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從來沒抽過雪茄?”唐千山笑瞇瞇的問。
林曉天盯著雪茄盒,“以前只聽說過,還從沒抽過。高希霸世紀(jì)5號,高希霸雪茄系列中最為神秘的存在。雪茄外表看來葉脈略粗,長相平平,與各種其他高檔雪茄帥氣的外表相比則更是遜色。從結(jié)構(gòu)方面,燃燒較慢,卷工一般。煙量小,無風(fēng)下開始燃燒不均,但在1\/6時慢慢趨于平衡。從整體看似乎并無過‘雪茄’之處,但其中卻有沉著,冷靜,不浮夸的味道在里邊。味道并沒有其‘兄弟’4號那樣濃厚,也沒有6號那樣的豐富,但它有屬于自己獨特的‘性格’。唐叔叔很喜歡這種雪茄?”
“不錯,我很喜歡這種雪茄,乍一抽,覺得味道有些混亂,如果細細品味,就會發(fā)現(xiàn)這種混亂中隱藏著一種很大的智慧。
起初,一點燃雪茄,如同沾了蜜糖的花卉飄香室內(nèi)。這時候,就像是人的生命之初,所有的一切都是春天。
5分鐘內(nèi)咖啡豆的味道緊隨而上,帶著微辣的煙霧在舌上呼嘯而過,沒有讓人有絲毫的不悅之感。這是人進入青春期,還是漸漸形成屬于自己的意識形態(tài)后,開始掙扎和猶豫的時期。
1\/4后,煙中悅?cè)藵饬业幕ㄏ銚浔嵌鴣?,豆味也漸濃。之后會有微微燒焦土豆皮的味道,但仍然不會影響到雪茄客們的心情。這是人正值黃金時期的階段,似懂非懂,痛并快樂著。
在最后的1\/3中,蜜糖味會漸漸淡去,接踵而來的是水果甜的皮革味。到了這個階段,很多人已經(jīng)開悟了,生活中很難再有大悲大喜,更多的是平和與安寧。
最后,濃郁的苦味出現(xiàn),如同失戀的滋味,花朵也凋零了,甜味消失。這個階段,應(yīng)該就是人到晚年,開始悵惘緬懷過去,追憶過去種種得失的階段。”
唐千山說著,又深深吸了口雪茄,慢悠悠的品味了片刻,才道:“曾經(jīng)我最喜歡的是另外一款雪茄。那時候,我曾經(jīng)還天真的以為,我會喜歡那款雪茄一輩子。直到有一天我突發(fā)奇想,把所有的雪茄都嘗試了個遍,才幡然醒悟,原來最適合我的并不是那款,而是高希霸五號。當(dāng)初之所以會覺得那會是我的最喜歡,只是因為我嘗試得少,經(jīng)歷的少,沒有見過更好的。所以說,年輕的時候,要敢于多嘗試啊,否則無頭蒼蠅一樣走了幾十年,某天突然回頭看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都走在錯誤的道路上。”
“唐叔叔說得確實非常對。對大多數(shù)人而言,只有接觸更多的事物,才能確定最適合自己的到底是什么?!绷謺蕴煜仁潜硎菊J同,隨后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對我而言,可能未必適用。我這人做人做事都喜歡憑著一種感覺。只要感覺對了,就去追求。感覺想做了,那就去做?!?
唐千山神情鎮(zhèn)定,繼續(xù)道:“二十年前,我也和你一樣。對于自己的感覺有種近乎盲目的信任,總覺得自己的感覺會永遠正確。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意識到,光憑感覺,做事根本就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biāo),這樣做事是非常危險的。想要做大事的人,處理事情的時候,必須要保持理性,斟酌利弊,三思而行?!?
“我理解唐叔叔的意思。”林曉天還是表示認同,“只是人與人是不同的。有人想要富貴榮華,他想理性那隨他;而如果我想要花前月下,那我想感性那就隨我。”
說到這里,他也跟著抽了口雪茄。
慢慢回味片刻后,他才道:“比起其他人,我更喜歡活得自在自由一點。喜歡就去做,不喜歡就不做。沒有那么多利益的思考,也沒有那么多人情世故的牽絆。率性而為?!?
“有無數(shù)的人想要任性一輩子,可是到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都會有拔掉身上全部的刺,打磨光滑性格上所有的棱角,變得世俗而平凡的那一天?!碧魄礁锌?。
“別人怎么樣我不知道?!绷謺蕴炷抗饩季加猩瘢暗俏視猿值降?,除非生命終結(jié)?!?
唐千山從他眼中感受到強烈的自信和堅定。
這種自信和堅定,不同于懵懂少年涉世未深時的口出狂言,而是某個已經(jīng)歷無數(shù)血雨腥風(fēng),閱遍世界規(guī)則殘忍冷酷之后的成熟之人心底發(fā)出的吶喊。
唐千山想起了孫悟空,那個曾經(jīng)桀驁不馴,大鬧天宮,向全世界發(fā)出吶喊不愿屈服的神話人物。
“你很有勇氣,連我都要忍不住欽佩的勇氣?!彼曇粲行┑统?。
林曉天淡淡一笑,“你難道就不覺得我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么?”
“有初生的牛犢這么強大的么?”唐千山反問。
他閱人無數(shù),經(jīng)歷的風(fēng)雨都可以填滿幾個大湖了,可以說是成了精的人物,自然能夠看出來林曉天不簡單。
無論是氣場還是談吐,都遠勝很多明珠明面上看著光鮮奪目的青年俊杰們。
如果說這種人都是初生牛犢,那成年牛們該情何以堪?
“唐叔叔太看得起我了。”林曉天笑笑。
“我們也不談這些虛的了。”唐千山也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隨即轉(zhuǎn)移話題,“我知道你是明眼人。而且你也回明珠有一段時間了,對于青洪之間的局勢,應(yīng)該有些了解吧?!?
林曉天點點頭,“略有耳聞,但是并不多?!?
“你覺得我們洪門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唐千山問。
林曉天并沒有急著回答問題,而是平靜道:“斗膽問唐叔叔一句。你在問我這個問題之前,是否心中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答案?”
“是。”唐千山也是爽快人,回答得干脆利落。
林曉天微微一笑,“那么,我的答案如果說出來,能否影響你原本的那個答案?”
“幾乎不可能?!?
林曉天攤攤手,“那我講不講還有什么區(qū)別?”
“你小子這是在給我設(shè)陷阱啊?!碧魄酱笮?,隨后道:“不過好在我唐某人早些年吃過不少虧,不巧還真知道該怎么應(yīng)付這種陷阱?!?
林曉天看著他。
“我這么說吧,我的答案是我的,你的答案是你的。”唐千山看著他,“我只是想聽聽你的答案,這不是在咨詢。”
“了解?!绷謺蕴烀靼姿囊馑肌?
簡單點來說,唐千山就是想聽聽他的想法,從而判斷他的眼界和分析問題的能力。
唐千山看著他。
林曉天斟酌片刻,才慢悠悠道:“這個問題,其實很好回答。如果我猜得不錯,唐叔叔的答案說不定和我一樣。你們所做的一切,都在圍繞利益二字。把所有可能性都列舉出來,然后權(quán)衡利弊,選擇利益最大化的那個去做就可以了?!?
唐千山?jīng)]有再問了。
他也沒有再抽雪茄,只是看著林曉天,眼中帶著些琢磨不定的神色。
正如之前所說,在問林曉天這個問題之前,他已經(jīng)有了屬于自己的答案。之所以還是會問林曉天,就是試探試探??纯戳謺蕴焓遣皇钦娴娜缣泼髟滤f的那么優(yōu)秀。
可是今天聽過林曉天的意思后,他突然覺得自己的那個答案似乎少考慮進去了一些東西。同時,他也意識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絕對值得引起自己的重視。
林曉天迎著他的目光,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
兩人對視良久,唐千山又抽了口雪茄,突然道:“小子,我發(fā)現(xiàn)我越來越喜歡你。”
“唐叔叔,雖然我確實長得帥,但是你也不能這么快就喜歡上我吧。”林曉天聲音中帶著些調(diào)侃的意味。
唐千山愣了下,隨后哈哈大笑。
“你這小子……過幾天我要回金陵,一起過去玩兒玩兒?”
“六朝古都,我可是早就想去了,求之不得?!绷謺蕴旃笮?。
經(jīng)過剛剛那番談話,他已經(jīng)大概明白了唐千山的意思。唐千山此次造訪,很顯然就是個試探,想要看看自己的斤兩。而此刻既然對自己發(fā)出邀約,那就說明他對自己的表現(xiàn)很滿意。
“那好,到時候我再聯(lián)系你?!碧魄狡缌搜┣?,看了眼手表后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還有,明月這丫頭從小可能是接觸的環(huán)境有些特殊,所以性格比較冷淡些,還要讓你還多擔(dān)待擔(dān)待?!?
“明月是個好女孩兒,她只是看著冷淡而已,其實心地非常好的?!绷謺蕴煨χf。
“你能夠這么想就好。今晚就到這里了,我先走了,有需要什么幫助的可以找你唐叔叔?!碧魄秸酒鹕?,稍微整理了下衣裝,便霸氣外露的走了出去。
“我送你?!绷謺蕴爝B忙跟上去。
唐千山也不說什么。
走到房門時,林曉天拉開房門,之前被他擊敗的兩個保鏢正候在門口。見唐千山出來,兩人連忙鞠躬問候。
唐千山點點頭,就向門口走去。
林曉天跟在他的旁邊,就在快要走到一片視野廣闊的路邊時,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危機感萌發(fā)的剎那,他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這是他在感受到極度危險時所產(chǎn)生的一種特殊反應(yīng)。
“危險!”幾乎是條件反射,他整個人有如黑影般虎撲了過去,將唐千山撲了出去。
幾乎在他撲出去的瞬間,一陣尖銳的空氣撕裂聲從黑暗中冒了出來。
是狙擊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