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姜燁然從深層睡眠中醒轉(zhuǎn)過來,剛結(jié)束了夢境空間的修煉,他暢快地伸了個懶腰,感覺全身從未有過的輕松。
茫茫然睜開雙眼,入目是片片碎金。窗外有金色陽光透隙擠入屋內(nèi),在窗沿、墻壁、床角上留下點點金屑。
心念一動,體內(nèi)的異能便在經(jīng)脈中按照《涅陽決》的運轉(zhuǎn)路數(shù)自由流淌,渾厚、充實大勝往日,駕御起來也比起往日更從容自在。姜燁然心中明白這一切轉(zhuǎn)變都是昨晚的戰(zhàn)斗所賜,再加上又有鄭峰闖出來給自己做磨刀石,才能令他在重壓下將院長傳授的知識融會貫通,終有小成。
姜燁然心中正在沾沾自喜,不經(jīng)意地看了一眼墻壁上的掛鐘,猛地怪叫一聲躍下床來,沖進衛(wèi)生間匆忙洗漱。原來昨夜修為大進后又勝了鄭峰,更是戰(zhàn)勝了自己的往日的心魔,這一夜竟睡得格外香甜。
酣睡到這個時候,已是大大超過了每日里去武道基地訓練的時間了。真是的,岳城那三個家伙起床了居然也不叫他!
一念及此,姜燁然猛然醒覺,忙不迭地翻下床去,隨意洗漱一番,向基地趕去。
姜燁然才走一半,又發(fā)覺平日練功用的重量服仍落在宿舍里,只好又折返回去,穿戴整齊后向著訓練基地飛也似的奔去。
昨日之前仍不堪重負的重量服此刻穿在身上,雖是重量不變,但姜燁然卻感到壓力大減,穿著它,仍能夠跑得飛快。姜燁然知道是異能大進的緣故,心中一喜,更是將速度一提再提,風馳電掣般在校園中穿梭。
這個時刻正是學校中上課的時間,故此刻校園中只有寥寥數(shù)人。姜燁然風一般地闖過,倒也沒人注意。
姜燁然一邊飛奔,一邊留心觀察自身的狀況。昨夜和鄭峰大戰(zhàn),倒也受了大大小小幾處傷勢,尤其是鄭峰榔頭般的雙手每次撞擊都將姜燁然與之接觸的皮膚打得一片淤青,不過好在他的“金剛不滅神體”已經(jīng)修煉到第二層,一覺醒來竟已是不藥自愈,恢復(fù)完好。
等姜燁然趕到基地時,眾人都在盤膝打坐,顯然第一階段的訓練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眾人正在休息,盡快恢復(fù)剛剛消耗的異能。
姜燁然進到里面,武技老師只是瞥了姜燁然一眼,并沒有呵斥,只是淡淡地向他示意,令姜燁然在一旁坐好,便不再理他。
眾學長仍在入定之中,姜燁然經(jīng)脈之中異能充沛豐盈,自也不需要入定冥想,便閉目回想昨夜院長傳授于自己的對敵口訣,越是思索其中的道理,便越覺得深刻,不知不覺,嘴角就露出微笑。
忽然耳朵中傳來武技老師的聲音,大家都已經(jīng)從入定中醒來,姜燁然掃視了一眼眾人,每個人眼中都精神飽滿,可見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集訓,眾人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鄭林看到姜燁然從容地站在他身邊,眼中不禁露出驚訝的神色。他也許把姜燁然的遲到誤認為昨晚他被他的弟弟打傷,所以今天下不來床。
不過既然姜燁然此刻好好的出現(xiàn)在這里,那么......
鄭林目光中露出幾分恨意在姜燁然臉上逡巡。
感覺到他的目光,姜燁然微微轉(zhuǎn)頭向他淡淡一笑。他的修為只與他弟弟在伯仲之間,姜燁然又豈會怕他?
“大家開始對練吧。”武技老師宣布。
鄭林迫不及待地轉(zhuǎn)過身來,獰笑著望著姜燁然,低聲道:“你這個小畜生居然還有膽量在我面前出現(xiàn)。”
姜燁然微笑道:“你弟弟今天好點了吧!”
姜燁然話音剛落,鄭林勃然大怒,倏地一拳向姜燁然擊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逼到他的面前。這一招完全摒棄了他擅長的令人眼花繚亂的花巧與繁雜,單純以速度和力量向姜燁然進攻。可見姜燁然這句話給了他很大的打擊。
半個月前他的速度穩(wěn)壓姜燁然一頭,可是現(xiàn)在,經(jīng)過昨晚的悟道,姜燁然的速度反而有超過他之勢。姜燁然伸手輕輕撥開他的拳頭,靈巧地閃到一邊。
他收拳而立,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吃驚,他盛怒之下的一拳,速度已經(jīng)超過了他往日的速度,卻沒想到仍被姜燁然輕描淡寫地躲開,這不得不令他有所感悟。
不過他馬上就覺得這只是姜燁然一時湊巧才能躲開,厲喝著又繼續(xù)向姜燁然攻來,這一次他的攻勢又變回了以前的那般模式,繁花錦簇,拳頭如五瓣鮮花,時而綻放,時而收攏,時而凋謝,盡演變化之妙,得蠱惑人眼之能事。
他的攻擊如水銀瀉地般一波接一波地襲來,似乎無窮無盡,間或夾雜腿招,有啟承開闔之妙。
鄭林的攻勢一展開,姜燁然便落入下風,很難見縫插針般硬生生地擠入他沒有破綻的攻擊中去。姜燁然只有一邊躲閃,一邊觀察他的招式。
不過姜燁然雖然落在下風,卻一時半會不虞有事。畢竟經(jīng)過這十幾天的朝夕相對,他的攻擊速度和招式,姜燁然也已非常熟悉,除非鄭林突出奇招,否則很難在三十招內(nèi)將他打敗。
姜燁然一面躲閃,一面心中暗暗贊嘆。自己昨天以前還真是小看他了。原以為他這些日來都是以戲弄自己為樂,并沒有真正地學習、體悟“獸神十式”,今天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千幻手”中摻雜了很多“獸神十式”中的精髓,還把一些招式改為精妙的腿招,彌補了他“千幻手”一向不善遠攻的缺點,令人拍手贊嘆之余,也深深使姜燁然覺得本校排名前四十的異獸戰(zhàn)士果然都不是徒有虛名之輩。
這套功夫是他第一次使出來,以前從未見他用過,想來是準備等到異人聯(lián)賽上一放光彩的,卻在盛怒之下不顧一切地用在了姜燁然身上。
轉(zhuǎn)眼之間就過了三十招,這套功夫被他使得愈發(fā)純熟,比起以前的“千幻手”威力何止增加一倍。三十招過后,姜燁然終于被他逼入死角,剛躲開他踢來的一腳,就迎頭趕上他的拳頭。
他的拳頭乍收、乍放,仿佛是鮮花在瞬間便輪回了數(shù)次春秋。驚險之中,姜燁然很難分辨他的真意,伸手一拳就欲跟他硬拼一記。姜燁然拳到一半,突然被他的手掌包住,與此同時,另一拳正中姜燁然的胸口。他抬手一送,姜燁然被他打飛出去,趴在地上,胸口隱隱作痛。
不過在“金剛不滅神體”的加持下,這點傷勢很快就痊愈了。
每日對練時,姜燁然都會被他打飛幾次,所以姜燁然趴在地板上,也并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站在姜燁然面前幾步遠的地方,臉上露出冷笑。
姜燁然回想剛才的失誤,似乎只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就被他打飛了出去,可轉(zhuǎn)念一想,他剛才看似簡單的一擊又包含了許多變化。
姜燁然緩緩站起身來,凝望著鄭林臉上得意的笑容,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他的招式雖然改善增加了很多,但仍超不過“千幻手”的范圍;雖然招式之中的演變復(fù)雜了許多,但也沒有超越院長說的那段口訣。
一念及此,姜燁然心中突然一陣輕靈,剛才的失利,實在是因為姜燁然的心靈之眼在不知不覺中為表面現(xiàn)象所蒙蔽。
姜燁然善意地向他微微一笑道:“再來過!”
鄭林愕然望著姜燁然,對姜燁然的和善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甚至懷疑姜燁然是不是被他給揍傻了。剛才他搶先攻擊,正是符合了“攻其不備”的至理,才令姜燁然一路跟著他的招式變化,被他引入甕中。此刻姜燁然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個表情一句話,卻深符“出其不意”的至理,引起他心靈震動,足以讓他不知所措了。
他微一愕然,姜燁然也毫不客氣地發(fā)動了反擊,正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獸神十式”隨即鋪天蓋地地展開,如同猛虎下山威懾山野,又如烏龍攪起排山倒海的海浪,姜燁然將昨晚領(lǐng)略到的“獸神十式”的精妙變化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雖然“獸神十式”只有簡單的十招,不過在姜燁然手中卻演化出千百招來,這是連武技老師也未曾傳授的。這看似簡單的十招,似乎隱含了天地至理,可以包納世上所有的武技,就連鄭林兄弟獨創(chuàng)的“千幻手”也無一不在其內(nèi)。
姜燁然施展的“獸神十式”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漸漸地眾人都放棄了各自對練,圍到姜燁然和鄭崖身邊,觀察他們兩人的一招一式。
試想,如果另一個人能夠?qū)⒅挥心阕约翰啪ǖ奈浼迹沟贸錾袢牖c你一模一樣,你就如同赤裸著站在對方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更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
是以眾人都頗為震撼。
鄭林很快就領(lǐng)略到了姜燁然剛才的痛苦,如同一個被對方牽線的木偶,在姜燁然的攻勢中隨著他的心意而變化。
姜燁然心中一動,也用起了“千幻手”的功夫,每一招一式都與他一般無二,而他在姜燁然的逼迫下,不得不按照姜燁然的心意,施展出姜燁然想讓他使出的招式。
他憤怒地一聲聲暴喝,卻又奈何姜燁然不得,聽起來令人心酸,姜燁然卻不憐憫他。剛才也未見他對姜燁然有一絲絲憐憫,先徹底重挫他的信心,好讓他以后徹底死了排擠姜燁然的心。
在他陷入無從閃避的時候,姜燁然也學他一拳擊出,五指倏分、倏合,演變五指鮮花變化之妙,雖然招式與他的“千幻手”相同,但卻逆轉(zhuǎn)了其中的變化。
他憤怒地不避不讓,聚起全身的氣力猛地揮出一拳,也同樣向姜燁然胸口擊來,如此變化正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姜燁然雖然占盡主動,也不禁有些心慌。
這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鄭林能否接住自己的一拳,萬一他被自己一拳打飛,那自己的真實實力豈不是暴露在一旁這些人眼中?
這可不是姜燁然所希望看到的,畢竟他深刻地明白一個至理,那就是“茍”,茍著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