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柔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卻還是晚了一步。
方敏已經不在病房，只剩下幾名護工在給新來的病患整理床鋪。
蘇小柔紅了眼圈，卻一言不發地去了醫生辦公室。
“王醫生。”
一開口，才發現聲音沙啞的可怕，口腔里充斥著的腥甜則是因為她一路上緊咬著嘴唇造成的。
“蘇小姐，我很抱歉。”
方敏的主治醫師一臉歉疚，“我已經盡可能拖延時間，但方女士她……”
“是我的請求讓王醫生為難了。”
畢竟一起生活了二十年，蘇小柔太了解方敏。
她這個養母看上去溫和、軟弱，實際卻很堅韌，一旦做了決定就一定會執行。一如當年砸鍋賣鐵也要讓她選擇喜歡的設計系。
只是蘇小柔仍不肯死心：“王醫生，我媽她，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有沒有提到之后的打算。”
王醫生搖了搖頭，眸底一片復雜。
也幸虧蘇小柔滿心都是對養母的擔憂，才沒有察覺他那一絲絲的不對勁。
“麻煩你了。”
蘇小柔彎腰鞠了個躬，然后便出了醫生辦公室。
走出那扇門，她臉上的神情除了無奈，還有幾分迷茫。
養父母不肯接她電話，擺明了就是不想再連累她，是他們對她的愛。但她卻始終沒辦法放心。
只是，蘇小柔的迷茫并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她碰到了余浩。
“陸少夫人？”
余浩佯裝出一副偶遇后驚訝的模樣，“你來接阿川出院的嗎？可這里是肝膽外科啊！”
實際上，他心底在瘋狂吐槽陸景川：明明對蘇小柔的行蹤了若指掌，偏偏還得讓他來偶遇，順便‘提醒’蘇小柔。
蘇小柔完全沒想到，會碰到余浩。
她心底閃過慌亂，卻又很快恢復鎮定，從善如流道，“嗯，我正準備去。”
實際上，要不是碰到余浩，她早就把陸景川今天出院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想到那腹黑又毒舌的妖孽，蘇小柔的心情更煩躁了幾分。
“正好我也要去VIP病房，一起？”
蘇小柔抽了抽唇角，沒有回應，轉頭進了電梯。
VIP病房
蘇小柔推門進去，便看到換下藍白相間病號服換上休閑裝的陸景川，以及病床上一個小小的行李袋。
她刻意忽略了男人身上所散發出那一股‘生人勿進’的危險氣息，淡淡道，“收拾完了那就走吧。”
話落，真的干脆利落轉身，連多看陸景川一眼也沒有。
林洋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自家boss的臉色，硬著頭皮上前攔下蘇小柔。
“蘇小姐，陸總雖然能出院了，但總體還是比較虛弱，需要您攙扶。”他一本正經。
蘇小柔：“……”林特助，你這么睜著眼睛說瞎話真的好嗎？
她轉身，將陸景川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愣是沒看出他哪里虛弱。
不過，只怕她今天不去攙扶‘弱柳扶風的陸妹妹’，這個院怕是也不用出了。
蘇小柔這會兒沒心情跟陸景川互懟，她抿了抿唇，走到陸景川的面前，“我扶著您。”
簡簡單單四個字，卻是咬牙切齒。
等到她去扶的時候，坐在藤椅上的男人卻‘蹭’一下站了起來，蘇小柔的手就那么僵硬在半空。
“不想來也沒關系。”陸景川冷睨她一眼，“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打自己臉。”
“……”這話說的，她是有多說話不算話？
蘇小柔怒了，狠狠瞪了陸景川一眼，“是我打臉，還是你脾氣差？”
說這話的意思，她的視線落在一旁抱著雙臂，完全一副看戲不嫌熱鬧大的余浩身上。
余浩察覺到想要躲開已是來不及。
“余醫生。”蘇小柔直接點名，“你不打算跟陸大少說說？”
“……”我在哪兒碰見你的還需要我告訴陸景川么，沒有比他心里更清楚的了！
可一對上陸景川幽深的黑眸，余浩哪里有膽量說實話？
他明明是想要借此機會跟陸景川提要求‘往后不要動不動拿南非嚇唬他’的，結果蘇小柔來這么一出。
這倆夫妻真的是……一個賽一個的腹黑！
“咳咳。”余浩輕咳了兩聲，又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然后才緩緩開口，“阿川，你確實是誤會蘇小姐了，我碰到她時她已經到醫院有段時間了。”
他停頓了一下，“只是蘇小姐為什么會在肝膽外科，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哼，只許你出賣我，還不許我給你挖個坑了？
余浩絕對不會承認，他現在就想要看這夫妻兩人鬧起來！
誰知，蘇小柔對上陸景川審視的視線時依舊一副波瀾不驚的狀態。
“原來那是肝膽外科啊！”蘇小柔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倒是沒仔細看，不過是爬樓梯爬累了休息會兒，誰讓貴院VIP樓層那么高？”
“倒是余醫生，你剛剛說那話什么意思，挑撥離間？”
她已經瞞了陸景川那么久，絕不允許功虧一簣。何況現在養母離開了，她也不擔心陸景川會去查。
蘇小柔似笑非笑地睨著余浩。
陸景川眸底一閃而過的笑意，繼而審視的對象就變成了余浩。
What？
這樣也可以的嗎？
余浩徹底傻眼，“阿川，你……”
“看來余醫生很閑啊！”
陸景川氣定神閑的一句話卻讓余浩如臨大敵，“不是都已經辦好出院手續了嗎，趕緊出院，別耽誤其他的病人。”
再不把這對夫妻送走，第一個氣死的人絕對是他！
回公寓的路上，蘇小柔一直在心底糾結，要不要請陸景川幫忙找養父養母的下落。
以陸景川今時今日在涼城的地位，他要找一個人總比她像沒頭的蒼蠅一樣亂撞要快的多。
可，她要怎么開這個口？
陸景川會不會直接拒絕？
蘇小柔自以為她將情緒隱藏的很好，但其實她的糾結讓陸景川看的特別難受。
因此，林洋一走，他就直接開口，“有話直說。”
蘇小柔一愣。
“陸景川，”蘇小柔深吸一口氣，“如果我請你幫忙，你，會拒絕嗎？”
“呵，”陸景川輕笑一聲，睨了她一眼，“不是你說的，該盡的義務會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