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這樣子么?那你也太好騙了吧!哈哈……咳咳……”大個子頭領聽到這里,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好笑起來,笑得有點用力,拉疼了傷口咳嗽起來。
“這個答案很好笑么?”杜毅并沒因此惱怒,可能是因為已經受到了“這里不是地球了”,這么大的打擊了,大個子頭領的這個嘲笑已經無所謂了吧。杜毅不僅沒有產生任何負面情緒,而且還把大個子頭領的身子托起,幫他拍背。
“你這個傻大兵額,怎么活到現在的?如果你是我的話,早就死了,邊境那種地方不放聰明點,會死的尸骨不存。我一輩子摸爬滾打的,兩天一小架,一周一動刀……哎,不像你,有部隊撐腰……”大個子頭領講話有點混亂了,杜毅摸了摸他的頭,發現很燙,很可能是傷口發炎了,也有可能是“破傷風”,又或者是死之前最后的高溫反應?杜毅并不知道,也對此無可奈何。
“你怎么不問,為什么我說是騙你的?”大個子頭領說了一小會兒“胡話”之后,突然再次問道杜毅。
杜毅在旁邊并沒有聽進大個子頭領的話,腦子里還在想“物理降溫法”能不能把現在情況的大個子的體溫降下來。只是隨口配合得說了句:“為什么說騙我?”
“因為我們其實都知道,你是槍械庫的當兵的,有時候會自己出來給連隊買菜。”大個子頭領停頓了下,之后繼續說道:“當時黃毛確實是殺了個賣菜的,但是本來我們也要誘騙你追我們,不讓你進那個胡同。沒想到歪打正著,更沒想到你那么愣,追我們那么久。”
大個子頭領轉了下頭,本想看看杜毅的表情,但是眼睛里只有黑暗。
“這個地方真奇怪,是那個奇怪的蝎子帶我們來的?這里的天黑得,什么都看不見”大個子頭領沒等杜毅回答,繼續說道:“因為我們怕錯過一個時間,我們就選擇在那個很少有人經過的地方,弄死你。嘿,沒想到你車剛好出問題。當時就在想是不是老天在幫助我們呢。”
杜毅在旁邊已經放棄想辦法去救大個子頭領了,因為大個子頭領的臉已經開始灰白了。那怕大個子頭領說出了杜毅最開始的一個懷疑的答案——大個子頭領他們為什么知道他是當兵的,杜毅還是對于一條生命的即將消失,而感覺到沉悶。更不用說這個生命,相對于這個世界,是自己的老鄉……
“你知道我們為什么不想讓你進那個胡同嗎?答案在這里吶。”大個子頭領拍了拍自己上衣口袋處,他準備不再隱瞞某個秘密。但是接著他發覺,這并沒有引起杜毅的好奇。大個子頭領又有點無法忍受安靜的環境,就繼續向杜毅問道:“給我說說,你為什么當兵?”
大個子頭領此時并沒有感覺到,問這個話題是多么的不合適,他剛剛還在說,他在騙杜毅在殺杜毅呢。
杜毅的性格呢,是那種自己認為重要的,就需要去想去做,而對這個重要事沒多大影響的因素,就會對其關注度很低。他現在想:不管大個子頭領之前如何針對他,現在的情況卻是,他要死了,我活著,而且大個子不能突然翻盤,出現我被他殺的情況……所以杜毅也沒有發現,大個子頭領的問題的不合適性。
“最開始入伍,是想報恩。”杜毅開始回憶起自己入伍的原因來:“在我們省那次全世界都知道的大地震中,我當時一個人在家,房子塌了,我被壓在了里面。那時候,我還小,被嚇傻了,呆在那個墻角處,哭了一會兒,發現哭完全沒用,浪費精力而且哭了后還口干……”
大個子頭領轉了轉疼痛的喉嚨,讓其相對舒適一點,他第一次聽到杜毅說這么多話后,才發現,這個小兵說話,如此單調乏味,完全只是述說而已……看來之前對我的回答,感覺應該都是他深信不疑的吧……
“被埋在廢墟里面可能三天左右,一個穿著迷彩服的大叔找到了我,但是突然的余震,讓我們頭上的建筑石塊掉了下來,我本該死,但是被這個大叔救了,他死了。”杜毅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之后在部隊,感覺喜歡,很合適我的性格。”
“……”大個子頭領發現杜毅沒有再開口,就奇怪的問道:“這就完了?”
“嗯,回答完畢。”
如果大個子頭領能夠動彈,他一定會先摸摸自己的頭,之后跳起來給這個傻小兵的頭一下,大聲吼道:“這就完了?說的什么玩意兒!”
但是現在的大個子,只感覺全身越發的無力,不,連感知感覺的意味都越來越淡,他終于明白了什么……
他睜著只能看到黑暗的雙眼,望著杜毅的方向露出了二十年來,第一次真實的笑容。
“謝謝你……”謝謝你,之前救我很多次,那怕我是個罪犯;謝謝你,我的人生最后點時間,見到如此干凈的你;謝謝你,讓我死得不怎么孤單。大個子頭領想說很多話,但是他的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在最后關頭,大個子頭領用最后的所有力量說了一句……
“對不起啊……”
杜毅看著大個子頭領,那漸漸變得冰冷的尸體,他漸漸被落寞氣氛環繞起來。剛剛還在同他說話的生命,就如此消失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唯一還算熟悉的生命,不管他以前是否威脅著自己的存活,但是來到這個該死的世界后,其實心底總是會帶來點熟悉啊……
腳下大烏龜的此時開始緩慢的游起來,激起一些小水花的聲響。大烏龜可能并不知道,在他背上剛剛發生過死亡,又或者在大長久的生命里,死亡對它來說已經見怪不怪了吧……慢慢的,大烏龜游到了這個湖的中心島上。
中心島岸邊有個蘆葦蕩,烏龜進去的時候還驚起了一大片像野鴨的動物,立刻讓周圍還算平靜的湖面產生大片“嘎嘎”聲,這也影響了杜毅的落寞氣氛,讓杜毅不至于沉入太深,從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來……
大烏龜穿過蘆葦蕩后,進入了一片小樹林。小樹林很安靜,安靜的出奇,一聲鳥叫都沒有,在黑夜來臨之前的最后光亮中,更顯陰森。
大烏龜也沒有在小樹林停下,它繼續往里面慢慢悠悠的爬,穿過樹林后竟又出現了一個小湖!到達這里后,應該就是烏龜的目的地了,因為它終于停下了,之后搖晃了幾下,直接把龜殼放在了地上,不再有動靜。
杜毅這個時候也終于有機會下地了,他先把西瓜刀扔下去,之后又小心的把大個子頭領的尸體放下去,最后杜毅先看看了烏龜背,又看了看周圍環境,也跳了下去。
杜毅跳下來之后立即把西瓜刀撿起,這個可是他唯一能自保的武器了。
剛撿到武器,回頭一看,一句“臥槽”就出了口!
只見那只烏龜也不管它的烏龜殼了,直接光著身子就爬了出來!它出來后直接就向著那個小湖爬出,而且速度還很快!杜毅不用太用心去感知就看出來,這個脫了殼的大烏龜是多么的急沖沖,多么的興高采烈!
杜毅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驚訝的連嘴巴都忘了合上,甚至都短暫的忘記了大個子頭領的死,直到那個大烏龜一個起之后躍,“咚”的一聲跳進了小湖里。
驚訝之后,杜毅壓下跟過去看看的心思,抬頭看了看天,發現天色越來越暗了,而且這一天的勞累困倦甚至饑餓感都突然席卷而來。但是看了下大個子頭領的尸體,他還是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就在龜殼不遠的地方,挖了一個比較淺的坑,幸好湖邊的地軟,杜毅并沒有因挖坑而虛脫……
把大個子頭領的尸體拖進坑,杜毅搜了下他的身,不錯,發現了一個打火機和半包煙,另外有幾塊巧克力,還在他外衣內兜里找到了一個小文件袋。杜毅并沒找到這個大個子頭領的身份證什么的,想來應該是放在了他們的車上吧,看來只得立個無名碑了(或者大個子頭領碑?)。
杜毅稍作休息,先是吃了一塊巧克力,實在太餓了,兩秒左右就下肚了,接著轉身把大個子頭領的尸體埋了一層土,他是準備明天早上再重新埋深點,現在確實是又餓又困,天也快黑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天黑之前必須得找個地方過夜啊……
杜毅做完這些,回到烏龜殼旁邊,他發覺還只有這個地方相對熟悉安全點,就手拿著西瓜刀,上身蓋著大個子頭領的外衣,背靠烏龜殼坐在了地上……
“太累了,先將就這一晚吧,只希望那個脫了殼的烏龜半夜不要回來,更不要把我給壓死了……”想著想著,杜毅就睡著了,老樣子的鼾聲傳遍周圍,這鼾聲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吸引著某些危險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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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遠處黑暗里有東西響應了“叫賣聲”,亮起了幾雙碩大發光的眼珠子,一陣沙沙的聲音在林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