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卿酒拿出一張紙,那上面畫著一個圖案,寧未央不會記錯的,就是當初那些妖怪化身時呈現出來的圖案。
像一朵云,又像一瓣花,像一只兔子,又像一個脫了毛的狗。
寧未央拿在手上死死的捏住一角,“這個圖案能代表什么?”
“本來我也不知道能代表什么,直到我想起了那天雪云來花族提親的時候,身上的那件袍子似乎也有這樣一個圖案。我便順著查下去了。”
“你撒謊,”寧未央大聲的嚷道,“我跟云哥哥在一起這么長時間,我怎么不知道他的衣袍上有這樣的紋樣圖案!”
“在袖口,用銀絲縫制,因為他一般穿著白色衣袍,所以不容易看出來,特別是小帝姬總是一副……愛慕的目光看著他,哪里又會去特別注意他的袖口。”
寧未央一副被人說中了心思的模樣,“那你怎么偏巧就看了他的袖口。”
“小帝姬,雪云那天上門提親,我就覺得很不對,你追逐了這么多年,他都始終沒有松口,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說要娶你。”
“因為你出現了,云哥哥感覺到了危險,他怕我被你搶走了。”
夜卿酒道:“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但是你想想這些年圍繞在小帝姬身邊的世家公子還少嗎?”
寧未央沒有話反駁了。
“還有,小帝姬可還記得羅裙盛宴上的那一只十級靈獸,師伯查了,它的異變可能也和雪云有關。”
“不可能,你覺得云哥哥會害我?夜卿酒,你現在的謊話編的越來越離譜了!”寧未央嗤之以鼻。
夜卿酒接著說道:“我現在還不知道雪云這么做的原因,師伯也只是猜測,他觀看了結界中的所有動態,只有雪云在一個時間點完全消失了蹤跡,他或許就是利用這個空擋異化了靈獸,不然沒有別的解釋了。還有,小帝姬恐怕忘了一點,提親時間點剛好在萬血陣現世的時候。你知道,萬血陣之前一直沒現世,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被我們知道了,你有沒有想過,是因為幕后之人的陰謀快要得逞了,換句話說,他想要救的人已經快要蘇醒了,然后他便等不及了,才采取了這一次的大規模行動。小帝姬難道不想知道,他想救的人到底是誰嗎?”
“我不想知道,”寧未央矢口否認,“你單單僅憑一個圖案和一個時間點就來斷定主謀是云哥哥,會不會有點勉強了,圖案說不定是云哥哥在人間游歷的時候,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了覺得有趣才繡在袖口的,而提親的時間點可能也只是碰巧而已,因為那天我在莫銀湖邊逼問他對我的心意,想讓他盡快給我一個交代。何況云哥哥他不會是那樣的人,整個天界誰不知道天族二殿下端方雅正,是位君子,又怎么可能做出殘害蒼生的事情來。”
事已至此,寧未央仍是不相信這個事情跟雪云有半點關系。
夜卿酒接著說道:“或許這一切的答案就在莫銀湖,小帝姬要不要去看一看。”
莫銀湖……
寧未央知道那是雪云的禁地,除了她之外,雪云從沒有讓別人進去了,如果不是那次夜卿酒無意的闖入,莫銀湖便只是她跟云哥哥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他們的秘密基地蘊含著巨大的陰謀,寧未央更是難以相信。
“夜卿酒,你為了將事情推到云哥哥身上,連莫銀湖的主意都打,我不想在這里跟你浪費時間了,我跟云哥哥的婚禮吉時要過了。”
寧未央本能的想要逃避,她的云哥哥不會是那樣的人的。
她現在也不想知道真相了,她就快要成為云哥哥的妻子了,誰也不能阻擋。
寧未央提著裙子轉身就要往回跑。
夜卿酒一手將她拽了回來。“寧未央,你不是一個逃避的人,如果這一次你逃了,以后呢,難不成你想逃避一輩子。”
寧未央使勁的拽回自己的手,無果,恨恨的說道:“夜卿酒,放手,再不放手,我可就要喊人了。”
夜卿酒非但沒有放手,反而使勁的搖晃寧未央的身子,“寧未央,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你之前不是問我旭峰山的事情嗎?我告訴你,我撒謊了,那年,我真的去了旭峰山,救你的不是雪云,是我!”
寧未央:“……”
她方才激烈的情緒突然的平靜下來。聲音冷淡,“夜卿酒,你又在騙我吧!你現在說的這些話,我都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夜卿酒道:“之前騙你是因為我想讓你幸福,既然你一心想要嫁給雪云,無論我做什么都不能改變你的心意,那么我便不能讓你再有牽掛,可是現在看來他并不是你的良配,那么你有權利知道所有的真相。”
“那你為什么那近一千年的時光都不來找我,看著我為云哥哥癡迷。”
“我們在一杯香的第一次見面是我那一千年以來第一次蘇醒,寧未央,當初在旭峰山我受了重傷,這些年一直在迦藍山昏睡靜養,等我醒來,你已經愛上了雪云,事已至此,我便覺得真相不那么重要了。”
“所以,我們從一開始就注定要錯過的,”寧未央輕輕的拂開了夜卿酒牽制在她身上的雙手,“夜卿酒,你來晚了,我愛慕了云哥哥這么多年,也早已經不算是簡單的救命之恩了,不論旭峰山上救我的是誰,我只知道,我想要嫁的自始至終只有雪云一個。你的那些秘密還是埋在心里吧!”
夜卿酒頹敗的看著自己垂在身側的一雙手,那一刻,竟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女孩飛蛾撲火,可是蛾子一旦看到了光亮,任是千軍萬馬也擋不住它們飛向火光的決心。
“寧未央,是不是不管真相如何,你今天一定要嫁給雪云。”
寧未央點頭。
良久,兩人都不再說話。
直到醉醉那邊開始催了,風瀲瀲才輕輕吐出一句話,“夜卿酒,你還欠我一個要求,今天便還了吧!”
“什么?”
寧未央抬了抬腳,腳踝上的鈴鐺不再發出往日那種悅耳的聲音,摻雜了幾分悲涼。“既然我們從飛鳳來儀開始,便也從飛鳳來儀結束吧!”
夜卿酒握了握拳頭,大掌一揮,寧未央便又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夜卿酒,結束了,還有……謝謝……”
寧未央轉身回眸,夜卿酒看到了女孩最純凈的笑容,一如當初在一杯香時,她一臉純真的喊著“前輩哥哥”。
或許他們之間真的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