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色源力匯聚成珠,復又化作一支短矛,浮于九羅掌中,彩芒閃動間,短矛又得源力注入,顯化元素力量,結出炫光,其形也陡然增大。
短矛凝出,元力匯聚,再觀九羅目光所向,竟是要對王淵尸身出手。
“一次已是你的極限,第二次就不覺得太過貪心嗎?”
嗖!
虹矛射出,直向王淵尸身釘去,其威勢竟比擊殺幻境核心時洞穿山體那一擊還要大上幾分。
“名為機緣,實為禍患,相伴數年,終害我命,而今又對我的尸身出手,連死后的安寧都不予我,好生無情,你好狠的心啊。”
駭然間,王淵尸身動了起來,他雙掌一合,只見一抹幽藍在他掌間綻放,寒氣四溢,虹光之矛竟被凍在眼前,隨后一同碎在空氣之中。
“天道也有情的嗎,真是可笑。”
九羅也不說破,在飛矛被擋后,出掌轟向王淵,狂暴勁力壓的王淵難以招架,借力后退,兩人便雙雙飛出洞外。
立在半空之中,九羅知曉此刻所視之人絕非王淵,也非是此界天道,必是那先前假借天監出手對付他的那一方,一界天威竟然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他人所用,這漏洞也是大的出奇了,或者說,這壓根不是天道的使者?
“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曉得我有后臺啊。”九羅心中一定,倘若在“身份認證”那一戰中出手,還在“規矩”的壓制范圍之內,那么這一次附體他人出手卻是直接打破規則,肆無忌憚了,如此一來,他便足以借用師父的力量抹除“犯規的行為”,讓敵人直面于他。
“知道你犯的錯嗎?”九羅自話自說,像是在問,卻又自答,“我打你的時候,你沒有被打死,就是你的錯啊。”
話音未落,已經一拳砸出,平平淡淡的一擊。
王淵聞言,嘲笑起來:“那算什么理由……”
“這是什么力量!不會……啊!”
但他一句話沒能說完,就見九羅出拳,在那拳頭上,竟帶有天地所凝無形之力,伴著那平淡的攻擊一同攻來,拳未至,卻已將王淵打飛。
不,應該說是已將王淵尸身體內的偽天監擊出。
假冒天監被打出,王淵尸身便從半空跌落,天靈見狀,一閃而過將其帶回,放置在九羅身后。
“原來如此,那是裁天之力嗎?”
假冒天監被擊出后,便似一團棉花的樣子在空中飄著,說話間它慢慢變成了王淵的樣子,同時睜開了眼睛,仔細看去,這眼睛與九羅先前所持土牌所刻之眼一模一樣。
“裁天?真是無知。”九羅也懶得解釋,他想通了其中一些關節,恐怕這身體也大有問題,這個棉花糖不足為懼,揮手可滅,但是這個東西恐怕起的作用不是戰斗,而是定位啊。
之前就有疑惑,傲九英將他的跟腳出賣,根據他的特性來設伏,為何用的手段都不是致命的布置,更多的是在消磨他的時間和意志。
先前他猜測是,敵人對天道影響不夠,做不到這一步,但仔細想想,恐怕不是做不到,而是一點點的剝離他的戒心,讓他踏入一個更麻煩的地步——使用這個有問題的身體!
身體是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上用來執行任務的載體,若是沒有合適載體,不僅無法獲得這方世界的“認同”,更無法發揮自身本源力量,待到面對強敵時,少不得會中了大陷阱,這是個致命弱點。
況且,這個棉花糖現在散發著奇異波動,有東西在監測和定位,說不得會有無法抗衡的存在到來,即使因為正牌天道干涉不能盡全力,就是一擊恐怕也會重傷,落入難以復原的境地。
“我魂成天地,魄出混沌,天地之大非你能及,混沌之深非你能曉,與我之戰,毫無勝算!沒有煌力,不代表我就會受到規則壓制,無意識或許能壓我,有意志的你,不成啊。”
九羅說出莫名話語,再度抬起手,口中發出冷笑:“哼,神體,真是輾轉時空戰場以來最大的諷刺和侮辱,這身體送你了!”
驚駭中,只見九羅之身轟然一爆,化作漫天血霧!
耗費我數年時間,不斷你爪牙難消我恨,這份大禮當我謝意!
肉身爆開,化作血霧,還原光之軀體的九羅只覺魂識一片輕松,竟似脫去某種桎梏,來不及思索更多,見血霧成型罩向那假冒天監,伸出一指,道了一聲:“鎮天式!”
“走!”
打出一擊后,九羅也不看結果,招呼天靈帶著王淵尸身化成一道流光,掠空而去。
假冒天監由變形到睜眼,就聽得對手放出莫名狠話,剛要搭話諷刺,就見對手竟然瘋狂到自爆神體,速度快到不予他半分反應的時間,就已被血霧籠罩。
而在九羅喊出“鎮天式”后,血霧瘋狂扭曲,其中血霧成籠,骨肉為牢,筋膜為鎖,強縛假冒天監所化王淵四肢與頭顱,驚覺對手意圖已晚,已是攔之無力,眼睜睜看著九羅他們離開,隨后更是驚恐發現,這神體神力亦在血肉囚牢中激活,形成某種攻擊,壓迫神魂!
“該死的瘋子啊!這可是純正的源力啊!是真正的神力之軀,竟然如此的……啊!大人救……啊!”
伴著凄厲慘叫,假冒天監的生命氣息與其話語一同消逝在風停一瞬。
在這剎那間,空間停滯,風停、音靜,血霧消。
半空中出現一道身影,面目隱隱約約,為霧所迷,只見身型,不知其容。
“九羅妖煌,果然難搞,這樣的伎倆還是有些差了。”那身影自言自語道,“借天意干擾,出手的機會只有這一次,如今已被大淵察覺,漏洞已無……我盡力了,你也怪不得我,況且我為九淵十地招來大禍,你的責任也不能避下,只是可惜了我的寵物。”
在血霧消散的地方凝視了一會,先前九羅所說莫名言語竟在此刻傳入他的耳中,聽到這些話語,那身影嘆了口氣,便如來時那般突兀的消失了。
天空中除了幾朵白云靜悄悄的飄著,再無它物。
“怎么了?”
戰斗中突然逃走,更何況以那種慘烈的方式,這種事太意外了,天靈心中疑惑,故有此問。
“挺復雜。”
九羅帶著天靈飛出一會后,身影一轉,尋了一片林子落了下去,此時心神安寧,再無波動,想是那個定位而來的敵人后手不能久存,沒有追來。
落在林中后,九羅解釋道:“早前的幻境中我明顯感受到這方天地意志對我魂識的壓制,但幻境破除后,直面那假冒的天監時,根本不存在壓制之感,便用了老師給的力量將他打出王淵身體,隨后便心神示警,令我察覺到冒牌貨的意志接連虛空,一股異于此界的意志將要降臨,這意志十分強大,非是我現在能敵,憑著直覺和心神警兆,這才自爆了神體,以神力隔絕了他們的聯系。”
“這神體有問題,舍去也是好事,但……”九羅語氣轉沉,他的光狀身體晃動,顯露心思,“那種意志似乎是對立的存在,從神力成功隔絕聯系來看,那股力量是屬于‘逆’的一方。”
“‘逆’有‘天逆’之人,‘逆天’之力,二者相似卻不相同,不相助,先前假冒天監出手時雖說借勢于天,卻是天道瞧出了主人你取自壞脾氣老頭的那道力量,才默許下來的嗎,試探于你?我們此刻并未遭到追擊是否說明天道已經修復漏洞?”
“有意志的天道,會被人假冒的天監,躲躲藏藏的逆龍和逆組織,麻煩的東西一個接一個冒出來,我倒要看看還有多少選手會登場。”
九羅有些咬牙切齒,卻又有些激動,這是一個大戰場啊,欲要再言,卻感心神再度示警!
……
未知空間,遙遠星空某處,星斗大殿。
大殿上,一副畫卷在左尊眼前鋪開,上面畫著一枚黑繭,他看著這枚黑繭已有些許日子,只是那黑繭從未有過變化,他也沒有對其進行修復,這讓眾人很是疑惑。
畫卷的主人,名為畫師的中年人更是好奇,日前畫卷定格在這黑繭上,推演之力失效讓他一度以為此寶有損,方交托左尊修復,可觀左尊近幾日行為卻是品出不對來,難道這畫卷并未有損,而是推演之力被遲滯,結果有所遮掩嗎?左尊則因境界高于他,卻是看出了什么?
的確,畫師看不出的正是那被遮掩的天機,但左尊身為四方尊者,所處層次自然不是畫師能比,透過畫中繭,他眼前“看見了”九羅與那假冒天監的對敵過程,甚至于追索到了一些幕后人的尾巴。
“有趣,有意思。”左尊突然笑出聲來,雙目中浮起點點黑色星光,射入畫卷。
左尊一動,眾人立刻被吸引了目光,只見左尊眼中星光浮動,在畫卷上流動,那黑繭便有了動作,略有幾息后,只見一道金光乍現,將整個星斗大殿淹沒,眾人頓時為這金光遮蔽視線,不能視物。
唯有左尊,他在那一瞬窺見了金芒中的身影,“原來是你,讓我有些吃驚了,原以為是地下界的那頭龍,沒想到還有你。”
待金光散去,左尊已經重新坐回大座之中,畫卷收攏在手后丟還給了畫師,他言道:“畫師切莫再對他們推演卜測,如今多方互奕,層次之高已是你們所不能及,師境只得一子,未及尊位不得入局,散了吧。”
心中雖有疑惑,眾人卻也不得不從令散去。
“地下界,你竟然能將手伸的那么遠。”左尊見眾人離去,眼中瞳孔消去,又起星光,“若僅有地下界的參與,也沒什么好擔心的,怕只怕……”
卻說九羅這邊,心神示警后,卻不像先前那般兇異,可波動強烈也是空前未有。
“天靈,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有感覺這是一次機會。”
“這……很矛盾呀,吾主。”
“我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的來源,咦?這靠近的氣息,是他啊?這個人的話,天靈,你替我看顧一二。”
九羅下意識的以魂識掃過周邊,發現來人竟是他一直用來當作戰斗力參照標準的千城,心血來潮的一個想法浮上心頭,當即吩咐天靈替他護法,將王淵尸身置于身前。
“希望我的預感是對的,且運氣不會太差,王兄,抱歉了,打擾你的安眠,運氣好的話,可能……”
話不說完,就見九羅本已凝實的身體化成一團光液,從王淵尸身眉心之處滲了進去。
約有十個呼吸,只見王淵臉上突然變得紅潤,替換了蒼白,面部竅穴之中更有光芒溢出,好不怪異。
這時,就見死去多年的王淵尸身動了動,先是手指,接著手臂,最后緩緩挺身坐起,不過眼睛仍然閉著。
而遠處,正是千城一行人,他們終究還是找對了方法,突破了禁制,跨過了不凍之河進入“那地方”,卻也因此損失數名同伴。
損失同伴的痛在千城心里蔓延的時候,九羅進入了王淵的尸身,而在王淵尸身坐起身來的同一時間,千城瞬間產生了感應,玄冰焰毒發出了莫名的躍動。
“王淵!你果然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