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三童正欲松一口氣,忽然聽得撲通一聲,回看過去,居然是席禎就這么硬生生栽倒下去。韓三童和賀雄登時一驚,該不會是剛才打斗的時候傷到了哪里了吧,急忙沖過去,只見席禎已然不省人事。
眾人扶住席禎,韓三童急忙搭脈,片刻間眉頭皺在一起,喃喃自語道:“奇怪啊,真是奇怪啊。”其他人見狀,也是急的不得了,連忙異口同聲問道:“到底怎么了?奇怪什么?”
“他無礙,沒有收到內(nèi)傷”眾人心一松,又聽到韓三童說道:“但是奇怪的是…….”眾人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捌婀值氖撬w內(nèi)真氣忽而強如閃電,忽而平若流水,忽而微弱不已,我平生實未碰見這奇怪的事情,但是生命無大礙。”眾人心情很復雜,只得先將席禎背到城鎮(zhèn)住下,且回京城再說。
京城家中,大廳內(nèi)人頭攢動,朱允炆、黃子澄、齊泰都來了,還請來了宮中太醫(yī)。但是太醫(yī)們號過脈之后只是搖頭走開,朱允炆記得臉紅脖子粗,不住地問道:“我大哥究竟怎么了?若治不好他,你們都得問罪?!碧t(yī)們個個都嚇得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都說此癥狀生平未見。
黃子澄勸過朱允炆,讓太醫(yī)們都走之后,俞英忽然跑出來說道,席禎醒了。眾人又趕過去,只見席禎睜著雙眼,空洞無神,嘴里喃喃自語,卻聽不清到底說的是什么。韓三童見過,心如刀絞,決定將席禎帶回武當,看師傅是否有辦法。眾人沉默不語,賀雄像是一個呆子一樣坐在門檻上低著頭,俞英哭得像是個淚人兒一樣。原來回來之時,裴鳳特意轉道慈化寺將俞英接回。
復又來到廳前,韓三童很平靜地說道:“殿下,我?guī)煹軕摏]有大礙,你不必擔心?!彼煊种ё咂渌耍涣糁煸蕿?、黃子澄。齊泰在身邊,說道:“人多口雜,有些事不方便說出來,如今我也可以說了,也不枉我?guī)煹芤环量?。目前已?jīng)知道麒麟會以及來客莊的幕后,就是燕王朱棣?!彼彀呀鼇戆l(fā)生的事情全盤托出。
朱允炆波瀾不驚,取出一封書信給韓三童說道:“我們都已經(jīng)知道了,韓大俠且看這封信?!表n三童接過信箋,赫然是朱棣寫給朱允炆的信,信曰:
允炆吾侄,劣叔與北平府,今日方知所發(fā)生之事。吾未曾約束下屬,叔之罪也,然下屬之人,暗自胡亂揣度為叔心思,吾定不輕饒。
如今北元戰(zhàn)事吃緊,為叔日夜不寐,嘗長吁短嘆,皆為破元之策而煩憂。下屬卻誤會吾意,胡作非為,此動搖我大明之根本也。賢侄與私是吾侄,于公乃我大明儲君,吾等同為一家人,定然要維護我大明朱家天下昌盛長治久安。叔在北,亦為鞏固我朱家江山,為賢侄解決后顧之憂。待愚叔破元之日,定然與賢侄請罪。
至于姚廣孝等人,皆知兵法韜略,乃愚叔左右文武肱骨,還請賢侄念在破元人才之需。愚叔定當嚴懲不貸,且暫準其戴罪立功,他日定押解上京與賢侄發(fā)落。
賢侄可聞周,召謂之成王乎?愚叔愿為周、召之事矣,安能有他求?切莫煮豆燃豆箕之事重復矣。
賢侄即為皇儲,定能識得大體,愚亦上書父皇,破元之后,交還兵權,輔佐我賢侄成就周公成王之事也。
愚叔百拜頓首,翹首以盼賢侄執(zhí)神器而天下安。
“皇叔亦上書朝廷,將兵權暫調(diào)撥與他破北元,我亦力主其事?!敝煸蕿奢p嘆一口氣,幽幽說道。
韓三童皺了皺眉,說道:“這是緩兵之計,你們難道沒有看出來?以退為進,先麻痹你們,然后再施疏不間親之計?!?
黃子澄嘆道:“我們亦知道這有可能是緩兵之計,但是燕王不但上書要求減撤兵權,更是將長子和次子派來京城為質(zhì)。更兼之北元猖獗,如今朝廷之中,能征善戰(zhàn)之將如鳳毛麟角,皇上也只得應允?!?
齊泰也說道:“如今這真的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
韓三童長嘆說道:“我們只是江湖草民,因胸中義氣,為大義而為。然具體怎么做,那是朝廷的事,我等草民,只要心中無愧便知足了。”
朱允炆起身,一長揖說道:“韓大俠與我大哥忠義千秋,我豈能不知?只是叔侄親情,此乃天意,割舍不斷。再加上王叔何曾似如今這等卑微?我想他必不敢再犯,請韓大俠寬心?!?
韓三童正色道:“恕我直言,在下并不關心朝廷之事,只是我?guī)煹軝C緣巧合涉入其中,我只擔心我的師弟。至于剛才把所有事情告知與諸位,只是不想讓師弟的努力白費,其他的,在下一概不管。我們是行走江湖之人,朝廷之人常說我們江湖之人俠以武犯禁,本就對立。因此諸位也大可放心,我韓某不會犯禁,我?guī)煹芟氡厥姑惨淹瓿?。多留?shù)日,待師弟稍微痊愈之時,在下帶師弟回武當救治。諸位,恕我韓某不奉陪,諸位告辭。”言畢徑直走向內(nèi)堂去看席禎去了。
齊泰略有不悅,但是朱允炆和黃子澄卻不以為然。三人喚來黃圭,黃圭入內(nèi)拜見完,便說起一路之事,眾人盡皆唏噓。
北平城一莊園內(nèi),梅殷左手已然基本恢復,馬三保笑臉盈盈對梅殷說道:“梅大俠已然無大礙?”
梅殷欠身說道:“多謝關心,梅某已經(jīng)無大礙,皮肉之傷而已?!彪S即恨恨說道:“可惜,他們壞了我們的大事?!?
馬三保微微一笑說道:“此事怪咱家沒有考慮周全,咱家已向王爺請罪,姚少師也向王爺獻計以退為進。王爺派出兩位世子前往為質(zhì),亦上書朝廷懇求交出兵權。朝廷之中現(xiàn)無人能領兵破元,兼之朱允炆也未將所有的事情上報,故而朝廷只是訓斥了王爺。但這也并非壞事,常言道禍兮福所伏,福兮禍所依,也許朝廷也正因為此事放松警惕也不遲。如今我等只需韜光養(yǎng)晦即可,來日定大有可為?!?
梅殷聞言點頭說道:“姚少師真當世諸葛,在下亦是佩服的緊?!?
馬三保呷了一口茶又道:“那日若非梅大俠為咱家擋住那一劍,咱家今日就不會在此了,咱家也上報過王爺,王爺大為傾心,待空閑之日,定會召見。梅大俠他日飛黃騰達,可莫忘咱家今日舉薦之事。”
梅殷抱拳正色道:“梅某不敢,多謝大人為梅某進言,他日富貴,亦是大人之恩德,梅某豈敢忘卻?”
馬三保哈哈大笑說道:“梅大俠果真爽快之人,這間莊園已是梅大俠所有,梅大俠大可安心住下,他日咱家再來造訪?!?
二人一番恭維,自是親近了不少。自此,梅殷便在北平城住下,修文習武,欲以將來大有作為。
且說席禎,經(jīng)過數(shù)日調(diào)養(yǎng)固本,已經(jīng)會經(jīng)常醒來,只是每次醒來,眼神依然空洞渾身無力。每天就重復著醒來,昏睡。眾人皆擔心不已,尤其是俞英,終日守候在床頭不敢離去,生怕發(fā)生意外,也怕席禎醒來之時看不見她。
韓三童每日都會數(shù)次前來看望席禎,此時內(nèi)外皆偃旗息鼓,并無大事發(fā)生。因此,每次韓三童過來,都會花巨大的精力為席禎輸入真氣。
賀雄卻是像換了心性一般,總是沉默不語。裴云裴鳳二人雖然也十分擔心席禎的情況,但是二人卻也無能為力,只有每日勤習武練功,只待席禎醒來能看到他們的進步而為他們高興。整個大家庭的氛圍越發(fā)的沉重,往日的歡樂也隨著席禎的躺下變得似乎遠去了。
這一日,韓三童再次趕來,見席禎雖然并未有好轉,但是依然狀態(tài)大好,便決定與賀雄待席禎回武當治療。裴云裴鳳也要跟著去,畢竟也是武當?shù)茏樱瑓s還未見過師尊,韓三童轉念一想,也沒有反駁,一行人買來一輛車,就這么帶著席禎回了武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