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是一個大的建筑群,家主劉宇達所居住的,是最大的那一棟。
劉嫣然跟在柴廣身后,走進了門堂,兩邊的門童朝著劉嫣然鞠了個躬,劉嫣然點頭回禮。
青蛙白瓷,亭臺樓閣,進了門堂里面,假山、水潭一應俱全,俗話說山管人丁水管財,這劉家大院曾經(jīng)也是找了大師,一點一點花了五年功夫建起來的。
可惜嫡系到了的劉宇達,只有劉嫣然這么一個女兒,實在稱不上人丁興旺。
劉嫣然看著假山有點愣神,自己小的時候,父親帶著自己在假山上爬高上低,母親則坐在下面笑盈盈的看著。
是什么時候開始,這一切發(fā)生了變化呢?
劉嫣然細細地回憶了一下,大約是從父親被確立為劉家繼承人的那一刻起吧。
父親的哥哥,出了意外去世了,本來與家族大業(yè)無緣的父親就這樣登上了家主的位置。
劉嫣然不知道,她猜測父親應該是開心的,突如其來的權(quán)勢,讓父親沉醉,但是她和媽媽自那以后也失去了那個好丈夫、好父親。
哪怕是母親重病、乃至去世的時候,父親都沒有出現(xiàn)過。
那天,劉嫣然緊緊握著母親的臉,眼含熱淚,不斷告訴母親,就來了,在路上了。
她不想讓這個命不久矣的女人失望,但是她也知道,父親不會來,父親話中一股酒氣的呵斥了她,然后掛斷了電話。
即便這樣,劉嫣然也時不時的站在窗口望向醫(yī)院的大門,萬一他來了呢?
他終究還是沒來。
“到了,小姐。”柴廣的聲音打斷了劉嫣然的回憶。
劉嫣然笑了笑,對他說“請柴叔先進去通報一下吧。”
柴廣一愣,今天小姐怎么了?
他還是滿意的笑了笑,小姐終究還是懂事了,對著劉嫣然點點頭,他敲門走了進去。
羅毅看著一臉高雅恬淡的劉嫣然,即使穿著寬大的校服,依然是那么自信,就像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種植在她內(nèi)心深處一樣。
柴廣從里面走出來,為劉嫣然拉開了門,“小姐,家主讓您進去。”
劉嫣然點了點頭,吸了口氣,昂首挺胸邁了進去,柴廣和羅毅兩人也緊隨其后。
一進屋子,今天里面并沒有亂七八糟的會計師,但是有在一邊服侍的唐正平,還有負責家里運輸產(chǎn)業(yè)的劉奇、負責煤炭產(chǎn)業(yè)的羅青,和負責商業(yè)地產(chǎn)的章和韻。
她對幾人點了點頭,唐正平神色緊張、表情一絲不茍,劉奇把頭轉(zhuǎn)了過去,羅青對她笑了笑,章和韻對她點了點頭。
劉嫣然明白了,原來今天是大清算。
“父親。”劉嫣然甜甜的問候了一聲。
聽到這句話,唐正平松了口氣,今天家主心情不好,他生怕小姐沖撞了家主,不管現(xiàn)在看來,情況還好,他接著又偷偷瞥了眼旁邊的劉宇達。
劉宇達皺著眉頭,手里拿著一卷書,把書放在桌子上,開口道“你讓人查許書文的事了?”
“是的,父親。”劉嫣然沒有否認,“我聽說你讓人制止了。”
“哼,你還有臉說?”劉宇達沒有好氣,“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給我們劉家招致大禍?”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他惹到的人是南山壽宮,南山壽宮你知道嗎?那是我們能惹的嗎?”
“你到底還是小孩子秉性,擔不起大任,居然連這點事都不搞清楚,就貿(mào)然插手。”
“我知道是南山壽宮。”劉嫣然開口。
“孽子!”劉宇達憤怒地拍打起桌子,桌子上的文件、茶壺被震的亂顫,同時,一個相框落到了地上,劉嫣然看到,那是她們一家三口的合影,那時劉宇達還不是劉家的繼承人。
“你知道是南山壽宮還敢插手?我看你是被那個許書文迷昏了腦袋!”
“氣死我了!”劉宇達扶著腦袋。
“是他帶我去了靈泉,在靈泉里保護我,我才能拿到靈泉給您治病的。”劉嫣然為許書文辯解道。
“哼,就憑他?”劉宇達說道。
“羅叔可以作證。”劉嫣然說道。
羅毅聽到小姐叫到自己,也上前一步,“是的,家主,是許先生在靈泉幫了很大的忙,要不然我們能不能活著出來都要兩說。”
“我問你了嗎?”劉宇達面色不善的看了羅毅一眼。
“就算是那又怎么樣?”
“南山壽宮底蘊深厚,還有和傳說中超越宗師的高手有聯(lián)系,這樣的勢力,你們就不為家族考慮一下?”
“老柴。”劉宇達繼續(xù)吩咐道,“等過一會兒,你去和南山壽宮聯(lián)系一下,表明我們的態(tài)度,問問看有什么能幫上忙的。”
“我明白了,老爺。”柴廣很好的扮演了自己的角色。
“父親,您難道不知道南山壽宮現(xiàn)在被許書文殺的門都不敢出嗎?”劉嫣然說道,“就算是為了利益選邊站,也應該選更厲害的一方吧?”
“你懂什么?”劉宇達回到,“超越宗師的高手,你根本就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父親。”劉嫣然還想再說什么,但是被劉宇達打斷,“行不,不要說了。”
“說說你其他的問題吧,今天大家都在這。”
劉宇達指了指旁邊的幾個人。
“我有什么問題?”劉嫣然眼睛瞄了瞄地上的照片,再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似乎想把兩個身影合到一起,但是她做不到。
“你自己清楚。”劉宇達冷笑道。
“我的問題。”劉嫣然輕輕一笑,“是我做的太好,傷了父親的自尊嗎?”
這句話說出來,現(xiàn)場雅雀無聲。
一邊的唐正平感到心臟咚咚的跳著,額頭上瞬間就布滿了冷汗。
小姐啊小姐。
你這是干嘛啊?
他再次偷偷去看劉宇達的表情。
但是腦袋才剛轉(zhuǎn)過去一點點,就看到劉宇達突然“刷”的一下站了起來,身后的凳子直接被帶的栽在地上。
“我看你和你媽一樣,除了最快什么都不會,好啊!我今天就讓你聽聽你有什么問題。”說著,他看了看旁邊的三人。
只見章和韻和他對視,悍然不懼,羅青似乎在欣賞著窗外的風景,只有劉奇,見到他看自己,直接上前一步。
“家主,這小姐掌管家里的一年間,說來也做得不錯。”
聽到這,劉宇達眉頭緊蹙。
“但是,小姐畢竟年輕,還是有很多紕漏的。”
見劉奇說了他想聽,劉宇達終于眉頭舒展,把地上的椅子扶起來,坐了上去,指了指劉奇,“繼續(xù)說。”
“哎,正平,給他也倒杯茶。”劉宇達對唐正平揮了揮手。
接過茶水,一飲而盡,劉奇繼續(xù)說道“小姐執(zhí)掌劉家的一年里,在對待自己人的問題上,還是出過差錯的。”
“其實就是家主您說的那樣。”劉奇對劉宇達討好的笑了笑,“她居然為了許書文,把自家的劉彪扔到國外去了,你說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嗎!”
“哼。”劉宇達冷哼一聲,對劉奇的話十分滿意。
唐正平聽著話里的火藥味,開始猶豫要不要為小姐說兩句話,畢竟自己就在現(xiàn)場,對于真實情況還是了解的,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有一個人率先開口了。
“胡扯!”負責商業(yè)地產(chǎn)的章和韻突然站了出來,“你們家劉彪平時飛揚跋扈,欺男霸女,小姐清理門戶難道有錯?”
“我看小姐這一年,不是做的沒有問題,而是做的很好!”章和韻揮舞著手臂,眼睛等的很大,快要爆出眼眶了一樣。
“我們商業(yè)地產(chǎn)的產(chǎn)值,就在這一年,翻了兩翻!這全靠小姐收攏的資源和戰(zhàn)略眼光!”
“老羅!你說說!”
默默看風景的羅青本來不想牽扯進來,但是見章和韻主動把話柄拋給了自己,只好苦笑一說。
“這個,家主呀。”
“我覺得呢,劉小姐確實是做的不錯。”
“小小年紀,反點錯誤在所難免,還是要鼓勵為主啊。”
“哼。”劉宇達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冷冷地掃過眾人,“合著,你們都覺得我不如她?”
羅青打著哈哈,劉奇依然拍著馬屁說哪有,章和韻則是跟他怒目相對不說話。
劉嫣然看著這個書房,爺爺以前也是在這個書房辦公,爺爺也是那么不近人情,在她的記憶里,似乎從來沒有見過爺爺笑。
難道是這個書房讓自己的爺爺和父親性情變成這樣嗎?
見眾人爭執(zhí)不休,劉嫣然搖了搖頭。
“父親。”她把目光投向劉家現(xiàn)任家主劉宇達,“您老了,還是早點退休,頤養(yǎng)天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