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起早就備在一旁的木棍,警惕的看著不遠處。
那個身影由遠及近,突然傳來李紅熟悉的聲音:“瘋丫頭……”
沈念心里瞬間松了口氣,誰能想到,被趕出來后,第一個出現在茅草屋旁的人是李紅。
李紅來到她面前,還喘著粗氣。
“李姐,怎么是你?”
來的路上,李紅走的很快,這會兒光顧著換氣,壓根沒發現沈念跟平常不一樣。
“瘋丫頭,我下午把你的衣服洗干凈,給你晾干了,這衣服上的破洞我也給你補了。
我還給你拿了十斤土豆,這幾天你千萬別亂跑,先用這些土豆湊合一下。”
李紅眼中裝滿了心疼,她是個沒了男人的女人,也是被公婆趕到老房子住的。
她自己一個人無依無靠,養活兩個孩子已經很不容易了,看到同樣沒人疼的沈念,就忍不住想幫她。
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她看起來神經不正常,但其實很乖的。
沈念很是感激,雙手接過李紅手里的土豆。
沒等沈念說話,李紅在她手背上安慰似的輕輕拍了拍,焦急道:“你乖一點,千萬不要亂跑,我明天再來看你。”
她倒是想讓沈念跟他們娘三個睡,但要是被她那個婆婆知道了,怕是會將他們娘三個給趕出來的。
到時候,無家可歸的就不是一個人,而是四個人了。
李紅心里還牽掛著孩子,三步兩回頭的叮囑,完了還不忘叮囑兩遍。
沈念低頭看了眼懷里被洗干凈疊整齊的衣服,還有十斤土豆,又看了眼李紅著急忙慌的背影,眼眶瞬間變得濕潤起來。
李姐這份恩情,她一定會還。
她將衣服和土豆轉身放進茅草屋,再出來用沙土將火堆蓋的嚴嚴實實,確定不會燃燒起來,這才轉身進了茅草屋。
她用幾根手腕粗的木棍將木門頂死,往麥秸稈堆里面一躺,身上又蓋了一層麥秸稈編的草席子。
大概是真的累了,沒幾分鐘她便踏踏實實睡著了。
沈家,燈光昏暗的房間里,王大花坐在炕邊上抹著眼淚,沈大富臉色難看的要命。
“你說啥?你說盒子里的銀鐲子,還有錢和糧票全都沒了?”
“沈大富,我都跟你說多少遍了,家里真遭賊了,你以為我在騙你嗎?這種事情能開玩笑嗎?”
沈大富氣得抓狂,雙手用力抓著頭發。
“我還以為你是為了不給劉老漢還錢,故意這么說的。祖宗噯,這讓咱們一大家子人,以后還怎么活?你是豬嗎?錢就這么放在鐵盒子里?你怎么不把自己丟了?”
老太太槐花氣的差點嘔出一口鮮血。
“造孽呀,真是造孽呀。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把那瘋婆子塞進尿桶里淹死算求了,自打她生下來,咱家日子就沒好過,我看她們娘倆都是個掃把星,老天爺收了老的,怎么不收了小的?
你們說這咋整,現在錢被偷了,豬也被抓走了,造孽啊。”
槐花恨得咬牙,恨不得時間能回到過去,她親手將沈念給掐死。
手里的拐杖重重落在王大花身上:“我看你就是個廢物,連這點小事都干不好,你還能干啥?現在錢沒了,你女兒將來的嫁妝怎么準備?我寶貝孫子二蛋的學費咋整?”
王大花本就在氣頭上,一把扯住槐花手里的拐杖扯過來,膝蓋抬起,咔嚓一聲就斷了。
“我哪兒知道咋辦?錢又不是我故意丟的,這破玩意兒你要再往我身上砸一次你試試,我就帶著你寶貝孫子改嫁。”
王大花一聽,抬手又擰了她一把:“你敢!”
“看我敢不敢,逼急了我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來。”
一家子人下午回來蹲在一起,王大花連晚飯都沒做,鍋里的雞肉也被沈念那個死丫頭給嚯嚯了,連雞湯都沒給他們剩一口。
滿屋子都是屎臭味,今晚上怕是連人都住不了。
沈大富下午回來,拿黃土將墻上蓋了一下。
槐花惡狠狠剜了眼王大花,對沈大富說道:“你跟我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槐花搖搖晃晃回了后院,沈大富緊跟其后。
黑漆漆的房間里,槐花坐在炕邊,小聲道:“兒子,錢沒了,這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娘想了一下,實在不行就將她掐死了丟湖里算求了,人沒了,以后也不會再給咱們找麻煩。
但我思來想去,總覺得就讓她這么死了,還真是便宜她了。”
沈大富也煩躁:“娘,我也發愁,你說現在咋辦才好?”
“娘覺著,實在不行就將她綁起來關在老院子里,這村里沒媳婦的小伙子多的是,睡一次收個一兩塊錢的,啥時候不能睡了,再弄死她一埋就行了。”
沈大富腦子嗡嗡的,腦海中突然冒出當年一個雨夜。
那天晚上轟隆隆的雷聲還在耳邊,沈大富想的出神,槐花看他不吭聲,繼續道:“兒子,她是個瘋子,這次跟劉老漢這么一鬧,以后誰還敢要她?
你這事兒做的隱蔽一點,到時候有錢花就行了。”
槐花語氣淡淡,仿佛她嘴巴里說的只是一顆無關緊要的小草,隨手拔掉就行。
前院傳來摔門的聲音,將沈大富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娘,你讓我再想想。”
死老太婆一聽當即就不樂意了,恨鐵不成鋼道:“呸!你可真是沒用,我都幫你想好退路了,是你自己不爭氣。反正就給你兩條路可選,要么掐死她丟河里,要么綁起來賺錢。
你是我生的,當年我生你之前還生了兩個女兒,你爹說女兒是個賠錢貨,一個被你奶奶捂死了,一個被你奶奶丟尿桶淹死,你自己考慮。”
槐花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悅,仿佛此事與她半點關系都沒有。
這些事情,小時候爺爺奶奶就跟他們說過,現在聽著,他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復雜。
他是恨死了沈念沒錯,可說到底,她是自己親生的。
看他不說話,老太太又急了。
“你倒是說話呀!”
“娘!我會考慮一下的,你趕緊早點睡吧。”
“睡睡睡,睡個求,我還沒吃飯呢,你那個媳婦現在是越來越過分了,飯都不給做,我在你們沈家辛苦了一輩子,現在臨到了享福的年紀,一頓飯都混不上是吧?
你要是再不管管你媳婦,她該蹬鼻子上臉了,我要是你,這樣的媳婦就是一頓毒打,要想女人聽話,就得打,就得像牲口一樣訓。”
沈大富本來在生氣中,聽到這話,煩躁的抄起一旁的木棍,氣呼呼沖去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