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甲戰士和灰衣服們被趕下船去,那種毫不在意的樣子,讓這兩伙人感到意外。
九羅自然是不會去理會他們是何感受,他直接躍上高空,招手將開荒號變回魔能源機的樣子,丟給了子鼠等人抱著。
常年生活在大荒海上的人何時見過這種技術,留下一地目瞪口呆。
九羅此時已無心去關注他們,他踏著虛空來到高空之中,在云層之上站定。
“傲九英!你的臭味隔著天與海都能夠聞到,既然來了,就別藏著了!”
“啊哈哈哈哈哈!”
猖狂笑聲伴著破空之音傳來,一頭巨大飛龍妖獸排開云霧,迎著日光現身,巨大身形遮蔽著九羅視線中的太陽,投下一大片陰影。
“九羅!就知道瞞不過你的心神,我知道你大老遠從北域過來,可是在這里等了你許久。”
巨大的飛龍妖獸脊背之上,穿著黑袍的傲九英低頭俯視著九羅,但他并沒有出手的意思,或者說沒有出手的把握。
“我自己都不知道會在哪里登陸,你卻能在這里等著我。”九羅看了一眼那灰衣服和銀甲戰士,“你的實力不行,小伎倆是越學越多了,可真是有出息。那么,你這回是來的本體嗎?如果不是,又是什么東西給了你膽量,敢出現在我面前?”
傲九英沒說話,他本不是來尋九羅的,而是來此地接收一批大荒海的特產,那是他借地下界之力產生污染力量的核心材料,只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碰到九羅。
“為什么會那么巧!這可糟糕了,不行,就是放棄這批材料,也不能讓他知曉大荒海的特性!”心中迅速分析局勢,傲九英作出狂傲姿態,“九羅!莫要逞威風!即便是不是本尊來此,一樣能讓你感受一下我這十方劫之威!”
“嗯?”九羅掏了掏耳朵,“你在說什么廢話,有什么能耐使出來看看,自打我成了尊境以后,還沒讓你見識過。”
“什么!尊境?怎么可能!”傲九英腦子一突,完全沒料到九羅的境界已經得到突破,他的本尊可能已經知曉這個消息,但此刻的分魂不過是用來接收一批材料,還沒能共享到最新消息。
“完全看不出尊境的樣子,他可能是在框我!”
大概是看出了傲九英心中的疑惑和難以置信,九羅也不給他念想,直接融合四源力凝于掌上,以漆黑閃電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利刃,直刺傲九英所在位置。
九羅在師境時就可碾壓傲九英的師境分魂,如今成了尊境,他這隨手一擊,令傲九英完全反應不及,更是難以抵擋四源力融合之威,憑借著異龍的危險直覺,堪堪避過要害之處。
但他的半邊身子連同腳下的巨大飛龍妖獸,被那漆黑閃電化作的利刃劈成焦炭。
“啊!”傲九英慘叫著從天空摔下,這個分魂只有師境能為,而且不像附身染風華那樣擁有超綱的力量,也就沒有滯空的力量,更何況現在還被重傷。
一連串精彩慘叫從傲九英口中發出,九羅的漆黑閃電并不是單純具有閃電外形,還帶有雷殛火焚的效果,令傲九英的傷口為雷火之力打得焦糊,這才沒有血染半邊天。
盡管如此,那巨大的痛楚卻無法避免,傲九英就帶著這傷痛跌落在地,摔在了柔軟沙灘上。
沙浪掀起,只是起了沒有半米高,就被九羅落下時放出的氣勁壓了回去,落了傲九英一臉。
“呸呸呸,九羅!你!”傲九英吐掉口中的沙子,怒聲道。
不愧是異龍,就是一具分魂體質,受了幾乎致命的傷,還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不僅沒有立刻去世,還能底氣十足地喊兩嗓子。
九羅沒在意他的態度,反正都已經是甕中之鱉了,再怎么叫囂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他這個時候也回過神來了,之前一感覺到傲九英的氣息就來氣,叫破他的身形后才想起來,自己已經突破的事,在荒城中遇到的那個分魂應該把這消息帶了回去。
如果是傲九英所安排的分魂,不可能還是師境的實力,不然與送菜有什么分別,他不可能分魂多到能當大白菜來用吧。
那么,眼前這個傲九英的分魂是因何來此呢?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在等自己,他要是真的那么蠢,就好了。
“說起來……難道真的那么巧合?”九羅將眼神轉回到灰衣服和銀甲戰士身上。
在這之前,他以為這兩幫人里是有傲九英所污染過的,成為了標記一樣的存在,所以才被他察覺到。可這反應過來后,便知道非是如此,不然的話傲九英早都跑了,不可能跟自己碰面。
“子鼠,控制住他們。”
不管是不是如自己想的那樣,先把人控制住再說。
仔細觀察著傲九英的神色,九羅發現他那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雖然很輕微,也很快就被掩蓋下去,可還是捕捉到了。
“果然有問題。”
子鼠帶著人圍上去,提起拳頭就給那幫人放倒在地,完成了主人的要求,將這些人牢牢控制住。
這幫人在海上時就被揍了一頓,后來一直勞作,就沒能好好休息,哪里是生肖大將們的對手,直接被打的鼻青臉腫,沙灘上頓時哀嚎遍地。
要不是之前取出了他們體內的精神爆彈,這會就輕松了,直接讓精神爆彈在其體內引而不發,那種五臟灼熱感能帶來極大威懾力。
“魔,魔主!這是為何啊?”灰衣首領又一次蹲在地上,一臉苦色。
倒是銀甲首領依舊默不作聲,帶著手下老老實實蹲著。
“不管你是真傻還是裝傻,等我料理完這貨,再來找你們聊聊,此前是我怠慢了你們啊,回頭一定好好招呼。”
回了一句話后,九羅來到傲九英身旁。這個剛才還傲氣跋扈的家伙此刻躺在沙坑里茍延殘喘著,失了半邊身體后,雖然精神頭還很足,可是身體狀況奇差,看樣子是活不了多久了。
“傲九英,你也算是個人物,只是你這些手段實在是小家子氣,以你這樣的心性,憑什么與我們師兄弟相提并論?或許你能活得更長久,但是那大道頂端的風景,你是注定看不到的。”
“少來說教我!九羅!你不過是仗著出生來欺我,換做與我一樣,你又能走到什么地步!”傲九英抬起臉,五官扭曲,他恨恨不平,“大淵主給你的和他給我們的,從來都不一樣,你又有什么資格來指責我?”
“我出生比你好?哈,真有意思,且不說我現在這點實力算不得什么,就說那人族,可是比你九世異龍族低微了千萬倍,即使是剛出生的幼龍,也能摧毀一個星球吧?但你看人族,剛出生的幼兒連自我生存能力都沒有,可你看,有的人族已經站到了金字塔頂端,那你們一族呢?這些難道是天賦與出生的原因?”
九世異龍一族屬于原始宇宙,是極為稀有的龍族生物。他們從出生時就擁有破星的力量,但是九顆頭顱帶來的智慧并沒有多少增益,反而因為過多的心思,影響著他們。
在強者的世界里,無論心思好壞,無論手段殘忍還是慈悲,無論三觀正奇,都不是決定他們高度的核心,決定著他們高度的核心因素,是心志和毅力,或許還要加上命數。
前者是他們所行路途能有多遠的基礎,后者影響著他們每一步選擇優劣。
即使是九羅,也不得不承認,為命運所眷顧者,活的就是輕松。平凡之人每走一步都是深思熟慮,然后選錯了路,眷顧之人,閉上眼睛都能選中最優道路。
當然,這些不是最終的決定因素,所以九羅從不把命數當做核心,可也從不敢忽視它。
傲九英的問題就在于,他過分謹慎,這本沒有錯,活著才是達成一切目的的前提條件,但凡事有度,過猶不及。過分謹慎的背后,是一種心理疾病,是因為他不自信,害怕和存在太多弱點。
萬般手段遮掩不了傲九英怯懦的內心,他不敢正面抗衡九羅,又錯失了九羅被封住本源力時的最佳時期。
“隨你怎么說。”即使是一具分身,傲九英也不承認自身的弱點,他嘴硬道,“如果不是因為你出生時就擁有強大的力量,就算大淵主重視你,你也不可能比我更強。”
“或許吧。”九羅不想再與他爭辯。
“九羅!你得意不了太久,天命眷顧著你,在這個世界平衡未破時,你還能跳一會,等到失衡那天,便讓你嘗一嘗我所遭受過的苦楚!”
“天命眷顧著我?你還真是無知,你根本不知道我身上背負著何等的罪孽,而且都是在我未生靈智前,那么大的一口鍋蓋在我身上。這在大淵可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你永遠選擇看不見,我不信你不知道這種罪孽對修煉的影響有多大。”
混沌開辟時,指引之光化身毀滅之芒吞噬開天地者,繼而吞噬混沌膜衣與新生天地,那方天地本該孕育的所有生命都成了九羅的罪孽,這是那方宇宙的規則,即使是九羅無意識之中做下的事情,也不能避免。
說起來,這也是沒有道理,如果九羅一直沒有意識,那這所謂的罪孽對他也產生不了太大影響。可大淵主將他點化,生就靈智,那就沒辦法了,這鍋,你就背著吧。
“人總是希望自己能夠享有所有對自己有益的權利,然后忽視本該承擔的義務,再有意回避那些不利于自己的言論,我以為這是人族的劣根性,沒想到,你身為一頭龍,也有這樣的本質。”
“所以你的本心沉寂著,用這個模擬出的偽善人格來淡化罪孽?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與我有什么分別?一樣是在逃避罷了!”
“可別秀你的無知了,正是因為這個人格有著你說的偽善,才會去感受罪孽由來,換做是我的本心,哪里會去管什么罪孽,更不會跟你在這談心,直接滅了你啊,笨龍。”
“哼!今天是我栽了,你動手吧。”
“那可不行,你現在還不能死。”
兩人本來“交談甚歡”,可這說翻臉就翻臉了,九羅突然出手,一指點在傲九英眉心處,將其周身靈力凍住,然后灰源力迅速侵入他的腦識。
他出手極快,傲九英根本沒能來及反應就被一指點中,徹骨冰寒灌入身體,連思維都在這一刻停滯。
但九羅還是晚了一步,幾乎是在傲九英失神之刻,他的思維就成了一片空白。
收回手指,指尖上纏繞著淡淡白光,九羅凝視著這團白光,內里什么都沒有,除了一句“九羅你死了”。
“這應該是早就設好的反應機制,傲九英還是那么謹慎。”九羅把手指上的白光抖落,下意識抬頭望天。
“又有人來了?”
心神感知中,又有一道熟悉氣息靠近他所在之地。
“傲九英分身已死,這群人要如何處置呢?”
傲九英的那種反應說明了這群人肯定有問題,而且這問題是傲九英極為在意的,那就不能像之前那樣忽略過去了。
在他思考之際,那熟悉氣息到達近前。
“九羅兄,別來無恙否?”來人身影飄逸,輕輕落下,溫言相招。
“是你?”雖然沒有見過此人,可那熟悉的氣息和話語令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
中域天城的少主,玉文。
“與九羅兄神交已久,如今總算見得一面,實在難得。”玉文沖著九羅拱手施禮,“前幾日我算得今日來此會有好事發生,沒想到卻是九羅兄駕臨中域,果然是好事一樁。”
“我說我今天左右眼一起跳是為什么,原來除了傲九英這個死撲街,還有玉文老弟在此迎接我,如你所說,好事一樁。”九羅不知玉文為何會來此,但他所說的算得此事,恐怕所言非虛。
“既然到了中域地界,那我身為東道主,怎么說也得招待一番。”玉文走了過來,將視線投向那群蹲在地上的人,“順便解決一下九羅兄的煩惱,我這里有不少消息想要分享。”
圣五如今已在去往南域的路上,說不得還要些時間安排,九羅既然到了中域,干脆把那計劃與他說說,地上界五域必須有主。玉文心中轉過這個念頭。
“少城主出言相邀,我豈能推拒,就厚顏享受享受。”
“大善。”玉文一展笑顏。
兩人也不墨跡,話已說定,便直接乘上玉文帶來的飛行妖獸,向著天城飛去。
“早知道就把傲九英帶來的飛龍妖獸留下了。”九羅站在擁擠的飛行妖獸脊背上,心中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