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嫣然跑出房門,一把把門帶上,隨后一步也走不動了,緊緊地背靠著大門,低聲啜泣起來。
她能感覺的到,自己的心撲通通的跳。
陽光朗朗,空氣燥熱,劉嫣然好像身體里的力氣被抽干了一樣疲憊。
眼前的事物突然變的模糊,她背靠著門,慢慢滑坐在地上。
把頭埋在雙臂里,淚水止不住的流。
白凈的女孩兒,白色的雪紡洋裙,楚楚可憐的樣子誰又能放任不管她。
看到劉嫣然這個樣子,羅毅急忙從車里出來,把煙頭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跑過來氣憤的喊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那姓許的說你了?!我進去弄死他!”
說著,羅毅就作勢要沖進去。
“你打不過他。”劉嫣然眼睛露出一個縫,可憐巴巴的看著羅毅。
羅毅愣住了,一時間無言以對。
“我、我可以叫人!”羅毅突然又意識到好像哪里出了問題,“不對啊!小姐你是怎么了?都這樣了還替他說話?是不是魔怔了?”
這一說,劉嫣然哭的更厲害了。
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沙啞的喊道:“我喜歡他。”
“喜歡他你就跟他說啊!小姐你這么優秀哪里配不上他?他敢拒絕我把他沉到河里喂王八!”羅毅手忙腳亂的掏著紙巾,替劉嫣然擦著眼淚。
“但是不行,我是劉家家主,我要對劉家負責,如果再像上次一樣的事發生我怎么辦啊?我還要再丟下他一次嗎?”
“我該怎么辦啊?”
劉嫣然抹著眼淚,羅毅看的心都要碎了,一個高中女生,承受了這么多不該她承受的壓力,為什么她就不能好好的享受青春呢?
羅毅暗暗自責,自己這幫人怎么這么沒用,看來要找章和韻他們好好談談了。
看劉嫣然不斷顫抖,羅毅又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她身上。
劉嫣然裹著外套,把衣角拉近了些,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走吧羅叔,我沒事。”
……
許書文家的門,上次壞了以后,很快就重新換了一個新的裝甲門。
裝甲門除了耐造以外,它還隔音,所以除了許書文,沒有人知道剛剛門外發生了什么。
但可惜的是,神識并不能聽到聲音,不然的話,許書文一定會聽到那句告白。
“我去追她!”許書蘭撒開許書文就要往外跑。
許書文反手抓住了姐姐的手腕,任由她掙脫也不放手。
許書文搖了搖頭,他知道劉嫣然在想什么,也知道好強的劉嫣然一定不愿意自己哭哭啼啼的樣子被看到。
想著想著,許書文突然覺得小腿有點癢。
低頭一看,許書蘭正瘋狂的踢著他的小腿。
“你放開我!劉嫣然多好的孩子啊!你們是朋友吧?你自己不去哄她還不讓我去!”許書蘭咆哮著。
“我去!用完人家大小姐就不管了?少爺你是人嗎?!”蕭冬兒一臉憤慨的味劉嫣然打抱不平。
這話說的,就好像許書文少兒不宜的事一樣。
許書文狠狠瞪了她一眼,蕭冬兒瞬間偃旗息鼓把目光瞥到一邊。
整個房間里,只有潘子成安靜的坐在那,大家都在爭吵,只有他不明所以,剛剛還說話說得好好的富家小姐,怎么突然就跑出去了?
難道她跟許書文有什么過節?
他也只是在心里猜測,猛一抬頭,居然看到許書文帶著欣慰的眼神看著自己,好不尷尬。
許書文自己也知道,劉嫣然確實為他做了很多事,劉嫣然所擔心的事,其實也沒有必要。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牽掛,許書文也不例外,如果許書蘭和劉嫣然同時掉到水里,他要救誰?
這個問題無解。
直到許書文承諾會找劉嫣然好好安慰她,許書蘭才肯放過自己這弟弟。
隨后,她又想起來細細詢問事情的經過。
“書文,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還有你,你不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對不對?你是武道者?”
拋開劉嫣然的事不說,許書蘭還是對許書文很關心的。
許書文要怎么和姐姐解釋呢?
說自己是從仙界來的嗎?
真的要把許書蘭從平靜的生活中拉到這個世界嗎?
“既然現在沒事了,那我先回去了,我們改日再見吧。”潘子成也起身向許書文告別,他主要是為了在許書文沒回來之前保護一下這里,現在許書文也回來了,他也就可以離開了。
這一下算是暫時給許書文解了圍,許書文心懷感激的問道:“你要走了?不留下來吃飯嗎?”
“不了。”潘子成搖搖頭。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許書文問到。
“我被南山壽宮囚禁了這么長時間,是時候出去看看了。”
許書文點了點頭,本想挽留他,但是既然對方沒有這個心他也不好強留。
看著潘子成離開,許書文看到姐姐還在那里等著他的解釋。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從今往后,他和修行界的聯系只會越來越深,早點給許書蘭打預防針,也是有必要的。
“我不是武道者那么簡單,我是修行者。”
許書文撓了撓頭,稍微有些尷尬。
這感覺,就像是喜歡武俠的小男生,被發現背著家人,偷偷煉降龍十八掌一樣。
“蕭冬兒和剛剛那位也是?”許書蘭繼續追問。
許書文看了看蕭冬兒,她們在這里坐了這么久居然都沒有給許書蘭大概說一下情況,還要自己回來解釋。
“哈哈,少爺,姐姐,你們先聊我去做飯哈。”蕭冬兒再次“遇事不決,跑去做飯”。
許書文可不想再吃蕭冬兒做的飯了,他能猜得到,蕭冬兒大概是不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所以等自己回來。
許書文正準備開口,許書蘭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面色奇怪的問道:“還有,我剛剛就想問了,她為什么叫你少爺?解釋不清我今天跟你沒完。”
“這個。”許書文嘆了口氣,“姐姐,你知道嗎?這個世界從來就不像我們以為的那么簡單。”
許書蘭咬了咬嘴唇道:“我知道,許家欺壓我們,還趕我們出門。”
許書文搖了搖頭道:“不,姐姐,這個世界的惡,是血淋淋的,只要有利益,就永遠有人覬覦,永遠有人想要殺了你得到你手中的利益。”
許書蘭抓著衣袖,不知道該說什么,她隱約也感覺到了,事情沒那么簡單。
“等到晚上吧,晚上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許書文說道。
在見識過了蕭冬兒的廚藝后,最后去做飯的還是許書蘭,晚上,許書文也如約準備帶許書蘭去看那樣東西。
“少爺,那我給你們泡點茶等你們吧。”蕭冬兒準備告辭。
“你也去。”許書文說道。
“我去……不合適吧?”蕭冬兒表情略顯尷尬。
許書文并不這么認為,說道:“你現在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了,你應該知道。”
蕭冬兒眼睛眨了兩下,若有所思。
許書蘭看著許書文一臉認真,總覺得心里有些發毛,她深吸一口氣,為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
“書文,你拿鏟子干什么?”許書蘭問道。
許書文手里提著兩把鏟子,確實讓人難以猜測。
“去了你就知道了。”許書文賣了個關子。
三人走的并不遠,很快就走到了小區里的小樹林,在這里,發生過兩次爭斗。
許書文把一把鏟子扔給蕭冬兒,隨后自己率先挖起土來。
蕭冬兒接過鏟子,好像明白了什么。
本來她看到只有兩個鏟子,還以為是不準備帶自己了,現在知道原來是準備讓許書蘭歇著。
合著我不是女孩子嘍?她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過,挖坑是要干什么呢?
蕭冬兒一邊挖一邊思考著。
該不會……
蕭冬兒的動作突然停下來,月光灑在小樹林里,頗為寂靜詭異,除了些許蟬鳴,再無聲響。
“少爺,我最近準備減肥了,以后少吃一點吧。”蕭冬兒輕聲道。
“哦,你不胖,多吃點沒事兒。”
蕭冬兒見許書文手上的動作一點都沒停,心中一陣惡寒。
“少爺,我覺得我們一家人,就不用談什么錢不錢的,以后不用給我發工資了吧?”蕭冬兒小心地試探著。
許書文皺了皺眉頭,說道:“說什么呢你?趕緊挖,不是埋你。”
“嗨,我說也不能啊!”蕭冬兒大笑一聲,把鏟子踩到土里面,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對了,少爺,古人云:‘親兄弟明算賬。’,不讓您給錢,傳出去對您的聲譽也不是很好,還有,我感覺我最近在長身體,可能得多吃點。”
說著,蕭冬兒把那鏟子土挖出來,這一挖可把她嚇了一跳。
“我去!”
蕭冬兒手里的鏟子掉在地上,挖出來的東西,悍然是一個人手,準確來說,是許書榮的手。
這里,就是埋許書榮的地方。
許書文找準方位使勁一刨,許書榮的臉也露了出來。
他丟下鏟子,看著許書蘭,輕聲開口:“這就是血淋淋的真相,修行既不是刺激熱血的冒險故事,也不是蕩人心腸的你儂我儂,修行是和天地奪壽命,和同道奪造化,在這里,每天都有人修為止步而老死,每天都有人爭奪資源被殺,”
“修行要面對的,是最赤裸、最惡毒、最可怕的人性。”
許書文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搬走,只要我不在這,也就沒人會來找你的事了。”
許書蘭雙手捂住嘴巴,眼神晃動著,臉上寫滿了驚恐,即使因為面前的許書榮的尸體,也是因為許書文說的話。
許書文靜靜地杵在那,等待著回復。
燈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