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預(yù)料到以后的事情,哪對情侶之間沒有點兒海誓山盟,是不是最后都要走在一起?”
這一句話,我字字說的鏗鏘有力,可心臟,卻好似被一把刀子來來回回的劃拉著。
淚水從她的臉上落了下來,我卻不回避的看著,既然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就已經(jīng)做好了承受后果的痛。
痛苦第一次在她淡漠的臉上表現(xiàn)的是如此明顯,她終于哽咽著說道:“……可是你不在……我會想你!……你已經(jīng)走進了我的心里。”
我不語。
“昭陽,你送我的只是一顆從天而降的隕石,可我從來不覺得危險,一直當作一顆完美的鉆石……想象著將這顆鉆石鑲嵌在戒指上,等著有一天……有一天你會娶我……可是今天你親口告訴我,這是隕石不是鉆石,這種感覺……真的很揪心……如果你真的覺得我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你的生活中,你對我說分手……我一定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的世界里。”
我數(shù)次張開了嘴唇,卻始終說不出“分手”兩個字。
許久,終于咬牙說道:“分手兩個字不應(yīng)該從男人的口中說出來,你說吧。”
“我不說……我不想說。”
看著她的情緒接近失控的邊緣,我心中那根緊繃著的弦終于被拉扯斷,可是依舊不肯向她走近半步,因為我明白看上去是錯誤的事情,往往卻最接近真實。
我雖然愛著她,但根本無補于事,因為我們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如果只是貪圖一時的幸福,毀掉的可能是彼此的一生,準確說是她,和我在一起注定要活在非議和委屈中,甚至?xí)绊懰龑ψ棵赖恼瓶兀@一點蔚然之前已經(jīng)和我說得很清楚。
我忽然平靜了下來,看著她說道:“我們分手吧,以后不要再來西塘了,我一個人在這里生活的很好,很安靜。”
米彩看著我,她的眼里不再噙著淚水,甚至比此時的我還要平靜,也許是源于我說出了“分手”兩個字。
我笑道:“你看看這樣多好、多輕松……我們一直活在現(xiàn)實的世界里,又不是狗血的瓊瑤戲里,何必弄得那么撕心裂肺呢!要知道,今天可以睡了彼此,明天說分手的大有人在!”
“原來你是這么看得開的人,是我不夠了解你……希望你在西塘可以生活的很好。”
“放心吧,我這人最擅長的就是讓自己過得開心。”
米彩看著我,我又向她笑了笑,她沒有再回應(yīng),從床邊的柜子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和一只不大的行李箱,起身向客房的門外走去。
我隨著她的腳步向外走去,一直走到服務(wù)臺,我對已經(jīng)昏昏欲睡的童子說道:“童子,這位小姐的住宿費按照鐘點房算,多余的錢退給她。”
“咋了,陽哥?”
“你給退了吧。”
童子看了看米彩又看了看我,最后從收銀柜里拿出一百元遞給了我,我接過又交還到米彩的手上。
米彩從我手中接過,緊緊攥在手里,再也不回頭的向客棧外走去。
忽然客棧里11點的鐘聲敲響,我當即意識到了什么,又跟隨她的腳步走了出去。
“等等……時間很晚了,你今天晚上就留在西塘吧,休息好了明天早上再走。”
“你要我?guī)е裁辞榫w留在西塘?”
我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卻更擔心她,最后硬著頭皮說道:“如果一定要走,我送你回蘇州。”
“你要送便送。”
“車鑰匙給我。”我說著向米彩伸出了手。
米彩從包里拿出車鑰匙遞給了我,我伸手接過,又折回到客棧里,告訴童子今天晚上自己不回來了,讓他照顧好客棧,童子雖然很疑惑、很困乏,還是很慷慨的成全了我要去蘇州的想法。
……
這個夜晚的月色是如此之好,氣溫是如此適宜,一點也沒有渲染出我們分手時該有的悲傷氣氛,但心中始終是悲傷的,因為欲離去時,我又一次在風(fēng)中看到了她隱隱含著淚的眼睛。
我極力克服著在心中崩裂的各種情緒,終于打開了車門對她說道:“上車吧,很快就能回到蘇州了。”
她點了點頭,卻沒有打開副駕駛室的車門,而是坐在了后面,這樣也好,她就不會在這一路看到我悲傷的臉了。
第235章:夜宿公路旅館
我啟動車子,又打開了近光燈,下意識的想回頭看看坐在后座的她,卻又不得不擺出一副分手后無謂的做派,此時任何無意識的關(guān)切都會成為自己還愛著她的證據(jù),可我只希望用滴水不漏的無所謂作為這段故事的結(jié)局。
我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終于腳踩油門,向離開西塘的方向駛?cè)ァ?
黑夜徹底籠罩了大地,我卻將車子開得飛快,只希望早點結(jié)束這種口是心非的煎熬。
行駛了大約四十分鐘,我漸漸受夠了這比夜色更僵硬的沉默,隨即打開了車里的音樂播放器,那一曲熟悉的旋律便回蕩在了車廂內(nèi)。
幾首歌過后,音響里傳來了筠子的那首《冬至》,我的思緒又飄回到了去年的除夕夜,記得那時候的米彩為了配合“第五個季節(jié)”的除夕夜活動,特意學(xué)習(xí)了筠子的兩首《春分》和《立秋》,唯獨沒有學(xué)這首《冬至》。
此刻看來,她應(yīng)該因此喜歡上了筠子這位歌手,所以在她的車里才有了《春分。立秋。冬至》這張已經(jīng)絕版了的專輯。
“為什么有這么多的墻,所有漫長的路越走越漫長”
我沉浸在這句歌詞中有些恍惚,恍惚中又不禁聯(lián)想到自己走過的這一路,包括愛情、包括事業(yè)……
細想,這些年我好似一直在艱難的越過那一道道被現(xiàn)實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圍墻,可是無論我怎么用力,卻總在越過一道墻后,發(fā)現(xiàn)還有更高的圍墻,于是我在漸漸乏力后收獲了太多的無奈和抱怨。
分神中,我駛過一個彎道,卻忘記了交替變換遠近光提醒對向駛來的車,我趕忙將遠光切換成近光,可對面的車卻并沒有切換燈光,我的視線在強光中出現(xiàn)了一片盲區(qū),于是本能的強行制動,降低車速。
視線還沒有恢復(fù),車子產(chǎn)生了一陣劇烈的晃動感,隨著車后米彩的一聲尖叫,方向盤上的安全氣囊便彈了出來,重重打在了我的腦門上。
我暈眩了很久,視線才漸漸恢復(fù),這才發(fā)現(xiàn)車子撞在了路邊的一顆樹上,樹已經(jīng)被攔腰撞斷。
我一陣陣后怕,剛剛要不是q7高出一籌的安全性能以及強悍的制動能力在關(guān)鍵時刻降低了車速,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我趕忙解掉了身上的安全帶,打開車門喊著米彩的名字向車后跑去,此刻我并不能確定她是否系上了后座的安全帶,如果沒有系,那么大的沖擊力下……
我不敢再想下去,手有些顫抖的拉開了后門,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米彩的身上是系著安全帶的,只是神情看上去有些呆滯。
我在強烈的恐慌中試探著,問道:“對不起,你沒事吧。”
她許久才搖了搖頭。
“你輕輕活動一下四肢,看看有沒有哪里受了傷。”
米彩輕輕動了下手腳,終于開口說道:“沒有。”
我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心中忽然明白米彩為什么會這么驚恐,因為是車禍奪走了米仲信的生命,她要遠比一般人更恐懼車禍。
我又心疼又自責,替她解開了安全帶,然后將她從車上抱了下來。
她緊握著我的手,我輕輕將她摟在了懷里,一遍遍的和她說著“對不起”告訴她“我們沒事了。”
待米彩的情緒稍稍穩(wěn)定之后,我終于用米彩的手機撥打了救援電話。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后,清障車來到了我們出事的地點,米彩作為車主登記了相關(guān)的信息。
救援人員臨走前,告訴我們前方500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公路旅館,如果不趕時間的話,可以先去旅館住一夜。
夜已經(jīng)深不見底,救援人員已經(jīng)將車拖走了將近一刻鐘,我和米彩才終于從剛剛的驚心動魄中平靜了下來。
我向她,問道:“要去住公路旅館嗎?……或者咱們在這里等等看,有沒有路過去蘇州的車。”
“我累了。”
我點了點頭,隨即彎下了身子,示意她上來,我背她去前面的公路旅館。
她并沒有被所謂的分手而負累,如曾經(jīng)那般趴在了我的身上,我輕輕的托起她,借助來往車輛的燈光,沿著路邊的樹木向那公路邊的旅館走去。
……
走了差不多一刻鐘,我們終于看到了救援人員所說的那間公路旅館,這是一個很陳舊的旅館,旅館的門前因為長期遭受重型貨車的碾壓,隨處可見深深淺淺的坑,而空氣中充滿了汽油和柴油的味道。
這讓我更加的自責,想來米彩應(yīng)該從來沒有住過這么劣質(zhì)的旅館。
推開門,我背著米彩走進了旅館內(nèi),前臺坐著的是一個微胖的中年婦女,她一邊織著毛衣,一邊看著電視機。
我放下了米彩,示意她先去角落的椅子上坐一會兒,她卻并沒有離開,依舊站在我的身邊。
我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對中年婦女說道:“你好,還有房嗎?”
“沒了。”
“這……一間都沒有了嗎?”
中年婦女不耐煩的說道:“你沒看到門口停著的貨車嗎?今天晚上來了一個車隊,沒房了。”
我耐著性子,說道:“幫忙想想辦法吧,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我們也沒地方能去了。”
中年婦女終于抬頭看了看我和米彩,說道:“真沒房了,有房誰還不想做生意啊!”
我掏出錢包從里面抽出一百元放在柜臺上,說道:“想想辦法吧。”
中年婦女將一百元放進了口袋里,想了想說道:“倒是有一間我們家閨女住的房間,她在外地上大學(xué),已經(jīng)空置了很長時間,里面沒有衛(wèi)生間,只能用公用的,你們要不嫌棄條件差的話就住。”
我看著米彩征求著她的意見,她點了點頭。
我又抽出一百塊錢遞給了中年婦女,她擺了擺手,道:“不用了,剛剛給過的錢夠了。”說完從抽屜里找出一把鑰匙,示意我和米彩跟她走。
……
走過了一條狹窄的走廊,我們終于到了中年婦女所說的那間房,她打開了房門示意我們進去。
我想了想對米彩,說道:“你進去住吧,我在大廳的沙發(fā)上湊合著住一夜就行了。”
中年婦女疑惑的看著我,可能在她眼里我們就是一對情侶,住一間房才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摹?
米彩看著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一個人住害怕。”
中年婦女已經(jīng)打開了燈,對我說道:“人家姑娘都說害怕了,你一小伙子就別扭扭捏捏的了,再說你睡外面的沙發(fā),我可沒有多余的被子給你……反正一夜,你就克服、克服,要實在不方便,給你搬張椅子,你趴在辦公桌上睡。”
我又看了看米彩,她依舊是心有余悸的表情,顯然還在后怕剛剛那場車禍。
我終于點了點頭對中年婦女,說道:“那就麻煩你搬張椅子來吧。”
第236章:夜宿公路旅館
進了房間后,因為沒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再加上抱著只是湊合住一夜的想法,我和米彩都沒有洗漱,她穿戴整齊的躺在床上,我則坐在一張木頭的椅子上,昏黃的燈光下,兩人相對無言。
“你要想抽煙就抽吧。”
我看著米彩,這似乎是她第一次主動成全我想抽煙的欲望,可偏偏這樣我更不愿意用二手煙去傷害她。
為了徹底斷掉抽煙的念想,我將煙盒揉成一團扔進身旁的垃圾簍里。
“為什么要把煙扔掉?”
我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對她說道:“你不是累了嗎,早點休息吧。”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