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守瞪了瞪雙眼,對延川縣有大恩這件事只能說是給自己戴了一頂高帽,當(dāng)初對延川縣可沒有多大在意,反而是延川縣命令陳靖之拼死逃出城來報信,這才解決了嗜元妖蟲的禍端,否則五萬大軍還沒有到鎮(zhèn)寧府就要倒下了。陳靖之才是救下五萬大軍的大功臣。
現(xiàn)在陳靖之如此說,殷玄守便是一只老狐貍也不禁臉上微微發(fā)燙,說道,“陳少郎,快快請坐,知道你到了,我便立刻來見你了。”
“陳少郎,那殞蟲丹果然有奇效,到了這窮山惡水妖蟲毒蟲已經(jīng)不能傷身,只是煉制不易,我命人按照你的方法卻是成效寥寥,無奈之下只好再次請你來此。”
“大帥可以安排一人與我共同煉制,屆時必定傾囊相授。”
殷玄守十分滿意,但是還是有些擔(dān)憂道,“不瞞陳少郎,這鎮(zhèn)寧府與南越山相接,瘴氣濃重,尤其是酷夏之時,不少將士已經(jīng)被瘴氣所傷,陳少郎是否有手段能夠稍作克制?”
“此時不敢輕易夸下海口,還要實際調(diào)查之后方能下結(jié)論。”陳靖之正色道,“不論是瘴氣還是妖蟲,如果是天然所生,那就有克制的手段,但如果是人為,那就難度大增了。”
“人為?”殷玄守沉思片刻,笑道,“陳少郎意有所指,難道是說又有人在背后搗鬼?”
陳靖之也不怕和對方直言,說道,“延川縣的事情如果沒有背后的神靈插手怎么會水中出現(xiàn)了妖蟲也無人知曉?延?xùn)|河河神作為齋門弟子出身卻背叛宋國,之后又被人光明正大救走?明明知曉南越山易守難攻,卻偏偏命大帥要打下兩府?大帥心中自然有數(shù),只是不愿多說。”
“那你還敢說出來?”殷玄守呵呵道,“你雖有一些本事,但不怕我殺了你嗎?”
陳靖之笑道,“大帥的氣度豈是他人能夠比較的,所以我并不擔(dān)心。”
“哈哈哈,好,直爽不做作,我喜歡。”殷大帥說道,“大業(yè)難成,天子親小人而遠(yuǎn)賢臣,致使齋門做大,宋國神道逐漸勢弱,齋門實在是功不可沒呀。”他說完揮了揮手讓其他人都出去了,自顧自說道。
“我知你心中有疑惑,為何齋門屢屢犯禁但卻能安然無事,那是因為當(dāng)今的皇太后乃是齋門圣女出身,天子之師也出自齋門。自先皇賓天,皇太后便有意霸占朝政,排擠老臣,若非如今還有天下儒生頂在前面,宋國已經(jīng)是齋門的天下了。”
殷玄守自嘲道,“如若不是邊境生亂,我們這些武臣不定還要在京城養(yǎng)老呢,倒是要多些齋門還給了我機會。”
“那大帥要多些的人可是多了。”陳靖之笑著說道。
殷玄守恢復(fù)了神情,仿佛沒有說過任何事情,大笑道,“你既然來了也就不要走了,只要你安心在軍營之中診治傷病,解決妖蟲毒蟲瘴氣之禍,你想要修行,那我可以給你任何我能給你的。明天我就安排人帶你去看一看,早日找到解決瘴氣的辦法。”
陳靖之點了點頭,不多時和殷玄守探討起了修行之路,他這才發(fā)現(xiàn)宋國的修行人并不是都是依仗神靈的法力附體,軍隊之中的修行人有自己的一套體系,脫胎于神道,融合了武道,已經(jīng)和仙道頗為相近,修為高深的人不會比仙道的法力差多少。陳靖之推測,百年之后很有可能仙道會在軍營之中傳開來。
只是仙道畢竟還屬于旁門左道,神道會否打壓就有些難說了。
第二天,陳靖之在張勇安的陪同下在軍營之中的醫(yī)館查看了許多得了瘴氣的將士,李軍醫(yī)知曉了陳靖之到此主動迎來。陳靖之用銀針在十幾個被瘴氣所傷的士兵身上采血帶回醫(yī)館,又看到許平章氣色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些許。
“六月初六就要到了,你怎么還不去救師妹。”許平章心中焦急,一見到陳靖之就催促道。
陳靖之不做理會,道,“我自有主張,你又救不了人就不要多問了,好好養(yǎng)傷。”
“你你…”許平章沒有料到陳靖之說出這樣的話,頓時語塞。
陳靖之掀開簾子,進了靜室里面,不多時又命人送去了不少草藥靈藥。
李軍醫(yī)、張勇安在外面靜靜等候。
“李大人,你不會覺得陳兄弟真的能夠找到驅(qū)除瘴氣的靈藥吧?”張勇安有些不可置信,陳靖之確實是能治小病,可是瘴氣一直都是制約宋兵攻入南越山的最大障礙之一。
張勇安皺著眉頭道,“我可不信這人能夠比得上李大人,還有在座的其他幾位大人。”
這里還有幾位有名的軍醫(yī),聽到張勇安這話都禁不住坐直了身體,他們自認(rèn)醫(yī)術(shù)不凡,而陳靖之只是一個毛頭小子,雖然看著沉穩(wěn)一些,但是知道是不是銀樣镴槍頭?他們看了看張勇安,信心滿滿。
李軍醫(yī)瞪了瞪眼睛,當(dāng)下就想把殞蟲丹的事情說出來,可是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下去,這殞蟲丹乃是陳靖之獻給殷大帥的,如此大功,自然不希望走漏了消息。
他梗著脖子道,“陳掌門乃是一派執(zhí)掌,手段厲害得很,我是見過的,之前我也不相信陳掌門有這等手段和眼力,領(lǐng)教過后這才佩服呀。連殷大帥都是贊嘆不已,張總旗應(yīng)該只是還沒見過,所謂人不可貌相大概說得就是陳掌門這般的年輕人了。”
李軍醫(yī)說著自顧自大笑。
“這…”他們聽到連殷大帥都很是佩服,都是有些不服氣,一個人說道,“陳掌門是出自哪一派?”
“神霄道派。”李軍醫(yī)說著看了看幾人,頓時有些尷尬,“這是一個隱世門派,我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若不是延川縣有劫難,他們也不會出山。”
這些人將信將疑,總覺得李軍醫(yī)有什么話瞞著他們。聊著的時候外面忽然吵鬧起來,李軍醫(yī)皺眉道,“誰在外面喧囂?”
“李大人,是我。”大門忽然被人一把推開,走近一個身穿描邊黑衣的年輕男子,其人膚色細(xì)膩猶如白瓷,目光陰柔,嘴唇微薄,但是也是不可多見的美人。
李軍醫(yī)瞪了一瞪眼睛,拱手道,“原來是寧長史,不知道寧長史怎么來了醫(yī)館?若是有需要盡管叫人來吩咐,下官們即刻就會近前聽吩咐。”這人名作寧玉官,乃是監(jiān)軍丘神云的得力助手,在座的人都不敢得罪。
“不敢勞動幾位大人。”寧玉官擺了擺手,溫柔笑著道,“今日早晨督軍大人起身之后發(fā)現(xiàn)口干舌燥,氣息燥熱不堪,便讓我來取一些玉芝熬制湯水,只是不成想剛到了藥坊,就聽說那些上了年份的鮮玉芝都被李大人取走了,所以特地趕來和李大人討要幾株,不知有沒有趕上?”
李軍醫(yī)怔了片刻,心中卻道,“不是督軍要敗火,是督軍想給你敗火吧。”只是心中如此想面上卻不敢泄露分毫,寧玉官和丘神云二人出則同車,坐則同席,寢則同被,他可得罪不起。
“實在不巧了,那幾株鮮玉芝已經(jīng)被大帥贈送給了陳掌門。”
“什么?原來昨日軍中來的貴客就是陳掌門?”寧玉官頓時不快,呵呵笑道,“那就請李大人幫我和那位陳掌門說說好話,你也知道的督軍大人脾氣有些暴躁,要是拿不到鮮玉芝熬制湯水,我可是要受罰的。而且我也想見一見這位貴客,拜訪一二。”
李軍醫(yī)頓時有些為難,丘神云不是修行中人,但是卻權(quán)勢極大,到了鎮(zhèn)寧府有些身體不適也很正常,自己要是攔著的話很有可能被當(dāng)成把柄來制約殷大帥。他猶豫的時候,寧玉官已經(jīng)興沖沖走向了靜室大門。
“這…且慢…”李軍醫(yī)立刻出聲阻攔。
寧玉官可不會聽他聒噪,而是用力一推,只是這一推好像有萬鈞巨石在前,任由自己法力都是無法推開,最后他一腳踢了過去,砰的一聲被彈了出來摔在地上。
“哎呀…”寧玉官痛呼,“你們想干什么?是要行刺督軍大人嗎?”
這一摔把眾人嚇得驚慌起來,手忙腳亂去扶寧玉官。寧玉官一把推開李軍醫(yī)等人,怒吼道,“你們這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故意消遣督軍大人,督軍大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一個都跑不了。我要會去稟告督軍大人,讓督軍大人治你們的罪。”
“寧長史您說笑了,我們怎敢對督軍大人不敬呀,這根本沒有的事情,這都是意外呀。”幾個軍醫(yī)頓時面色大變,丘神云喜怒無常,在外戚之中那是惡名昭著,他們可是得罪不起的。
寧玉官絲毫不聽,吼道,“你們就是串通一伙的,遲遲不肯向百越國開戰(zhàn),每每攻奪了幾個城寨就退了回來,分明是視天子諭令如無物,藐視天威,我要請督軍大人治你們的欺君之罪?”
“你這個人實在是無藥可救,狂妄自大,不分是非,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對著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