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傾顏最終也沒有去蟹宴,倒是路過自己院子的時候,招呼也不打地一轉身回去歇著了。
姜玲瓏沒看懂他的操作,但也沒有跟著問,見他入了院便自己回了樂坊。
觥籌交錯,歌舞升平。
蘇瑾僩已經倒在案上呼呼大睡。
薛安也是喝得眼神呆滯,定定地虛望前方。
禾悠然依舊神采飛揚地和著樂聲打著拍子。
鄺毓聽見門邊動靜回頭,面色微紅,但雙目清明。
“禾悠然肯定事先服了解酒丸。”姜玲瓏一坐回去他邊上,鄺毓就向她告狀,“不老實,不可交。”
姜玲瓏偏頭去望禾悠然,對方耳廓動了動,但始終回避視線,假裝沒聽見一般。
她笑出聲,半起身朝禾悠然的胳膊作勢打了下,“是不是欺負我相公啦?!?
“嗯嗯。”鄺毓也趁機往姜玲瓏肩頭虛虛的靠著,整個人抱著她撒嬌,“欺負我。”
禾悠然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幸好橙月帶著小侍來上醒酒湯。
姜玲瓏笑瞇瞇攬著鄺毓,由得他借酒撒嬌,端了湯碗喂他。
他身上雖有酒氣,但清醒得很,這醒酒湯其實不太必要。
“喝一碗去去酒氣,一會兒回去路上別吹風著涼,明天頭痛就不好了?!?
姜玲瓏輕輕撫著他的后背,柔聲哄著,鄺毓非常受用地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幾名小侍將蘇瑾僩扶起來,勸醒之后也要伺候他喝湯。就見蘇瑾僩迷糊當中睜開了眼,只看見鄺毓靠在姜玲瓏肩頭,兩人旁若無人,四目相對,一個端著碗一個就著口,喝湯都喝得郎情妾意,立刻氣鼓鼓地指著他們倆。
“成親!我也要成親!”說完又再次酣睡過去。
薛安在邊上眨吧眨吧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使勁搖了搖頭,自己端了碗也喝了下去。
“要不讓他們倆今晚就先睡這兒?”姜玲瓏哭笑不得,又和鄺毓商量,畢竟是他的莊子,別壞了什么規矩。
“瓏兒做主!”他只想負責黏人。其他一概不管。
姜玲瓏失笑,讓鄺毓枕在她膝頭躺下。就看見司晃挺拔端正地坐著,小小一只,屹立不倒。
“晃兒,”恐怕蘇瑾僩他們是帶不動這孩子了,便問他,“晚上要不要去我那兒睡?”
司晃和司崢不同,他不太黏人,但對于自己在意的人吧,他又會時不時出現在他們周圍。似乎他與人相處,有一個屬于自己的規范和距離。
所以去姜玲瓏那邊他也不會想要和他們一張床睡。應該是在同一個院中的兩個廂房里。就和他在蘇瑾僩院里一樣。
此刻姜玲瓏問了,他便看了看躺在她膝上假寐的鄺毓,接著點了點頭。
歌舞劃拳都是成年人的助興。
姜玲瓏見著這個小不點木然點頭,忽然有種歉意。
他肯定覺得無聊。
也不知道他平日喜歡做什么。
好像沒有認真去細細了解過。
產生了這樣的思緒,姜玲瓏忍不住湊過去,她人不太好動,便就捏了捏他的手,將他的小手攥在手里。
也不知道是要傳達什么樣的感情給他。
就是怕他一個人孤單。
掌心里的小手奮力從她的手掌中鉆出來,學著她的樣子,也力道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她的。
姜玲瓏一怔,就看司晃正望著自己。
“困了?要不我們先回去?”
司晃像是思考了一會兒,再次點了點頭。
“那走吧?!编椮挂粋€骨碌起來,清風朗月地抱上司晃就去牽姜玲瓏,“你們都別熬夜?!?
橙月沒喝酒,但想留下來照顧那兩個喝多了的,就沒和他們一道走。
次日,一眾人都睡到中午才起。
只有司晃早上起來,自己去正堂吃了早膳。
鄺毓看著他獨自出門,莊子里很安全,便沒有跟去,在院子里練了會兒功。
一直等到司晃回來,再去洗了澡,回房抱著姜玲瓏睡回籠覺。
午膳時分,正堂堂室內就全員到齊了。
禾悠然是直接從樂坊趕來的。
下半夜蘇瑾僩酒醒,和薛安兩個搖搖晃晃地回去,舞樂都停了,只剩禾悠然一人在那邊繼續感受余音繞梁。
橙月是跟著蘇瑾僩他們一起回去的。見人入了院子,才回自己住處。
禾悠然到的時候,正好大家在說昨天蘇瑾僩喝倒的事,要他好好謝謝人家橙月,辛苦照顧一晚上。
這一對小年輕相對而坐,都低頭紅著臉。
中午吃得清淡,山珍熬粥,外加幾個素菜。
蘇瑾僩后知后覺禾悠然事先服了解酒丸,正和他生氣斗嘴。
餐后茶點送來之后,小侍將內門拉開,今日天不冷,昨天下過雨后到處都顯得很干凈,門一開就把院子里的清風卷了些進來。院內景致雖不到百花齊放春意盎然,但好幾處毛了嫩芽,盡是生機勃勃的氣息。
清爽怡人,充滿朝氣。
薛安見了就要去院子里打拳,蘇瑾僩也被勾了興趣,跟他一起。
他們倆同住之后,雖是同院不同房,但兩人之間的默契卻肉眼可見地增長。
這不,一套拳練著練著,兩人就切磋在了一起。
蘇瑾僩顯然是私底下已經和薛安交過手,此刻邊打邊揚言,要一雪前恥。
薛安就笑,力道不減,但悄悄讓了幾招,不介意地給蘇瑾僩偷師的機會。
其余的人就坐去撫廊下,喝茶看打架。
正瞧得起勁呢,就聽見后頭有人聲傳來。
蘇瑾僩和薛安也都停了手,順著聲音看去,露出一聲低呼。
白傾顏一身朱紅色錦袍,張揚又肆意地立在正堂門口,朝門里望著姜玲瓏。
“尊夫人,一起登山嗎?”
“現在走,能趕上在山巔看落日?!彼缓团匀苏泻簦踔吝B鄺毓都只是以眼神問了好。
橙月忍不住拉了拉姜玲瓏衣袖。
這就是你說的,好看到會挑起戰事的公子?
天吶。
窒息。
姜玲瓏頷首,她看見禾悠然目不轉睛盯著白傾顏,咳了一聲,介紹道,“諸位,這位是鄺毓的客人,雁國來的斐浩,婓公子。”
禾悠然收了目光,朝他作揖。
院內那兩個也進來抱拳行禮。
“婓公子有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