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稍長的乞丐低著頭,囁嚅道,“望公子見諒,我們兄妹就是兩個乞丐,也就只能傳傳話,其他的您要是交給我們去辦,恐怕您也不會放心的?!?
陳靖之呵呵笑道,“你年紀尚小,一個人帶著妹妹難道還想日日餐風飲露,你不愿意為你妹妹掙一個前程?我今天是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抓住了,那么今后雖然不一定榮華富貴,但是至少不用日日乞討為生,溫飽也能解決,不必日日膽戰心驚。”
小乞丐眼睛里閃現出一道光芒,滿懷期待,“公子說得是真的嗎?”
陳靖之道,“我愿意給你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闭f完將一塊木牌遞了過去,說道,“稍后你將這塊木牌送去廣成道宮一位姓賴的巡察使手上,除了這位巡查使,其他人你都不要交給他?!?
小乞丐將信將疑,把木牌抱在懷里,又聽陳靖之道,“那位賴姓巡察使性格溫和,你可以向他提出要求,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機會讓他幫你和如何幫你。如果他答應了你的要求,你就告訴他讓他馬上趕去宋府,一定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這是三兩碎銀子,你拿在手里,今后會有用處的。”
小乞丐手里面陡然出現幾塊碎銀,眼睛都睜大了,他連忙揣進兜里,伸長了脖子四處張望,似乎沒有人關注到他,才松了一口氣,再是看的時候眼前的人已經不見了。他心中很是奇怪,糾結了很久之后決定馬上去做。
帶著年幼的妹妹,到了道宮里面,幾番求情道宮的執事,一個年齡頗大的老人看不過去 便為他通傳。賴巡察使當下找他過去詢問。賴姓巡察使看去四十余歲,面容和藹,臉上掛著淺淺笑意。
他抓著那塊木牌,道,“這是誰給你的?”
“小的也不知道,只是早上有一個人來找我們讓我們交給神仙老爺,說神仙老爺一定會讓我們過上好日子?!毙∑蜇ぢ犓麊栐?,連忙拉著 年幼的妹妹跪了下來,磕頭喊道。
“不必這樣?!辟囇膊焓股耧w天外,而后回過神來,緊緊握著那一塊木牌,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盡力幫你做成。”
“小的賴和盛,這是我妹妹賴艷娘,多謝神仙老爺問話?!毙∑蜇ば闹屑尤f分,不斷磕頭,哭泣道,“秋求求神仙老爺給我們兩兄妹一個安身立命的所在,我帶著妹妹四處乞討,受盡白眼,求求神仙老爺可憐可憐我們?!?
“你也姓賴?”賴巡察使微微有些恍惚,而后微微松了一口氣,叫了一個執事過來,安排道,“給他們兄妹一個輕省的差事,我手下的人不希望看到他們過得不如意?!闭f完之后握著木牌心中萬分悲痛,玄金石的秘密只有自己和江氏知道,只是宋澤毅為人猜忌,二人雖然清清白白,可是江氏也不敢再有來往。
執事連忙應了下來,就帶著賴和盛兄妹兩人去后堂。
這時賴和盛忽然跪下來道,“神仙老爺,剛才那個神秘人說了,如果老爺將我們收入道宮,那一定是一位仁義無雙之人,讓我告知神仙老爺,現在馬上趕去宋府,一定能夠得到您想要的答案?!?
賴巡察使微微一怔,隨后一句話也沒有說就出了道宮。
而陳靖之出了道宮之后往城外走去,到了城外一處密林施法隔絕內外,就將葉青竹放了出來。
“你最近這幾日就在這附近恢復傷勢,待完全好了之后回返延川縣,我再送你一件法器,這件法器可以發出風刃,若遇強敵可以一戰?!?
葉青竹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心中有些激動,“觀主,我一定會平安回到延川縣,之前我已經去過一次平川縣,知曉不少忌諱,此回回去我必定小心為上。”
陳靖之點了點頭,傳了幾句法訣下去,又在對方身上畫下一道符印,說道,“我這符印在身,可以遮掩你的妖氣,你快去罷?!?
陳靖之回到客棧的時候,客棧里面已經有不少人在用早餐,雖然因為之前臭氣的原因,本地的客人明顯少了,但是阻擋不住客棧里面各種流言蜚語。
“說起宋府丞的三弟那可是一件轟動的事情,這人向來風流倜儻,只是數年前看中了一個青樓子,那女子名作媚娘美艷無雙,嬌俏難言,乃是廣成府數一數二的名妓。宋三老爺見了一次便不能自拔,親自為她贖身,納為妾室?!?
“什么名妓,那就是一只狐貍精,你沒聽說今天早上宋三老爺醒來之后竟然抱著一只死去的狐貍精,原來昨天翻云覆雨的就是這只狐貍。我看那胡媚娘就是只狐貍精,把宋三老爺迷得神魂顛倒?!?
“什么狐貍精,就是一個美人兒,我侄子他們家老爺就享用過,說是柔弱無骨,令人流連忘返,不能自拔?!?
“不能自拔?應該是下不了床吧,哈哈哈。”
“都是叫胡媚娘了,不是狐貍精是什么?聽說她入了門之后,宋三老爺的結發之妻不久就病死了,你說奇不奇怪?!?
客棧里面一片歡聲笑語,都是在說早上宋澤毅醒來之時發現抱著一只死去的剝了皮的狐貍云雨,已經梅開二度,瞬間把宋澤毅嚇個半死。這事情恰好被上門探訪的廣成府道宮一位巡察使看到,一眼認出那是一只成了精的狐貍。
孟承光聽得津津有味,嗑著瓜子,“哎哎,陳道長你回來了?一晚沒見你,是不是去見什么人了?”孟承光把瓜子一扔,跳了過來。
“陳道長?!泵险行橇⒖唐鹕硎┝艘欢Y。
楊廷清則是笑著道,“師兄,快來用早飯?!?
“快快快,快坐下。”孟承光當下要把陳靖之按在座位上,面上興致勃勃又帶著神秘道,“你知道人獸嗎?刺激,干他娘的。”
陳靖之呵呵一聲,將孟承光的手拍開來,隨后道,“師弟,用過早飯之后,就去碼頭乘船往泌陽郡,時間已經不多,要抓緊?!闭f完之后已經上了樓。
“裝什么裝,這么有趣的事情也不想聽?!泵铣泄獠粷M地罵了一句,繼續饒有興致地聽別人說狐貍精的事情。
陳靖之等人去了碼頭,此次乘坐的客船是屬于官船,二層至少也要有秀才身份才有資格乘坐,陳靖之和孟承光都是以孟招星和楊廷清的書童身份才能一起的。官船的雜役看到孟招星一副病泱泱的神態起初不愿意,楊廷清搬出宋朝法律,雜役只好放行。
官船客房共分三層,頂層只有達官貴人才可居住,即便是空了也不會放任其他人上去。中間一層則是有錢有功名就可以,最低一層則是沒有功名也可以居住。楊廷清和孟招星他們是秀才可以兩人住一間,陳靖之楊廷清兩人一間。房間不大,剛好擺上兩張小床。
楊廷清輕輕一嘆氣,難怪沒有人愿意跋山涉水走陸路,走水路雖然貴了不少但是條件好,住得舒適,也符合大部分學子的形象。只是價錢對于楊廷清來說實在太貴了,他考中案首縣里還有書院都給了銀兩,不過他只留了很小一部分,其余的還了陳靖之和給了老母親。
陳靖之看了看他道,“師弟,你現在是我門派之中第三位弟子,按照常理也應該給你供奉,一路之上的銀錢是門派的義務,你不用掛在心上,今后你若有了成就廣大神霄派也是你的責任。而且錢財乃身外之物,你更不必耿耿于懷?!?
楊廷清心中羞愧,他自認從來坦坦蕩蕩,可是被陳靖之說穿之后更覺無地自容,忍不住問道,“孟承光評價我太過端著,不夠坦然自信,師兄是不是也這樣認為?!?
陳靖之搖頭笑道,“你只是太過拘謹,才顯得與人都有距離,實際上坦坦蕩蕩,這一點毋庸置疑。之前你求我救他們兄弟,也說的明白,你沒有修為,只能依靠我,外人看來是慷他人之慨,思慮不夠周全。在我看來卻是你對我足夠信任,他人的評價你不必掛在心上,我們修行的人講究的是從己心?!?
楊廷清被人肯定心中大松一口氣,認真思考下來自己很多地方確實做得有欠思慮。
片刻后他忍不住點了點頭,繼而提出一個疑問,“師兄,那位孟招星無論是心性還是人品我覺得都是上佳,我是自愧不如。孟招星誠心實意要拜師兄為師,師兄為何不肯應下?神霄派人丁稀少,應該要廣納良才。我以為師兄之前所說年齡不合之類,都只是托詞。”
陳靖之搖了搖頭,“孟招星此人資質上乘,但是他身上因果太重,尋常人難以壓下,處置不當,便有可能殃及宗門?!标惥钢陨砸活D,略一沉吟,“不過孟招星數次入劫,我都在其中,可見他與我緣法頗深。今后若是時機得宜,其人又初心未改,仍愿入我門下修行,收他入門也未嘗不可?!?
楊廷清深深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他為人機敏,又能通曉人情世故,師弟我是自愧不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