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一從嘴里說的首選，是不是真的是心里的首選，這可能要打一個問號。
就在一個月之前，在藝術學院的上一任院長確定要離任的時候，史一從還打過回爸爸和回媽媽的主意。
只是苦于沒有籌碼。
畢竟，在明星參加高考的那個年代，大夏招收海外生不容易。
海外生要來大夏念書，卻是簡單得不行。
再則，回爸爸回媽媽明確表示了，不愿意讓女兒生活在自己的光環底下，希望學校對回藝的家庭情況做保密處理。
買賣不成仁義在，史一從自然是滿口答應了下來。
到了明爸爸這兒，那就不一樣了。
再小的事情，上升到兒子能不能上大學，能不能選到心儀的專業，都變成了大事。
至于明爸爸究竟是不是史老校長的首選，這時候反而變得一點都不重要了。
哪個做到校長的人，不會說幾句場面話？
這一點都不影響史一從求賢若渴：“我給你派幾個得力的助手，事務性的事情，你就交給常務副院長，你只要過來給我們做做招牌就可以。”
大夏是個綜合性的大學。
單單把藝術學院給拿出來，和專門的藝術院校比，肯定還是存在很大差距的。
大夏藝術學院的音樂系，和中央音樂學院比，那是普通艦艇和航母的差距。
大夏藝術學院的美術系，和中國美術學院比，那是比小弟弟還要小弟弟。
像明爸爸這種在國美做過一院之長的人，要是愿意來大夏，那絕對是一個質的飛躍。
大夏新區，只有藝術學院和法學院。
史一從做校長之前，在新區工作生活了二十多年，對新區僅有的兩個學院的關注度，自然也比別的學院要高一些。
史一從再三保證，會安排得力的常務副院長和三個副院長給明爸爸做助手。
明爸爸只負責掛名院長當個副業。
主業可以被解讀為在全國最美的校園環境里面安心創作。
就這樣，史一從一舉拿下了榜眼學生明星和漆畫大家明爸爸，讓大夏藝術學院自此提升了一個檔次。
漆畫專業更是排名升至全國前二。
誠然，校長大人和院長爸爸的愿望是相當美好的。
到了執行層面就完全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明爸爸和史校長的這一系列補報志愿的“暗箱操作”，都是沒有告知明星這個被補報志愿的當事人的。
明爸爸也是怕了，就以他兒子那偏執的性格，如果知道了，肯定會出來搗亂。
到時候就不知道還有沒有大學可以上。
這邊明星還在開開心心地準備二次復讀，那邊竟然寄來了大夏中醫系的錄取通知書。
這么騷的操作，非北大法學院不去的明星，怎么可能會接受？
他要是愿意將就。
北大各種各樣的學院服從個分配不香嗎？
清華各種各樣的專業報個一二三志愿不好嗎？
有哪個是他憑成績考不上的？
怎么就非得來個這么普通的985？
誰愿意上，誰上。
明大學霸肯定是看不上。
明爸爸大概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答應史一從來大夏。
二話不說，把家都給搬來了，連帶著一家人的戶口都遷到了店大俠。
明星就算要復讀，那也得來大夏這邊的學校，參加大夏所在省份的高考。
論偏執，明星有很大程度，應該是遺傳了他的父親。
明星就這樣，成了大夏中醫系名單上的一份子。
是的，僅僅只是名單上的。
因為他壓根就沒有去上過課。
其惡劣程度，比只去上了兩堂課的回藝，有過之而無不及。
區別在于。
回藝雖然不去上課，卻也不是毫無顧忌的。
至少畢業證什么的，她還是想要一要的。
回藝一開學就研究過了，大一上的大多都是基礎必修課。
政治類的課程，她一個海外生，是可以免修的。
基礎必修課的學分，海外生是可以用中文考級代替的。
為數不多的專業課，她又有足夠的實力吊打所有的同學，甚至可能還包括老師。
所以說，回藝的放飛，是有的放矢的飛。
不放飛一下，她壓抑了十八年的那個自由的靈魂，可能真的會進入到自虐的實質性階段。
就和充電似的，放飛完了，回藝就可以回去再做十八年的洋娃娃。
隨著年紀的增長，生下來就和個洋娃娃是的回藝，已經長成了洋娃娃中的芭比娃娃。
從身材都臉蛋，都適合拿來做芭比娃娃的亞洲代言人。
比長相和身材更重要的，是回藝獨特的氣質。
優雅與憂郁齊飛，乖巧共乖張一色。
回藝給自己規定了放飛的期限，是大一一整年。
等過了這個期限，該練琴練琴，該學習學習。
明星就不一樣了。
他一心只想著學校因為他缺課太多，連警告都免了直接讓他退學。
退學了檔案才能退。
檔案退了才能重新參加高考。
這也是為什么，笑霸天下沒日沒夜地玩俠客行的時候，明眸善睞能跟在笑霸的身后喊爸爸。
隨時隨地，奉陪到底。
這同樣也解釋了，明星為什么一天到晚地，不是在要點卡，就是在去要點卡的路上。
他是真的被家里管得很嚴。
為了逼明星好好念書。
也為了防止他不打一聲招呼就跑回去復讀學校。
明爸爸硬生生地把明星這么個大畫家、大院長之子，給弄得身無分文。
是真的連一塊錢現金都不會有的那種。
微信支付什么的，更是只存在于遙遠的為未來。
如果不是學校食堂刷飯卡不要錢，明星都有可能直接被他爸爸給餓死在大夏的校園里面。
不幸中的萬幸，家里的電話是院長專線。
即便是掛名院長，也存在工作聯絡上的需要。
明爸爸不能說拔就拔，電話費也是學院報銷。
如若不然，明星都不一定能不上課在家里上網。
情況呢，就是這么個情況。
那么問題來了。
回藝這種基本不上課的人，都被取消了選校花的資格。
明星這種徹底不上課的，憑什么又能斷層式地當選校草？
要說顏值即正義，要說一張照片紅遍大夏南北，明星更是連照片都沒有被拍到過。
別的校草候選人，名字后面跟著的是一張照片。
明星名字后面，就只跟了一句介紹。
明星他，這個叫明星的中醫系新生，搭建了你們現在發帖、評論和投票的整個系統
就是這么的特立獨行。
明星到了大夏，念書是不可能念書的。
除了念書之外的事情，就可以酌情考慮。
包括票選系統在內的整個大夏bbs論壇的代碼，都是明星一行一行敲出來的。
小星星要是沒點突出的編程能力，也沒辦法在第一次高考之前，拿到清華計算機系的保送名額。
計算機，在那個時候，可是熱門中的大熱門專業。
這里順便提醒一下，他還拿到了北大物理的保送名額。
就是這么的不講道理。
別的學霸夢寐以求的保送名額，明星一個都沒有放在眼里。
老師讓他去參加保送生選拔，他就勉為其難去考一考。
總歸，他也挺喜歡那些稍微有點難度的考試的。
拿到保送名額之后，明星又統統都沒有要。
又不是直接保送北大法學院。
弱水三千，明星只愿意取北大法學院那一瓢，旁的再好再壞，都入不了他的眼。
怎么說呢？
這個男孩太偏執。
認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
不撞南墻不回頭，撞了南墻推著走。
十八歲的回藝就這么遇見了因為復讀已經二十歲的明星。
這一年，回藝大一，明星也大一。
回藝沉迷游戲，明星也沉迷游戲。
……
故事講到這兒，回一笑就開始有些不能理解。
明星先生說他和回藝女士確實有過一段情。
這段感情發生的時間和地點也都沒有問題。
問題是，都這樣了，明星先生還不認定回一笑就是他和回藝女士愛情的結晶。
孩子是不是從自己獨自里面生出來的，作為母親，很難搞不明白。
尤其是像回一笑這種，出生在各種出生證明都已經電子化的年代的。
更何況，她出生的時候，從產房到病房都是獨立的。
連報錯的可能性都不存在了。
在孩子就是是不是自己的這件事情上，父親，確實是存在天然弱勢的。
“幾個意思？你確實和回藝女士有過一段情，但又不確定我和你有沒有關系？”回一笑翻譯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們回藝女士以前很亂？”
“把時間限定在你媽媽在大夏念書的階段，我相信是沒有。”明大狀說話有些嚴謹。
人也坐得筆挺。
長身玉立的身形，往梨花木的長椅上一坐，就特別有范兒。
像是軍人的坐姿，又沒有那么硬。
像是舞蹈家的坐姿，又沒有那么軟。
也不知道這個人身上的西服是什么材質的，硬是連一點褶皺的痕跡都沒有。
明星先生的左手插進西褲的口袋，另外一只手隨意地搭在腿上。
看得受控女孩有些入迷。
回一笑當然是相信回藝女士在這方面的品性的。
這么多年，她從來也沒見回藝女士帶哪個男人回來家里。
但話又說回來。
這么多年，她和回藝女士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有沒有一年，都不太好說。
有些媽媽，確實會在自己的小孩面前，展現人性美好的一面的。
“你第一次問我，用的稱呼如果不是回藝女士，我的答案可能會不太一樣。”明星沒有太多回避的意思。
“稱呼怎么了？”回一笑問。
“很難從這個稱呼里面，聽出你們兩個人的關系，我以為是聽了古早的大夏法學院傳聞過來找我求證的。”明星的話沒有說得太明白。
大夏明助不是那種張揚的性格，換成笑笑子就會說，本人在大夏的粉絲太多，而你不過是其中一個。
“行，那算我的，我再問一遍，明星先生，請問你是不是和我媽媽回藝女士有過一段情，并且留下了一個孩子？”
回一笑用右手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燦若星辰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明星看。
對于笑笑子這么殿堂級的手控，不看明星的手，改盯臉，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
“我上個月也是在這里，找你們學生會主席要你的電話。”明律師的答辯方式忽然開始有些迂回：“他和我說你現在是大二的，對吧？”
“你今天選修課加了我，肯定知道我的院系和年級。”回一笑不太喜歡迂回。
“沒有錯，但這還不足以讓我直接去敲小林的門，要你的電話號碼。”明星并不是無緣無故地出現在林槑槑家門口的。
“那是因為什么？”回一笑問。
“前臺小劉和我說，她看過你的戶口本，也對過你的身份證，說你剛剛成年。”
小劉當時是一半抱怨一半調侃老板的追求者越來越青春。
“也沒錯，我要不是無聊，高二高三又參加了兩次高考，現在應該都已經中科大少年班念到畢業了。”回一笑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情況。
“你先是跳級，然后又參加了三次高考？”明星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大家都是學霸，雖然年代不同，但對于少年班和跳級一類的情況，還是很容易理解的。
要不是明爸爸保守，說什么一定要和同齡人在一起念書、要有完整的學生生涯。
明星搞不好二十歲就北大法學院畢業了。
“是的呢，我高二考的是文科，成績全省第三，高三考的是理科，成績全省第二。雖然和你故事的文理科順序不一樣，最終的排名，有沒有像是遺傳？”
回一笑從回藝女士那里，遺傳了手控，遺傳了專屬暴脾氣，遺傳了說道就要做到的人生信條，卻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學霸基因是怎么來的。
這下，看來是可以破案了。
明星把左手從西褲的口袋里面抽了出來，支在了自己的左腿上，和右腿上的右手形成了完美的呼應。
“簡直就是dna轉錄。”明星直接應承了下來，用同樣深邃而又專注的眼神看著回一笑：“回藝女士有沒有和你說起過我和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