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書文承認,這一刻,他慌了。
蕭冬兒在他心里,一直是一個膽大心細,同時神經有些大條的形象。
而且作為殺手的她,肯定早已經心如磐石了,心理素質絕對不是蓋的。
這么一段時間她的表現,也確實配得上這個評價。
哪怕當時在無名山奄奄一息的時候,她都沒有流露出半點悲傷。
就是這樣一個人,現在居然坐在那里說哭就哭了。
許書文手忙腳亂的抽出幾張抽紙,繞過桌子遞到蕭冬兒面前。
但是蕭冬兒還是一動不動的任由眼淚往下流。
許書文不得不拿著紙巾給她擦眼淚。
“別哭啊,我不是趕你走,本來讓你留在這就是為了躲南山壽宮。”
“現在你自由了,想干嘛干嘛,難道不好嗎?你為什么哭啊?”
許書文不能理解她的心理,為什么會這樣呢?
還沒等他想通,蕭冬兒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推,把他撲倒在地上。
“少爺,你別趕我走好不好,我不想要自由,我不想走。”
蕭冬兒哭的梨花帶雨,讓許書文不知所措,豆大的眼淚落在他臉上,發絲也伴隨著洗發水的橘子香氣劃過他的臉,就像貓抓一樣讓他感覺到不適應。
許書文的心砰砰的跳著,他是第一次和一個異性保持著這樣的姿勢。
“少爺,我什么都愿意做,別趕我走。”蕭冬兒聲音細的跟蚊子一樣,語氣中充滿乞求的意味。
許書文看著蕭冬兒的眼神,目光如注,眼睫毛撲閃撲閃的。
就算他是個沒有異性經驗的人,也能看的明白,這是“可以”的意思。
許書文愣了一下,急忙起身推開蕭冬兒,一把將抽紙扔到她懷里。
“哪跟哪啊?沒事沒事,不想走就不走,沒人會趕你走的,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許書文不敢看她,把目光瞥到一邊去,“快擦擦眼淚吧,別哭了,我姐回來看到還以為我把你怎么樣了呢?”
“哈。”蕭冬兒破涕為笑,抽出紙巾擦了擦眼淚。
“真的嗎?不敢我走嗎?”蕭冬兒看著許書文,眼淚又開始打轉。
許書文聽到她語氣不對,又急忙安慰道“當然了,多大點事,又不差你那口飯吃。”
“我吃的也沒有那么多。”蕭冬兒帶著哭腔。
“不多不多,一點都不多。”
許書文安慰著這個女孩兒,已經忘記了她實際上比自己還要大上幾歲。
女孩兒傷心難過的時候,永遠都是那個脆弱的小公主,無論她的年齡、職業。
“少爺,你太過分了,如果不想收留我的話,當初不要救我就好了,就讓我死在那兒就可以了,你為什么要救我?撿我回家,現在又要趕我走,我怎么辦啊?我沒地方可去了。”蕭冬兒捂著臉抽泣著。
對于她來說,在南山壽宮的殺手生涯是完完全全的黑暗,一絲光明都看不到。
蕭冬兒曾經想過,或許自己某一天遇到了很厲害的對手,或者沒能完成任務,自己也就要死了。
只是不知道這一天什么時候會來。
她的心是死的。
與其說是在活著,不如說是在等待死亡。
許書文救了蕭冬兒以后,回去的路上,她開始思考,到底什么是活著?
這個問題她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考慮過了。
那個時候,靠在許書文背上的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別樣的感覺。
居然還有人在乎自己的死活?
感到驚奇的蕭冬兒,也正是那個時候下定了決心——自己之后的人生要為了這個人而活著。
當然,這一切的想法,許書文都不知道。
在他看來,自己只是從敵對勢力手下救了一個人,并且給她了庇護。
并沒有指望從她這里得到什么,更想象不到自己的行為給對方的心理造成了多大的改變。
許書文不知道該說什么,但是他也明白自己不該再提這件事了。
兩人相對而坐在地板上,許書文試圖去把蕭冬兒扶起來“地板上涼,先起來吧。”
“我不起來。”蕭冬兒一把推開許書文,抱著膝蓋,把臉埋了進去。
“我不是都說了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嗎?別哭了。”許書文繼續安慰著她。
“真的嗎?”蕭冬兒抬起頭,可憐楚楚的看著許書文,“你立字據!”
“好好好,立字據。”許書文頭皮發麻,如果是對待敵人,他大可一路殺穿過去。
但是對待一個哭哭啼啼的女生,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只要現在能哄好蕭冬兒,讓他當場表演翻跟頭他都干。
許書文匆匆忙忙從桌子上拿出了紙和筆。
“你說吧!怎么寫?”許書文問道。
蕭冬兒姿勢一換,從那邊爬到許書文身邊,領口若隱若現,許書文急忙再次把目光挪開。
“就寫‘甲方許書文保證,永遠讓乙方蕭冬兒留在身邊,不得以任何理由將乙方趕出家門,乙方對該保證擁有最終解釋權。’”蕭冬兒咬咬牙說道。
許書文苦笑道“你這不是霸王合同嗎?”
“你寫!”蕭冬兒又紅著眼睛說道。
許書文默默的和她對視了幾眼,隨后乖乖的按她說的寫了。
沒辦法,她要是再哭,自己可是真的遭不住了。
果然眼淚就是女生最大的武器。
許書文寫完以后,在甲方下面簽下自己名字和日期,然后遞給了蕭冬兒。
蕭冬兒接過保證書,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如獲至寶一般的把保證書折起來塞在胸口的口袋里。
“嘿嘿嘿。”蕭冬兒傻傻的笑著。
許書文見蕭冬兒破涕為笑,心里終于輕松了一點。
女生的心情真是捉摸不透,說哭就哭,說笑就笑。
就在這時,大門突然響了起來——許書蘭回來了。
還坐在地上的許書文和蕭冬兒兩個人觸了電一樣的從地上站起來,各自坐會位置上,整個過程不過一秒鐘。
簡直就是一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
“呦,書文你都回來了?”許書蘭說道。
“啊,回來了回來了。”許書文回道。
許書蘭眼神突然看了看蕭冬兒,挑了挑眉毛說道“冬兒怎么了?許書文這小子欺負你了嗎?”
許書文一看,果然蕭冬兒的眼睛還是紅紅的,畢竟剛剛大哭一場,痕跡沒有那么容易消失。
而且旁邊放著的紙巾也說明了很多問題。
“沒有沒有,我有點感冒。”蕭冬兒一邊說,一邊拿紙巾擤鼻涕,以此證明自己確實是感冒了。
“這樣啊,那要多注意,洗完澡要把頭發吹干再睡覺。”許書蘭說道。
“也是啊,哈哈。”蕭冬兒打著哈哈。
許書文生怕姐姐在發現些什么,急忙扯開話題“姐,你吃了嗎?讓蕭冬兒給你做點?她現在廚藝了得,做飯難吃的人設都崩塌了!”
許書文剛說完,就看到蕭冬兒要微微的搖頭,還沒等他想明白,就看到姐姐在狠狠地瞪自己。
“你個沒心沒肺的,冬兒做的飯姐姐我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了,你以為平白無故廚藝就能提升?”許書蘭對弟弟的鈍感有些無語,“你不知道冬兒為了能讓你好好吃她做的飯,花了多大的功夫去練習,這都是為了你,你還在這說風涼話?”
這真是許書文沒想到的,蕭冬兒好好學做飯,居然是為了自己。
他還以為蕭冬兒是為了那個做家庭主婦的夢想呢。
扭過頭看了看蕭冬兒,發現蕭冬兒正看著窗外,面色有些潮紅。
難道是剛剛哭的太狠了,真的有些感冒?
許書文摸了摸后頸,付給蕭冬兒的工資,對于一名經驗豐富的武道者根本不算什么,本來就是象征性的。
但是蕭冬兒居然真的為了這個工作在努力,許書文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