”
碧裙妖姬獨自離開,羅寒勾上無極的肩膀,笑道:“你女人去見老情人了,你不生氣?”
無極翻個白眼道:“你想多了,這是藍花城唉。”
火云陰笑道:“說不準這藍花城城主是個娘炮,所以才取這么一個名字。不信你路邊拉個人問一下。”
無極鄙視看火云:“你無聊啊?”
羅寒看熱鬧不嫌事大:“火云,你這就說錯了,就算藍花城城主是女的,誰規定就不能百合的?哈哈……”
“懶得理你們。”無極扭頭,卻看到旁邊一個面攤,不由說道:“這鬼界的東西我還沒吃過,你們要不要嘗嘗味道?”
羅寒也有些好奇,想想對眾人說道:“你們想干嘛干嘛去,三個時辰后城中心九幽客棧集合。無極,我跟你去吃面。”
眾人一哄而散,各自拉著相熟的瞎逛去了。
來到面攤前的也就羅寒無極和火云三個,三人剛一坐下,面黃肌瘦的老板就上來招呼道:“三位客官吃點什么?”
無極問道:“你們這有什么?”
老板笑道:“您這話問得,面攤當然是面了。”
“那就來三碗面。”
“得嘞,三位要什么臊子的?我這有清湯、油潑、肉蟲、蟑螂、螞蟻幾種。”
無極驚訝:“前兩個就算了,后面幾個怎么回事?”
老板笑道:“一看三位就是大富大貴之鬼,沒吃過也正常。這清湯呢,就是什么也不加。油潑呢,就是出鍋的時候加點熱油,油水足一點。這兩個是基礎的,如果要味道好一點,就點后三種。肉蟲肥而不膩,蟑螂滋補養神,螞蟻香脆可口,都是咱們平民老百姓常吃的美味。”
三人互相看看,羅寒道:“我要個油潑的就好。”
火云道:“一樣。”
無極卻是糾結了一會兒,說道:“來個螞蟻的,我嘗嘗。”
“客官稍等。”
羅寒皺眉看無極:“你吃得下啊?就吃個東西不用自己給自己找罪吧?”
無極道:“好不容易來一趟,總要試一試特色,不然吃這個面還有什么意思?”
面很快煮好,熱氣騰騰三碗面上來,兩碗看起來平平無奇,就是面湯里有點油水,另一碗則是點綴著一只只米粒大小的黑螞蟻。
羅寒和火云扒拉了幾口自己的面,發現味道還湊合,就是沒什么飽腹感,好像面條從喉嚨走了一趟,根本沒進肚子一樣。
無極則是看著面條中螞蟻,這些螞蟻居然還是活的,一個個搖頭蹬腿地,一想到要把這玩意吃下去,無極就有些反胃,忍不住皺眉頭。
羅寒看到他這個表情,樂了:“怎么了,不是要嘗嘗當地特色嗎?吃吧,不就螞蟻嘛,吃下去還能把你胃咬穿了不成?”
火云也慫恿道:“吃吧吃吧,又不會死。人生總是需要多多嘗試的嘛。”
無極左看看右看看,他倒不是怕,不是也不會點了,只是看著這些東西,多少有些下不了嘴,索性眼睛一閉,低頭挑面,滋溜一下吸了一口。
“味道怎么樣?”兩損友眼巴巴地看著,想要知道無極的感受。
無極閉著眼睛,砸吧幾下,睜眼道:“還不錯,這螞蟻挺脆的,有的炒米的感覺,不過味道畢竟淡,主要是這湯水香,清新爽口。”說著又滋溜起來。
羅寒看他這樣,心里癢癢,叫道:“給我也來一碗螞蟻面。”
火云也道:“我也加一碗。”
“好的,兩位稍等。”
就在兩人等待的時候,遠處傳來鑼鼓嗩吶的聲音,羅寒好奇問:“老板,這是什么聲音?有人娶親嗎?”
老板聽了聽,茫然道:“什么聲音?我沒聽見啊。”
想來是老板聽覺不如他們的關系,過了一會兒,老板突然說道:“客官您是說這個聲音啊。我想起來了,今天是九幽客棧大掌柜娶第十六房小妾的日子。這應該是迎親去了。”
羅寒驚訝:“第十六房小妾?”
老板一臉羨慕道:“也不知道我還要干多少年才能像周掌柜一樣,想娶多少就娶多少?”
羅寒忍不住道:“可鬼又能洞房,娶那么多有什么用?”
老板道:“俗,誰說娶妾就一定是為了洞房的?這是身份的象征,是地位的展示,客官你應該來鬼界沒多久吧,等你待的時間長了,你就會明白的。你們二位面好了,慢用。”
羅寒挑了一筷子面,嘗了一口,確實味道還不錯,那些螞蟻雖然看著瘆人,吃起來倒沒那么可怕,也不知道是這里的螞蟻本就這樣還是手藝問題。喝了一口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這是之前的油面里沒有的。整體吃起來還是不錯的,不過一樣的問題的是,不管飽,吃進去就好像沒了。
三人吃完,也沒了繼續嘗試肉蟲面和蟑螂面的興致,吃這兩樣東西的障礙可比螞蟻大多了,又不是什么絕世美味,犯不著自己惡心自己。
一結賬,羅寒才發現這鬼界的物價是真的夸張,就這五碗面,就要八十兩銀子,換人間頂多八十文。不過羅寒一行人為了這次鬼界行準備不少元寶,倒也不差錢。
收了帳,老板就開始收拾東西。
羅寒詫異問道:“老板你不做生意了?”
老板解釋道:“迎親隊伍要從這里過,現在不收,等下掀了我的攤子我找誰去?”
羅寒一想之前碧裙妖姬所說,頓時理解。這周掌柜顯然是城里數得上的有錢鬼,一般小鬼可招架不起。
很快,迎親隊伍就熱熱鬧鬧地出現街角,向著城門走去。
左右無事,羅寒道:“哥幾個要不跟上去看兩眼?”
火云和無極點頭:“走。”
三人跟在隊伍后邊,很快就引來迎親隊伍的注意,有一隊鬼朝三人走來。三人將氣勢稍微露了一點,這一隊鬼就老老實實縮回去。
迎親隊伍到了城門口,領頭的和守城鬼卒交涉一番,很快大門就打開,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出了門,看來新娘子還在城外。
三人一路跟著,到了一處破敗的茅草屋,卻見迎親隊伍停下,領頭的上前敲了敲門,門打開露出一個媒婆打扮的女鬼,交涉兩句,就有鬼押著一個紅衣蓋頭女出來,推搡著送上了花轎。
“這哪里是娶親,分明是強搶民女嘛。”火云看不過去,擼了擼袖子,作勢就要出頭。
羅寒拉了拉他,說道:“不急,就算娶親,也得等送回城里。我們先查清楚情況,反正這里是城外,直接逼問茅草屋里的鬼就是了。”
“好。”
三人站在一邊,等迎親隊伍走過,徑直走到茅草屋前,毫不客氣地一腳踢開房門,卻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房間里捆綁著十幾個模樣清修的女子,之前的媒婆女鬼和三個兇惡的鬼漢子正在桌子邊數錢,一見有人闖入,手上立刻出現武器,大聲道:“什么鬼?”
火云并不答話,一揮手,四朵火焰飛出,直接撲上四鬼身體,立刻便將之灼燒得痛不欲生,哀嚎不止。
稍等片刻,火云手做捏緊狀,火焰瞬間熄滅,四鬼已經奄奄一息。火云問道:“說說吧,這是怎么回事?你們是干什么的?這些女子又是哪里來的?”
媒婆有氣無力道:“大爺,我們就是做做媒混口飯吃。這些女子都是近日鬼界開啟從陽間來的新鬼,我們在野外抓來的,一旦聯系上買家,就把她們出手,你們若是有意思,盡管帶走便是,只求你們不要殺我們。”
火云瞪了一眼,怒道:“為了混口飯吃,就可以販賣婦女嗎?做人這是十惡不赦,做鬼這也是天理不容。”
媒婆道:“大爺,你這么說就沒意思了。這里是鬼界,野外本就是弱肉強食的地方,這些女子遇上我們還算好的,如果能嫁個有錢的,吃好喝好。如果是遇上殺鬼搶劫的,只有死路一條。您想想,就她們這修為,又能劫色,別的鬼又沒有門道,留著她們有什么用?”
“嘿……你還有理了。”
媒婆脖子一橫:“你要殺就殺,我只問你,殺了我們,這些女子你們打算怎么辦?”
“這……”火云突然犯難了,這里畢竟讓鬼界,一群新鬼無依無靠的,又沒錢進城,漂泊野外遲早也是個死,這么說來,嫁到城里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羅寒看出火云的顧慮,拍拍他肩膀說道:“世間不平事千千萬,但求無愧于心。做你自己想做的就是,這些女子的命運用不著你操心。”
火云恍然,點點頭看了羅寒一眼,隨即大聲道:“這批人我保了,你們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媒婆和另外三個也不拖泥帶水,麻利地跑了出去。
三人將眾女子繩索和口中破布除掉,隨后火云說道:“我能幫你們的不多,這里是鬼界,有鬼界自己的生存法則,今后是福是禍只能靠你們自己,你們走吧。”
眾女子卻是有些慌亂,不敢亂動。其中一女子開口說道:“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小女子感激不盡,愿做牛做馬報答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