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城,大越國最大的修仙者聚集地之一。
武騰抬手一揮,空間扭曲,三人下一步便已踏在了人聲鼎沸的街道上。
剎那間,一股混雜著百獸氣息、靈草藥香和濃郁靈氣的浪潮撲面而來。
“喔!”
武斌兩眼放光,活脫脫一個剛進城的土包子。
天上,有翼展超過十米的青羽巨鷹盤旋,投下巨大的陰影;地上,身披鱗甲、形如巨蜥的坐騎慢悠悠地走過,背上坐著氣勢不凡的修士;路邊的水池里,幾條色彩斑斕的錦鯉長著龍須,悠閑地吐著泡泡。
各種獸吼、鳥鳴、叫賣聲此起彼伏,交織成一首狂野又奇特的交響樂。
“我靠!快看,那狗有三個腦袋!”
武斌指著不遠處一個攤位上,一只沖著路人狂吠的三頭惡犬,滿臉都是新奇。
他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立刻引來了周圍不少修士鄙夷的側(cè)目。
“哪來的鄉(xiāng)巴佬,連三頭地獄犬都沒見過?”
“噓,小聲點,你看他身邊那兩個人。”
眾人的視線,很快就從武斌身上,轉(zhuǎn)移到了他身旁的武騰和姜瑤光身上。
一個氣度非凡,修為深不可測,一看就是大宗門的核心弟子。
一個白紗遮面,身段婀娜,即便看不清全貌,那股清冷圣潔的氣質(zhì)也足以讓人心生向往。
偏偏就是這么兩個天之驕子般的人物,卻恭恭敬敬地跟在一個土包子身后。
這組合,怎么看怎么詭異。
“那年輕人是那個土包子的兒子?不像啊,氣質(zhì)差太多了。”
“我猜啊,那男的是某個大家族的上門女婿,旁邊那個是他小舅子。”
一個賊眉鼠眼的修士壓低了聲音,對同伴擠眉弄眼。
“我看未必,你看那女修雖然站得遠,但一直用余光瞟著那男的,那感覺……嘖嘖,復雜得很。依我看,這小白臉八成是被哪個富婆仙子給包了!”
此言一出,周圍幾個修士都露出了心領(lǐng)神會的猥瑣笑容。
這些議論聲雖小,卻一字不落地傳進了姜瑤光的耳朵里。
她的臉頰先是唰地一下變得慘白,隨即涌上一股血色,嬌軀都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小白臉?
富婆?
她堂堂藍月宗圣女,竟然被人當成了包養(yǎng)小白臉的富婆?
而那個小白臉,還是她名義上的……夫君!
奇恥大辱!
姜瑤光攥緊了拳頭,恨不得立刻祭出法寶,將這些胡說八道的家伙全都轟成飛灰。
武斌自然也聽到了這些議論,心里樂開了花。
嘿,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嘛!
雖然過程有點偏差,但結(jié)果沒毛病。
他現(xiàn)在可不就是靠著老婆兒子吃軟飯么。
武騰對周圍的議論充耳不聞,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件事最重要——孝敬父親。
他指著不遠處一個用玄鐵巨籠關(guān)押的靈獸,滿眼放光。
“爹,您看!那是一頭赤炎金猊獸,血脈高貴,成年后有玄丹境的實力,買回去給您看家護院,威風不威風?”
攤主一聽有大生意,連忙吹噓道:“這位公子好眼力!這可是純血的金猊獸,整個天河城都找不出第二頭!看您是真心想要,一口價,十萬下品靈石!”
武斌心里直撇嘴。
【叮!掃描目標:赤炎金猊獸。評價:一只會噴火的大獅子,脾氣暴躁,飯量大,性價比極低。稀有度:C。不予考慮!】
“咳咳。”武斌清了清嗓子,一臉痛心疾首地拉住武騰,“兒子,太貴了!十萬靈石啊!都夠咱們家吃多少年大米了?不行不行,太浪費了!”
武騰一愣:“可是爹,靈石不就是用來花的嗎?”
“胡說!”武斌教育道,“我們老武家的家訓是什么?勤儉持家!你忘了?”
武騰頓時肅然起敬:“爹教訓的是,兒子著相了。”
周圍的修士們見狀,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猜測。
“看到了吧,我就說那是個窮鬼,十萬靈石就嚇成這樣。”
“兒子倒是挺孝順,可惜爹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沒見識。”
姜瑤光站在一旁,把頭扭向另一邊,感覺多看這父子倆一眼,自己的道心都要不穩(wěn)了。
一個真敢演,一個真敢信!
絕配!
武騰并不氣餒,又指向另一處。
“爹,那您看那個,踏云飛馬!日行十萬里,性情溫順,您平日里騎著它出門散心,多有排面!”
武斌還沒開口,系統(tǒng)提示音又來了。
【叮!掃描目標:踏云飛馬。評價:長了翅的馬,除了跑得快沒別的優(yōu)點。稀有度:B-。建議宿主買輛法拉利,比這玩意拉風。】
“不行不行!”武斌連連擺手,“咱們做人要低調(diào),騎那么好的馬,太招搖了!不好,不好!”
武騰的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滿是困惑。
父親到底喜歡什么樣的?
威風的他嫌貴,實用的他又嫌招搖。
這孝心,怎么就這么難盡呢?
就在武騰苦思冥想之際,武斌的眼睛卻亮了。
他裝作不經(jīng)意地在市場里閑逛,七拐八繞,溜達到了一個最偏僻、最臟亂的角落。
這里的籠子大多銹跡斑斑,關(guān)著的也都是些品相不佳,甚至帶傷帶病的普通野獸。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腥臊味。
武斌的腳步,在一個幾乎快要散架的木籠前停下。
籠子里,一只巴掌大小、毛發(fā)糾結(jié)成一團的小東西蜷縮在角落,氣息微弱,身體還在不住地發(fā)抖,看上去隨時都可能咽氣。
【叮!檢測到SSS級目標!血脈鎖定:九尾天狐(太古遺種,封印狀態(tài))!宿主,快!就是它!拿下它!你的第二春……不對,你的獸耳娘養(yǎng)成計劃,就從它開始了!】
武斌的心臟砰砰狂跳,臉上卻是一副于心不忍的慈悲相。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木籠。
“老板,這小狐貍……是怎么了?”
旁邊一個躺在椅子上打盹的邋遢攤主,不耐煩地睜開一只眼。
“撿來的病狐貍,估計活不過今天了。怎么,你想買回去熬湯?三個靈石,拿走不謝,省得我動手了。”
武斌聞言,立刻站起身,對著身后的武騰招了招手,一臉認真地說道。
“兒子,就它吧,我看這小家伙挺可憐的,怪有緣分的。”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武騰和姜瑤光都愣住了。
連那個攤主都坐直了身體,用看傻子的表情看著武斌。
“爹!”武騰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快步上前,臉上滿是難以置信和厭惡,“您在開什么玩笑?這只是一只快死的病貓!身上帶病,毫無靈性,買回去兩天就死了,晦氣!”
“哈哈哈哈!”
周圍看熱鬧的路人再也忍不住,爆發(fā)出一陣哄堂大笑。
“我沒聽錯吧?放著神俊的赤炎金猊獸不要,偏要買一只快死的土狐貍?”
“這小白臉的眼光,果然與眾不同啊!”
“這已經(jīng)不是眼光問題了,這是腦子問題!”
聽著周圍的嘲笑,武騰的臉漲得通紅,只覺得無地自容。
他堂堂劍宗道子,未來的劍道至尊,今天算是把臉都丟盡了!
武斌卻對周圍的嘲諷充耳不聞,他伸出手,溫柔地撫摸著籠子,長嘆一口氣。
“兒子,話不能這么說。眾生平等,它也是一條生命啊。你看它多可憐,如果今天我們不救它,它就真的要死了。”
他轉(zhuǎn)過頭,用一種悲天憫人的神態(tài)看著武騰。
“救它一命,也算是為我們武家積一份功德。為父覺得,這比買那些華而不實的靈獸,要有意義得多。”
一番“圣母”言論,直接把武騰給干沉默了。
他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無從下口。
難道要說“爹,我們修仙之人,不必在乎一只畜生的死活”?
這話要是說出口,豈不是顯得自己冷血無情,心性修為還不如一個凡人父親?
“可是……爹,它……”武騰急得額頭冒汗,卻又組織不好語言。
姜瑤光在一旁,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看著武斌那張寫滿了“慈悲”的臉,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這個男人,究竟是真的心善,還是又在謀劃著什么?
他的每一個舉動,都透著古怪,讓人完全捉摸不透。
“沒什么可是的。”武斌打斷了武騰的話,語氣不容置喙,“我心意已決。就它了。”
他不再看武騰,而是低頭對著籠子里的小狐貍溫和地說道。
“小家伙,別怕,以后你就跟著我了,我保證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說完,他從懷里掏出三枚靈石,遞給已經(jīng)看傻了的攤主,然后直接將籠子抱在了懷里。
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根本不給武騰任何反對的機會。
武騰站在原地,看著抱著一個破籠子、滿臉慈愛笑容的父親,又看了看周圍那些毫不掩飾的嘲笑,一張俊臉憋成了豬肝色。
姜瑤光腦子轉(zhuǎn)不過來了。
這對父子,一個比一個奇怪。
一個敢送,一個敢收,現(xiàn)在還一個敢買,一個只能憋著。
場面很尷尬,武騰想立刻施展遁術(shù)離開這里。
他堂堂劍宗道子,今天算是把幾百年的臉都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