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子,都是家里死了人的平頭百姓,拿錢辦事的,說別人把錢袋丟進他院子,還寫了條子,囑咐他們要質疑官府。”
鄺毓頷首,有些沒頭沒尾地向長柳確認,“是這里嗎。”
并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那你去吧,讓人送些好酒好菜到院子里來。我們就不進去露臉了。”
長柳應是告退。
蘇瑾僩從山上下來還不明所以,“主子,為何不直接將人賊窩端了?”
他們四個人在暗,還有莊主這么一個戰力在身邊,要抄個賊窩并非難事。
“端了就查不出了。”鄺毓挑眉,在一邊的石桌坐下,其余三人也紛紛入座。“這些人如果不是齒間藏毒就是常年訓練忍得了嚴刑,不順藤摸個瓜出來,沒什么用。若是不當心放跑了一個,出去通風報信,豈不打草驚蛇。”
他親自過來的目的,不是為了一個區區賊窩。
“唉,先吃飯吧,跑這么遠,都餓透了。”見彌肚子確實餓得咕咕直叫,“還以為一來就能開飯呢。天香樓現在還有生意能做?”
“富貴人家哪里會管百姓死活。”一向少言的唐慕楓,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看向鄺毓連忙補充,“咱們遣云山莊除外,個個都是血性男兒,對吧,主子。”
話音剛落,他耳廓一動,只聽見一個古怪的悉索聲,再回頭尋聲望去,就見火舌已經燒近,他來不及逃,大喊一聲“主子小心!”就整個人擋在了鄺毓面前——
是夜,菡萏無聲,夜色深沉,等待著親眼確認這一刻的男子立在烽火臺上,見證天香樓在夜幕之下炸成廢墟,成了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
如同開在地上的一朵經久不息的人血煙花。
……
“這么嚴重的事你要瞞到什么時候?!”
曌王宮里,姜玲瓏聽得梁以安說木梁的事,整個頭皮發麻。
“我怕你擔心……”梁以安面前,姜玲瓏就像只炸了毛的兔子,音色軟糯,看起來是生氣,模樣卻是讓人覺得誰給她收了委屈。
是自己的錯覺嗎?
好像見到了十三歲剛來到他身邊時的她。
那時候,他就是她的天地,她無條件信任的對象。
他下意識地就開始像以前一樣輕聲哄她。
“我擔心?你不告訴我,要是我疏于防范,因此丟了性命,你倒不擔心?”姜玲瓏氣得胸口發悶,“我一定是站在你這邊的,這有什么不能說的?”
“唉,現在不是告訴你了,別氣了。”
“……那蔡長安去查宮事格錄,查的怎么樣了?”
“估計剛才就是想回稟的,只是出了意外。”
“那我也等著吧,他一會兒去清元殿找不見你,自然會來小筑的。”姜玲瓏順勢倒在她專屬的躺椅上,扯著毯子往身上一蓋,朝梁以安道,“你別走啊,查出些什么,我也要聽的。”
“主子放心。”
梁以安還沒說話,屋里聽見動靜一早默默迎出來的薛安搶先回道。
梁以安哭笑不得,便招手讓薛安來坐,也不知道他是在替誰把他家郡主看得這么牢。
姜玲瓏窩在毯子里,暖絨絨的,很快就睡去,打起了微微的小鼾。
以前在急癥室三班倒都不覺得累。如今多走些路就累得不行。
禾悠然在無事宮的時候就和她說過,她這身子,斷腿再接傷了一次元氣,身中蠱毒時靠著至寒的截魂丹續命又傷一次,完了懷孕七月被人推下臺階再一次命懸一線。這般體弱,是很難補好的了。總之就不要再和平時一樣東奔西走,太過勞累,要注意平日的溫補,養精蓄銳。
姜玲瓏是被蔡長安柔柔的聲音喚醒的。她迷糊著揉了揉眼,坐起來,一臉困倦的樣子,但模樣很滿意。
“不錯不錯,知道要叫我。”
梁以安坐在桌邊,含笑看她。
“殿下,快先喝些安神湯,一會兒完事兒了好接著睡,助眠的。”蔡長安捧著一碗湯就直直送到她面前,有一種你不喝我們就不開始說的氣勢。
她便接了,咕嘟咕嘟喝下去。
今晚發生這么多事,她還能眼睛不眨地喝宮里的東西,也是心大。
梁以安見她未被多加影響,放心下來。
姜玲瓏朝蔡長安亮了亮空碗,“我都喝了啊,這個好好喝啊,可以每天喝嗎?怎么做的?啊,我們先說正事吧。”
蔡長安瞧著姜玲瓏露出一記慈笑,“殿下要喜歡,奴婢每日都給您送來。”他說著收了碗,立去曌王身后。
“這中間一大塊地方的,說話不得被人聽見?”姜玲瓏朝他勾了勾手,“你過來一起坐呀,我們四個正好可以說小話。”
蔡長安一愣,他和他們吃飯倒是坐一桌,但談正事,況且曌王還在……實在有些逾矩。
“長安你坐吧。”梁以安看出他的猶疑,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子,示意他入座。
四人坐下,湊在一起,蔡長安開始交代始末。
原來五年前宮里有過一次大興土木,順便就將每個宮苑里里外外都修繕了一遍。
五年前。那是梁雁染在位時。
那時蔡長安還是芙蕖宮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芙蕖公主遠嫁千彰,他整天在芙蕖宮里無所事事,就到處結交好友,專門別人一起做事,混個臉熟。
眾人陷入沉默。
主要是等看梁以安的反應。
這件事,即便沒有什么實質證據,但查到現在也太多巧合了。
其實答案呼之欲出。
“今夜太晚了。”梁以安并非有何一樣,只是起身淡淡地說,“有什么想法,明日再說吧。”
姜玲瓏配合地頷首和他道別,他便帶著蔡長安一同出了小筑苑。
“回主子,都是家里死了人的平頭百姓,拿錢辦事的,說別人把錢袋丟進他院子,還寫了條子,囑咐他們要質疑官府。”
鄺毓頷首,有些沒頭沒尾地向長柳確認,“是這里嗎。”
并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那你去吧,讓人送些好酒好菜到院子里來。我們就不進去露臉了。”
長柳應是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