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講究的是快馬輕刀,如執(zhí)輕刀一言,制不得法,鐵不鍊鋼,輕則僥薄,砍下一刀,刀口偏歪一邊,焉能殺人。如要堅硬,則刀必厚,厚必重,非有力者不能用也,故制法,惟以刀背要厚,自下至尖,漸漸薄去,兩旁脊線要高起,刀口要薄,此即輕重得宜也,鐵要久鍊去渣屎,磨時無麻子小點,如鏡一樣光彩,則遇潮汗,亦不至上銹,乃鐵多煉少,是久煉成鋼也,刀鞘內(nèi)要寬,刀口寸金箍入鞘口略緊勿鬆,緊鬆亦要得宜,以便出入……”
陸爺爺對刀解析得如此透徹的一番話,令陳松有所明悟,他問道:“意思就是冷幽這把刀的尺寸重量還不能讓他掌控嗎?”
“與其說是掌控,不如說是還不能與之匹配。”
陸爺爺回想起以往武者找他量身定做武器的情形,有些感慨道:“據(jù)我所了解,苗.刀用以沖鋒陷陣,遠勝單刀及其它短,使用此刀,是以劈、刺、撩、斬、削、擋,用法極富變化,其疾速凌歷,身摧刀往,刀隨人轉(zhuǎn),殺傷力極強,而他這把刀,所用為隕鐵,重量偏重,刀身已遠超4斤,尺寸也和他身高也略微不符,使用起來無疑會受限,不能隨心所欲。”
幽冷點頭道:“是的,此刀重量為6斤。”
他對陸爺爺有些佩服,這單憑武器的尺寸和使用者的身高就能判斷出缺陷,說明這位陸爺爺并不簡單,最起碼也是一流的鍛造師。
陳松問道:“那怎么解決這種情況?”
陸爺爺說的這種情況一直是困擾武者的一大問題。
武者的兵器來源,一個是量身定做,只需要熟悉兵器即可百分百發(fā)揮出威力,另外一個就是從他人手中獲取,但這類往往尺寸不一,并不能契合己身,尤其是一些上乘兵器,一旦能和使用者匹配,無疑威力巨大,如若不能與自身匹配,就成為比普通兵器還差的雞肋,這也是很多頂尖兵器被雪藏的真正原因。
所以能擁有一把和自身百分百匹配,又性能頂尖的兵器,無疑是每一個武者的夢想,以至很多武者將前人的神兵熔掉,重新鍛造成適合自己的。
陸爺爺笑道:“兵器是為了適應(yīng)使用者,他現(xiàn)在這種情況屬于人去適應(yīng)兵器。”
陳松皺著眉問道:“陸爺爺?shù)囊馑际牵溆闹荒軓恼惺饺胧郑俊?
在不改變兵器的形態(tài)下,改動招式無疑是一種選擇。
可招式都是千錘百煉后所留下最適合人體力量發(fā)揮的軌跡,這一改動,威力同樣會受限,甚至?xí)辛Σ粡男牡母杏X,加上體內(nèi)運氣也得發(fā)生改變,久而久之,人體經(jīng)脈也會發(fā)生偏移,輕則修煉者身體畸形,重則走火入魔,不然也不會那么多人苦苦尋找正統(tǒng)的招式和功法了。
“不是。”
陸爺爺搖了搖頭,看著冷幽道:“他歲數(shù)還不大,骨骼還未定形,只要長高一點,就和武器相匹配了。”
“額…….”
陳松有些詫異。
不得不說這真的是解決尺寸匹配最好的方式,可這身高能是輕易控制的嗎?
“我爺爺也的確是這樣說的!”
冷幽看著手上散發(fā)著寒芒的刀,道:“這把刀,我從小就開始使用。”
何止是使用,他從小就與此刀相伴,抱之入眠,刀不離身。
“你不怕招式影響身體經(jīng)脈嗎?”
陳松驚訝地看著冷幽。
孩童時候就使用者一米五的刀,真的不怕經(jīng)脈錯位?
很難想象冷幽的爺爺對自己孫子都訓(xùn)練得那么狠,經(jīng)脈用力稍微不當(dāng)就容易偏離錯位,一旦定型,完全就是無力回天,人就相當(dāng)于廢了了。
“不會。”
冷幽將刀回鞘,道:“我一直只練一半招式,這一半都是以基礎(chǔ)招式,以運刀和運步為主,更多的是當(dāng)槍用,只有匹配時候我才能練后面的招式。”
陳松有些佩服冷幽,很難想象他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簡單的招式的確不會對經(jīng)脈有影響,而且刀為百兵之膽,其用法大開大合非常沉猛,可這練習(xí)的難度無疑增加百倍。
苗.刀的基本刀法一是突刺,二是劈砍,三是格擋,即直線性(有利于突刺),刀脊厚,刀身修長(利于劈砍),圓背(有利于格砸對手刀劍等輕器械),這樣又符合剛?cè)嵩瓌t。
這一刀一勢一進一退,都非常之吃功夫,需要從大功夫、大辛勞入手,在千萬次的練習(xí)中求得成功。只有在毫無偏差的久練之下,功夫到了,“刀味”便慢慢滲透出來,長刀特有的“殺氣”也會放射出來。
伴隨著“腳法”日見提高,這流暢感油然而生,練之者自能領(lǐng)略到“流暢”所帶來的愉悅,游刃自如,氣神淋漓,欲罷不能的時候,刀法才算大成。
陸爺爺沉吟了下,對冷幽道:“苗.刀的刀法并不多,你練的是苗.刀一二路還是辛酉刀法?”
歷史上的苗.刀有勢,有法,而無名,而宋代之后的苗.刀刀法源于倭國。
能流傳至今的苗.刀的刀法可以說非常稀少,常見的也就能久遠到漢代的苗.刀一路刀法和民國時期郭長生集前人苗.刀之精華,揉進了通臂二十四式的疾紋連環(huán)步,創(chuàng)編的二路苗.刀刀法。
明代天啟元年(1621年)新都程宗獻(字沖斗)為使這一珍品便于記憶,流傳久遠,便依勢,取象,撰其名,法其勢,著成了《單刀法選》,為后人留下了寶貴的武術(shù)史料。
清初,武藝家吳殳,對此刀又作了一番研究和整理,他以左右撩刀為基礎(chǔ),吸收了“漁陽老人”劍法中“砍削粘桿”的要法:編寫了雙手刀《十八勢》和《單刀圖說》。
清末河北連鎮(zhèn)楊氏(其名不詳)于東北得此刀法,后楊氏傳桑園鎮(zhèn)謝晉汾(字海秋),謝又傳當(dāng)時聞名南北的著名武術(shù)家劉玉春(河北獨流人),郭長生(字恩普)得劉玉春通臂、劈掛、苗.刀的真?zhèn)鳌?
苗.刀原只有一路,郭長生集前人苗.刀之精華,揉進了通臂二十四式的疾紋連環(huán)步,創(chuàng)編了二路苗.刀,此外還創(chuàng)編了苗.刀進槍等器械對練套路,因此,把苗.刀的技藝水平和實戰(zhàn)威力,大大提高了一步。
至于辛酉刀法則是明代戚繼光將軍,在一次與倭寇的對戰(zhàn)中,取得《陰流劍術(shù)》的目錄,在研究之后,寫成了《辛酉刀法》,改鑄苗.刀,傳之于其部下,用于沖鋒陷陣,非一般兵器可比,殺敵致果,斬將搴旗,賴以刀法,威震華夏。
這也是在宋朝時華夏本土雙手刀刀術(shù)失傳以后,再次有的新著作。
“都不是!”
冷幽搖了搖頭。
“不是?”
陸爺爺大為驚訝,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別的刀法。
陳松遲疑下,對幽冷問道:“那你練的是什么刀法?”
冷幽一臉傲然道:“歸墟刀法。”
“歸墟刀法?”
陳松一臉茫然,從未聽過此刀法。
不過聽這名字就說明此刀法不簡單。
這歸墟亦作“歸虛“,傳說為海中無底之谷,謂眾水匯聚之處。
《列子??湯問》:“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里﹐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谷﹐其下無底﹐名曰歸墟。
想想也正常,華夏幾千年的文明中,存在多少頂尖秘籍招式,太多沒聽過沒見過的名字了。
冷幽眼冒精光道:“歸虛下有通靈地﹐廣利中含濟物功,代表著終結(jié)﹑歸宿。”
陳松心中一凜。
世間萬物在他刀下終結(jié),這創(chuàng)造刀法的人是何等自信。
“來客人了啊。”
韓奶奶挑著擔(dān)子走進院子。
“韓奶奶,這是冷幽,以后也到您這住了。”
陳松指了指冷幽。
“好,好,歡迎!”
韓奶奶樂呵呵地看著冷幽。
她不喜歡冷清,可無奈兒女一年都不回來幾次,院子已經(jīng)很久沒那么熱鬧了。
……
晚飯時。
因冷幽的加入,一樓變得很熱鬧。
王澤今晚很少說話,情緒也有些低落,陳松以為他是身體不舒服,并未在意。
倒是韓奶奶看出了問題,對王澤問道:“你今天怎么不開心啊?”
王澤手上一頓,道:“想家了。”
韓奶奶笑道:“想家回去就是了,轉(zhuǎn)眼也快中秋了。”
王澤一臉苦澀道:“時間沒到,我家里人還不讓我回去。”
韓奶奶搖頭道: “哪有父母不讓自己子女回去的,你要是做錯事,認個錯就沒事了。”
“嗯。”
王澤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低頭扒起了飯。
眾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邊吃邊聊,期間韓奶奶倒是一直勸說王澤想家就回去看看,眾人一直到九點才散去。
也許因為心情不好,王澤喝了不少酒,最后被陳松攙扶著上了樓。
因為只有兩件房間,只好讓冷幽在客廳打地鋪。
冷幽倒沒在意,長時間在街頭流浪,有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半夜,冷幽看到陳松走到廳外的平臺,也跟了出去,默不作聲地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盤腿坐下。
陳松對冷幽笑了笑,兩人心照不宣的修煉起來。
他看得出,冷幽的警惕心并非刻意,而是源自他的習(xí)慣,這種警惕心已經(jīng)成為了本能,不然絕不會選擇和自己一起修煉。
人就是那么奇怪,有些人哪怕天天在一起,也保持相互提防,而有些人,哪怕只交談幾句,就能無條件信任。
夜涼如水,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天空中,發(fā)出淡清柔和的光芒,將兩人的影子拖得很長,最終重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