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霞光似血的黃昏里,一個手拿單筒望遠鏡的瞭望士兵,站在高高的哨塔上,望著前方越顯陰森恐怖的魔獸森林。只要一有動靜,他就會把單筒望遠鏡拿起來,對準那個方向,透過鏡頭仔細觀察一下情況。
作為哨兵,如果只是發現未被上級交代的普通情況時,直接左手手邊的繩子,告知下面城樓上守衛的官兵注意。但是如果有特殊情況的話,他就拉右手邊另一條繩子,之后還得寫一份簡報在紙上,放進繩子旁邊的一個洞里,這個洞直通下面的情報收集室,收集室里面也有士兵執勤,收到簡報將會立即叫人換崗,之后自己親手(為了保密和掉包)送到執勤領隊手里。如果是情況非常緊急或者敵襲,這位瞭望士兵就會直接敲響警鐘,這個警鐘吊在塔樓半空,敲響之后完全能傳遍整個要塞。
這里就是亞特蘭帝國西北部邊境要塞——凡爾賽,他坐落于魔獸森林最南端,現在他只是作為一個商路檢查站而已。要知道北方的魔獸森林已經是一道天然的防線和警報器,如果魔獸森林北面的獸人們南下,不走“震懾之路”魔獸森林本身就是一道防線,里面的魔獸們將幫助亞特蘭帝國打擊敵人,讓其頭破血流。而走“震懾之路”,軍隊規模肯定受限,行軍動態也會讓飛行類魔獸們通報給要塞,當南下的獸人們走出魔獸森林時,就將面對的是已經被支援且備戰完全的凡爾賽要塞了。
凡爾賽要塞建在峽谷中,兩邊是高聳的群山,群山面對魔獸森林方向基本都非常陡峭(不陡峭的地方都被人為的作業成峭壁)。以至于北面的獸人要南下,要翻山而過是很難的,當然對于魔獸而言還是過于“平緩”,幸好到今天為止,魔獸們還是很“老實”的生活在魔獸森林,并沒大規模南下。
突然,那位哨兵好像發現了什么,他首先拉了兩下右手邊的繩子,之后立刻在一張比較硬的紙上寫下情況簡報,后卷起來纏上一圈細繩打好標準樣式的結后,扔下那個洞里(之前有軟紙卡住的情況發生)……
當值班領隊佩恩·亞瑟爾拿到這份簡報,看了上面的內容后感到有點奇怪,因為上面就寫了四個字:目標歸來。
佩恩·亞瑟爾,帝國北部邊境部隊凡爾賽要塞的“巡游者”大隊隊長,就是偵查隊隊長,是北境的一個落魄貴族出身。本來這一個月的北門執勤安排,其實都沒有“巡游者”,今天晚上這一班執勤官,應該是后勤隊大隊長。但是這個后勤大隊長溜號了,叫了要塞里相對好使喚又沒后臺的佩恩來幫忙了。
凡賽爾的后勤大隊平時很閑的,而且一般負責凡爾賽南門的守衛工作,油水比北面的多多了,要知道凡爾賽對路過的商隊檢查,都是一邊檢查后,另一邊則直接放行。而南上的商隊呢,大多到了凡爾賽就到了終點,少有的武裝商隊去獸族經商也大多是后臺很硬的,不管有沒有“過路費”都是南門守衛的征收了,北門只是負責守衛。而商隊回來,表面上看,北門是有資格收“過路費”,但是歸來的商隊可不會專門留存些帝國流通的亞特蘭幣,只為繳納“過路費”,他們都是在北方把本國產物高價賣出給獸人,再從獸族中低價收購有價值的“獸族特產”,可能還會有一些魔獸森林的產物。最后結果是,價值貴的肯定不會拿來做“過路費”,價值低的給你了,你還得低價賣給收購商來變現……更不用說能過魔獸森林去北方獸族經商的,不說后臺的厲害,光他們是武裝商隊就讓你小心點,曾經不是沒發生過強制沖卡的事兒的……
凡爾賽在這個月開始就很奇怪,月初的時候,要塞指揮官就派遣了一半的兵力去其他要塞城堡守衛,之后又實行軍事管制,嚴禁出入要塞。后勤大隊長就因此沒有了財路,這還沒事,因為這事也是上面知會過的,上面的人可都知道,他們要塞的后勤大隊長是個大貴族的子弟。而緊接著的執勤安排,后勤隊長的名字竟常常出現在北面城門守衛官里面,這可害苦了性格懶散的后勤大隊長。
北門守衛雖然比帝國另一條與獸族交界的丘陵防線輕松的多,但也沒有南門守衛那么輕松的,魔獸和獸族雖然不可能大規模南下,但是少量的來了,也會讓北門防守緊張一下的,而且只有有一個魔獸或者獸人,到了城下還沒被守衛發現,執勤軍官可是會掉腦袋的,后勤大隊長的家族對這種事,也是沒有辦法的。
后勤大隊長在今天之前,也是堅持了半個月的執勤工作,但是這大半個月的時間里,他對女人的喜好,也愈來愈欲望焚身,他感覺今天再不去南門的“花巷子”走一趟的話,他可能真的會鬧出什么事來……后勤大隊長認為,為了要塞的穩定,他必須得溜號,必須得解決下生理問題,這樣是對自己的負責,也是對要塞的負責!
今天交接過來夜班崗,后勤隊長就急急忙忙的找來佩恩頂替,而他則偷偷跑去了南門,那里有個夜間才營業的“花巷子”……
后勤隊長走的太急,根本一件事都沒有交代,佩恩·亞瑟爾看著手上的簡報,也是毫無頭緒,只得交給后勤隊長的副官,讓他看著辦。
佩恩遞過去簡報之后,沒成想,這個副官只是一看簡報內容,就馬上看著急急忙忙跑走了。
“大概是去找他的隊長去了吧。”佩恩隊長如是想著,走了幾步,佩恩突然明白了什么,也急忙對著跟著自己的本部士兵交待幾句。當這個士兵表示明白,之后又跑步離開后,佩恩回身走到城墻邊上,極目往“震懾之路”上看去。
在搜索似的看了一小會兒后,佩恩終于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人影,一個正在越來越黑暗的“震懾之路”上狂奔的身影!
“佩恩隊長,那是不是巴勒斯回來了?”佩恩旁邊剩下的最后一個本部士兵也看到了那個身影,他是巴勒斯的朋友蓋倫,他有點擔心的說道。
“希望是他吧,看樣子沒事……”佩恩隊長輕聲回答道。
“隊長,我有個問題很早就像問了。”蓋倫臉上帶點怒氣:“我承認這樣的任務只有我們隊的巴勒斯可以勝任,但是為什么沒有安排后援跟隨?甚至連信號彈都沒有給他配發?如果巴勒斯在外面出事了,我們很可能都不會知道。”蓋倫一口氣說了很多,看來這些疑問是真的在他心里想了很久了。
“……蓋倫……如果……如果你家人有危險,需要用巴勒斯來做交換,你會怎樣選擇?”佩恩隊長沒有回答蓋倫的問題,反而問了蓋倫一個有點讓人心驚的問題。
“我……”蓋倫被問住了,有點吞吐起來。
“……先等巴勒斯回來吧……”佩恩隊長語氣越來越輕,但是感覺氣氛卻越來越重……
后勤隊副官接到佩恩遞過來的簡報,就看了一眼,就立馬臉色大變,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去馬棚牽出一匹軍馬,也是什么都沒交代就往南門方向跑去,引來一大群守衛士兵的詫異眼神,甚至產生了一小會兒騷亂,有的還以為北方有敵襲呢。
“隊長啊隊長,你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這個時候去啊!”心里無比焦急害怕的副官,騎在馬背上,冷汗都冒出來了,坐騎跑起來帶來的風都吹不干。
“吁……”當他要經過要塞中央的將軍府時,將軍府門前的守衛卻跑到了自己前面,阻擋自己的去路,他心里一涼:“我真是急蒙了!怎么從將軍府門前過……這下死定了……”
副官只得下馬,看到一個明顯是軍官的出來,他立即低頭做恭敬狀,將軍門前一小軍官,都會比他這個小副官“厲害”得多。
“軍管期內,無特殊情況不得在要塞內跑馬!將軍還以為你是要給他傳消息呢,怎么看樣子你要往南邊去?”一個帶點陰陽怪氣的聲音傳到耳朵里,這音色還有點熟悉,副官抬頭一看,這不是常常跟著和隊長一起吃酒的將軍親兵隊長么!
“啊!是托里隊長啊!太好了,我有點急事回趟家,心里一急忘記了規定,通融通融,回頭請你喝酒!”副官有點喜出望外,立馬討好并找了個借口說道。
“什么急事?有你們隊長的令牌么?現在這個時間,好像是你們后勤大隊在守北城門的啊。”這個托里隊長也準備收隊了,老熟人是好說話的,如果是那個“鐵公雞”佩恩隊長,那就沒這么簡單了。
“我……我老婆要生了……令牌……令牌隊長忘了給我了。”副官急中生智,不,是慌里慌張亂說了一通。
“啥?”佩恩隊長感覺點不正常,本要指示士兵收隊的手停在了空中。
“隊長大人,真的很急,你看我都急出汗來了。”其實副官自己也感覺說錯話了,急得真的是汗流浹背,但是那是冷汗而已。
“你隊長忘了給你令牌?嗯,這種事他還真干得出來。”托里隊長停在半空中的手沒有放下去,反而往上抬了抬,他背后的幾個士兵立即端槍拉弓瞄準了副官:“但是你老婆要生了?……你特么上次還說,你家的母老虎一年不讓你上床了!”
托里隊長突然在最后一句大聲吼向副官,副官被嚇得直接跪了下去。
“平常看你挺豪氣的啊,怎么這么一下就跪下了?”托里還真有點奇怪呢,之前跟那個后勤隊長吃酒時,隊長不行了可是這個副官跟自己繼續拼酒的。
“說!到底什么原因?”托里越發感覺不對,想到還在大門口等著自己回復的將軍時,他就更加使力嚇唬副官,同時他還把佩劍給拔了一半出來。
“我……我……”副官已經被嚇得無法言語了,他只得手抖抖的把身上的那個簡報拿出來,捧起舉在了頭頂。
托里隊長手一甩動,先把佩劍放回劍鞘,之后走過去一把把簡報拿了過來,斜眼看了一眼副官之后,打開簡報看了起來。
“目標歸來”四個字一入眼,托里隊長就知道原因了,他轉身準備向將軍去匯報時,卻再次回過頭,問向還跪在地上的副官:“你們隊長是不是沒在北門?是去“花巷子”了?”
“嗯……”副官只得忐忑的回答道,并點了下頭。
“那北門現在誰是執勤官?你都跑這里來了,是不是沒有軍官在?”托里隊長感覺事情有點不小了。
“佩恩隊長……”說出這句話后,副官直接癱了下去,他這個時候也想到了,現在讓佩恩隊長呆在北門是有多不合適了,后果有多么嚴重……
“你們!……你們特么等死吧!”托里隊長聽到這里的時候,他自己也被嚇到了,只得留下句狠話就急急忙忙跑向了將軍那里。
而還跪著的副官,則是看了看周圍留下的士兵,發現他們還是劍拔弩張著,就只得繼續埋頭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