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徐氏族地。
徐元箏與她父親攤牌了,因為沒有那個隱藏的必要了。
“怎么會這樣!”徐氏族長知道兩位長老徹底離開的消息后,癱坐在椅子上,顯然是接受不了這個消息。
他心中已有猜測,可猜測歸猜測,還是希望會有奇跡發生,能夠看到一個他能接受的局面。
可現實從不因人的祈禱就會改變,自己不去變,那就只能讓別人帶給你變化,好壞再不由你。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徐氏族長問著自己,也問著徐元箏。
“有。”
徐元箏惜字如金,快速答道。
“有辦法!”徐氏族長雙眼一亮,騰地起身,雙手緊緊抓住徐元箏的肩膀,“是什么辦法?是誰?”
徐元箏十分厭惡他父親這種失態行為,因為她與他之間的關系并不是很親密,所謂生養之恩也只是最初的幾年,在她三四歲時,就已經沒有待在徐氏之中了。
那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時期,徐元箏覺醒了異力,得到境界晉升,同時掌握了一支神秘力量,還被“尊境長老”收為弟子。
即使這弟子只是授藝,也改變了她在家中的地位。
以女子之身掌控了整個徐氏,這一點只有她父親知道,其余徐氏族人渾然不覺,還以為自己是徐氏的話事人,能夠在徐氏的地盤上使用家族力量。
也是這種人認不清自己的真實能力和地位,才會出現自作主張泄漏徐氏核心機密,引來了天門商會的餓狼!
最為可笑的就是,他們現在還不自知,還在叫囂著,讓無能的現任家主退位讓賢,希望天門商會支持他們登上族長寶座。
哈,真是可笑,放著一顆大樹不要,非得把它送給別人,然后讓別人給他在樹下遮風擋雨,還要感謝別人的恩情和賜予!
一家人,這就是一家人,無能不是罪過,不知道自己無能也不是罪過,可是,把無能歸咎在他人排擠自己的原因上,那可太好笑了。
一天前進的道路上,他人的逼迫是你的一部分動力,可要想走的更遠,依靠的還是自己的信念,沒有那份流血流淚的準備,就想享受勝利果實,你以為你是天道私生子嗎!
還是說,這世界是為你造出來玩耍的。
別天真了!
徐元箏拍掉父親緊抓著自己肩膀的手,難以置信這個體質孱弱的男人,竟然能夠抓疼自己。
這就是絕望的力量?
可是還不夠絕望。
徐元箏將她父親按回椅子上,讓他老老實實坐下。
她那一雙冷意十足的美目看過來,目光直刺她父親的心靈深處!
徐氏族長十分想知道還有什么辦法,可就在女兒將要說出口的瞬間,他突然感到一陣不詳預感,背后脊椎上有涼意升起。
“你……”他想說些什么,擺脫這種心靈困境。
“噓……”徐元箏豎起一根手指,讓她父親閉嘴。
“辦法是有的,可是結局不會變,徐氏注定要在這一次的災禍中結束輝煌。”徐元箏的話像刀子一樣刺進她父親的心中。
徐氏族長可以接受被剝削,可以接受被壓迫,但他不能接受一無所有!
“怎么可能!”徐氏族長跳了起來,“就算沒有尊境,就算天門商會的人步步緊逼,可我們不是沒有反抗力量,想要消滅徐氏,會要付出代價,他們舍不得的!”
“你太天真了,我親愛的父親,你的幾個好兄弟,我那些叔叔伯伯們就快要把徐氏分割完了,你留在身邊的人早都已經不是你的人了。”
徐元箏十分不屑她父親這個樣子,隨手打出一道異力,將他打回椅子上。
“不會的,不會的……”徐氏族長垂頭喪氣地喃喃自語。
徐元箏沒有說話,她靜靜看著她父親那從高位頹然跌落下來樣子,在心中告誡自己:可借力一時,卻不能借力一世,無論何時,能夠依靠的人,到最后都會離開,只有自己自身的強,才是真正值得追求的。
靜默良久,徐氏族長突然抬頭,雙目赤紅,他望著面目冷漠的女兒,有些話想要說出口,卻蠕動著嘴唇,沒能發出聲音。
徐元箏不喜他,也不尊重他,可她了解他。
她知道這個男人那絕望的目光中含著的一絲期盼是什么。
他也不是不想說,不好意思說,而是因為他不敢說,因為他怕她。
“呵!”
她冷笑一聲。
“真是天真。”
徐元箏的身材高挑,比坐在椅子上的父親高出很多,她探下身子俯視著他。
“你是不是想說,用我來換取他們的退讓和妥協?想用我來為你們換一條生路?”
“不……我沒有……”徐氏族長還想掙扎一下,可他說不出口,因為那雙眼睛已經看穿了他的內心。
“嗤!”
徐元箏嗤笑一聲,她都懶得再去解釋什么了。
“如果你……他們可能……”
“不可能的。”
“總要試一試的……”
“你很吵啊,父親。”徐元箏終于忍受不住這個男人愚蠢的想法。
“你聽一聽,你想一想!”
“你聽到他們分配什么嗎?是徐氏的尸體!每一塊肉,每一滴血他們都要,不會留給你,不會留給我,更不會留給那幫蠢貨!”
她指著耳朵,指著腦袋,她用冰寒語氣告訴她父親何為絕望!
“拜那些可敬可愛的叔叔伯伯所賜,他們已經知道了徐氏的孱弱,如今的談判是在節省他們的力氣,想要兵不血刃的拿下徐氏,然后關在籠子里,一刀一刀,慢慢地割肉!你懂嗎?父親。”
徐元箏的話一句比一句激動,可她說到最后,卻放緩了語氣。
“不應該是這樣的……沒道理的,長老們走了十幾年,如果要出問題,為何會是在現在?”徐氏族長目光呆滯,“為何會是現在呢?再等幾年不好嗎……”
徐元箏已經聽不下去了,這樣的言論,是要多愚蠢的人才能說出,如果說這話的是一個山野村夫,是一個活著就已經竭盡全力的人,那也不奇怪。
可他是一族之長,是一個頂級家族的主事人!
“你不知道的太多了,或許是件好事。”徐元箏敲了敲桌子,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別說徐氏,整個南域也不過是一個大點的棋子,當下棋人要撥弄你時,你沒有選擇的權力。
安心等候吧,轉變很快就來,局勢不會混亂太久,因為下棋人不喜歡紛亂嘈雜感,那會很沒有樂趣。”
說完,她走出房間,揚長而去,再不關心身后那個被她稱為父親的人是何想法了。
……
“啊,我可不喜歡這樣的吵吵鬧鬧,那里是怎么了?”
九羅一行人穿過山與森林,越過如鏡湖泊,來到南域境內。
又在不停的感知下,尋到了徐氏所在之地。
這是一座美麗的城市,比九羅見過的所有城池都要繁華。
天城雖然厲害,也很雄偉壯觀,奇峰秀水,可它還是一座以修煉為核心的勝地,更像是一個隱世門派,而不是一座大城。
但眼前這座城,真是一座想當繁華的城市。
帶著巨背鷹降落在城門前,城門守衛象征性詢問眾人身份,得知是天城來人后,收了最低的入門費,便把他們放了進來。
這剛一進城,就看到前面街道上發生了什么事,一大群人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互相指責謾罵。
“子鼠,你去看看。”
九羅吩咐道。
“未羊和午馬,你們倆去找一家客棧,把巨背鷹寄放在那里,順便給我們定好居所和吃食。”
“是,城主。”
幾人領命離開。
“走,看看熱鬧去,一來就見到趣事。”九羅領著王淵往那邊走。
余下的幾名生肖大將則走在前方開路,撥開一個個同樣看熱鬧的人。
有人被推擠,面露不忿之色,卻在看到子鼠身上那黑色鎧甲后秒慫。
“呸,人模狗樣的。”那人在心里罵道。
他抬起頭想看看這些士兵護著的是誰。
然后他就看到一個年輕男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你想干什么!”他挺直了腰桿,色厲內茬。
“麻煩讓讓,看熱鬧大家要一起啊。”這男子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那是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即使感覺不到很大,可就是生不起反抗的底氣。
“是……是……”
“謝了。”這男子帶著人從他身邊走過,臨了,回望了他一眼,“以后要在心里罵人,可別寫在臉上啊,朋友。”
“啊!”他嚇了一跳,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倒。
“走吧,別管了,他估計會做個噩夢就好了。”
九羅使了一個精神沖擊,讓他精神萎靡幾天,事后什么不良反應都沒有。
對付一個普通人,沒必要上來就拍成飛灰,那可太小題大做了。
一個小插曲沒有耽誤太多時間。
子鼠等人仗著身材健碩,鎧甲堅硬,在人群中開出道來。
這人群圍成的圈子里,是幾個年輕人。
他們都穿著錦衣華服,每一件都與九羅曾在冰石林集市中買下的那些一樣,無論是顏色搭配還是用料都十分講究。
想來也是,要是幾個苦力民夫在這里聚眾鬧事,還沒等圍觀,就被城衛給驅散了。
“這位大哥,請問這里是發生了什么?”
本想著讓王淵去問問看,可一想到他那個眼神有些殺傷力,還是自己出馬穩妥點。
被搭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約有四十來歲,衣著不像富貴人家,卻是樸素干凈。
中年人先是打量了一眼九羅的樣貌衣著,接著就看到了他身后的十個著甲攜兵的人。
他的語氣馬上變得很熱情:“啊,這位大人……”
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九羅的表情,見他沒什么反應,心里松了一口氣,馬上說道:“那邊站著的是徐氏商會的人,跟他們起沖突的是天門商會聯盟的人。”
這個中年人通過九羅的問話和他看那些年輕人的眼神,以及衣著打扮,迅速分析出這是一伙來自外域的人。
雖說本地人一般都有優越感,但這中年人可不敢把優越感放在拿刀的人身上,他很怕怠慢了這些人會遭受什么傷害,快速將徐氏與天門商會聯盟介紹了一遍。
“哦,一個大聯盟,一個地頭蛇。”九羅言簡意賅的總結到。
“對對對。”
“那他們這是?”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門商會聯盟每年都會到各大商會拜訪,順便象征性地收取一些供奉,作為商會聯盟的庇護費用,這也是常有之事。
只是不知道今年怎么了,天門商會聯盟鐵了心要收取徐氏一大筆供奉,理由是徐氏不尊聯盟禁令,擅自改變商道,反正就是有理由啦,要加以制裁,這不是就有矛盾了嘛。”
“哦,你知道的挺多的。”
“在這里已經人盡皆知啦,徐氏經營這座城已有數百年,我們在這里生活了好幾代,有什么風吹草動的,很快就能傳開。”
中年人如此說,可九羅卻有不同看法:“看來有人推波助瀾啊,天門商會聯盟,這就是明面上的狼了,就是不知道可有暗地的蛇。”
說話間,那邊的沖突升級了。
徐氏的那位年輕人抽出手中長劍,怒聲道:“丁金昌!你不要太過分!這里是雙仁城,不是你們天門商會的地盤,我徐氏做事,還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
“哈哈哈哈。”
他對面的幾個年輕人一起笑了起來,對他的話表示出不以為然。
尤其是領頭的那個叫做丁金昌的人,他看見徐氏的抽出兵刃,更是一臉不屑:“徐元浩,徐氏已經窮途末路了,我勸你還是回家去等著我們的審判,不要在這里繼續做徐氏的夢了,雙仁城以后便讓我來幫你管理吧。”
“你在胡說些什么!”徐元浩上前一步,手中劍鋒橫起,“我徐氏一門雙尊,更是在雙界戰爭中立下大功,豈是你們能夠審判的了的!更何況,就憑你們!”
“井底之蛙。”丁金昌斜著眼睛看他,“你們徐氏的雙尊不過是個笑話,正好,我天門商會的副會長正在路上,他要親自參加審判大會,就讓你們的‘雙尊’出來接著吧。
不過,那都是后話了,今天,就先讓你感受一下所謂徐氏,到底是什么樣的土雞瓦狗,貓在小地方稱王久了,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們都別動,讓我來!”
丁金昌說著,就提起一雙肉掌上前,打出狂暴掌力!
徐元浩早有準備,更是被丁金昌的話氣得滿目赤紅,長劍一抖,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