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得了嗎?”
在九羅轉身欲走之際,耳邊傳來低沉話語,其聲高昂,語帶霸烈,雖未見其人,卻也可感受到那唯我獨尊的個性。
這地下界意志竟然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以力壓人了。
“倒讓我意外了,本以為是個懵懂的孩子,沒想到已經長成了桀驁的少年。”
可惜的是,九羅并不吃祂那一套,他見過的大佬多了,啥性格的都接觸過,想以勢壓人,打得過我再說不遲。
“狂妄,傲慢,你與那條龍一樣,仗著來自異世,自覺高人一等,總是如此。”
“是啊,我就是狂妄傲慢之輩,還對你們這些人有偏見。而且我還不習慣跟一團空氣講話,所以,中二的少年,咱能露個面嗎?”
那個聲音頓了一下后,又如常說道:“如果這是你向吾等偉大存在的祈愿,很抱歉,暫時還無法讓你如愿。”
“就是說還沒能得到實體唄,那你得瑟啥啊?”
“似你們這等存在,也會糾結于實體有無嗎,倒是讓我覺得意外了。”
“我倒不是糾結,只是覺得那么簡單的事情,你應該辦得到吧,你滿足我這一個好奇心,我就幫你辦事如何?”
“狡猾的外來者,你想投入我的麾下,不應該是你來做事,向我證明你的價值,為何是讓我來向你證明。”
地下界意志也不是個憨憨,祂沒有接過九羅的要求,反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看得出你的野心,雖然你一再強調自己是為了地上界的安寧,不如先試一試能否壓服地下界那些愚蠢無能之輩,也好為你的世界舒緩壓力。”
“真是個滑頭少年,你什么承諾和好處都沒有,就想要我替你賣命,跟那些兇神惡煞的地下界領主們火拼,莫不是想空手套白狼?”
“承諾那種東西又有什么意義呢,我即這世界的天與地,此界萬物皆奉為神明的存在,我的言語即神諭,只要你替我除去膽敢違逆神明者,你,便是地下界新一任的王。”
地下界意志的語氣充滿誘惑力,祂口里說著承諾沒有意義,可下一刻還是向九羅承諾了:“傲九英沒有與他也野心匹配的能力,即使我將界源交于他,也沒有得到充分利用,只會玩一些小手段,倘若你愿意,我可以將界源直接給你,如何?”
虛偽的家伙。九羅心里暗罵祂,這家伙嘴巴里說著看不上傲九英,可傲九英的很多東西都被祂拿去改良后使用,而且傲九英還成功從地下界脫身,從地上界與地下界合謀布下的陷阱里脫走。
沒錯,九羅已經看出,這傲九英看起來敗于他手,可這里面是有兩大世界意志的參與。
只有這樣,才能說得通,為何玉文的言靈劍令在地下界會有那么大的力量,因為祂給開了后門。
也是地上界的天劫能追到地下界來的原因。
至于祂們各自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這買賣是否劃算,就只有祂們自己最清楚了。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就無可抑制的瘋長起來,不知怎的,九羅突然對這三源界的世界意志來了興趣,他想要看看,這些個東西本來就是一種十分被動的意識,現在“成精”了,一定是很有趣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也應該是屬于“世界的意志”這種,只不過他的世界已經沒了,被自己給吞了。
他現在也不存在什么意志不意志的了,他自己就是一方天地,是一方世界,是魂中自成宇宙的特殊存在。
可剛才地下界意志對他下暗手的時候,差點驚醒了自己的主人格,這會兒應該不會再出現了。
正想著如何把這個想法實現,遠處的天劫雷云突然一震,內中有一條帶著獅子特征的赤色大龍從中飛出,再落下時,已成一道直貫天地的利芒,狠狠戳進天劫雷云之中。
轟隆一聲巨響,天劫雷云被這一道槍芒戳裂,以雷聲作哀鳴聲,開始消散。
與九羅當初渡劫時一樣,這天劫雷云在消散的過程中,一部分帶著高能量的天劫力量會主動投向渡劫之人。
打出終結一擊的高擒龍半蹲在地上,手里的龍骨長槍在他和天劫的雙重作用下,出現了不少裂紋。
但他沒有松手,緊緊握著這龍骨長槍,任那些散落下來的天劫力量融入他的體內,為他洗骨伐髓,讓他的身體與境界一同進入尊境。
高擒龍努力平復著身體的喘息,以及心情上的起伏。
如果沒有意外,他這一次的晉級,將會是北域尊境之路斷絕后的第一個北域本土人。
在他之前,要么就不是北域人,要么就不是人,總之是沒有北域本土人能成功的。
而在此時,九羅用手一指,將本源力放出,散入這片空間,形成隔絕。
他對著王進說道:“這個時機剛剛好,你們先回天城去吧。”
王進摸出了那個莫名消失又莫名出現的言靈劍令,對著九羅行禮拜別。
言靈劍令上的力量被激發,帶著王進消失。
見人已經離開,九羅收了本源力,向高擒龍走了過去,邊走邊說道:“行了,別擺姿勢了,你已經很酷了。”
被九羅如此調侃,饒是高擒龍也有點不好意思,他只是在平復心情而已……
他強忍著心中激動,道:“大哥,我已經成功推開了那扇門!”
“感覺如何?尊境境界給你帶來的應該不僅僅是力量的增長。”
“是的,我能夠感覺到自己此時與世界的聯系有了變化,也感覺到對外界事物的觀察有了變化,若不是我有雙魂鎮住心神,怕是要因此進入深度狂化階段。”
“每個人推開門后,看到的風景都不相同,能守住本心就行。”
高擒龍說的那種狀態,九羅聽說過,但他沒經歷過,他從一開始,對世界的觀察角度就與一般人不同,所以每當到下層宇宙和世界里執行任務的時候,他都會啟用模擬人格。
如果說最接近這種感受的,大概也只有他初臨此地時,被世界意志給壓制,然后得到身體后,解除壓制的那種舒爽感。
可終歸是不一樣的。
九羅的感受最多也就是穿慣了厚重的衣服,戴著枷鎖,猛然去掉后,會有無比的輕松感,讓人忍不住想狂奔一次,翻兩個跟頭爽爽,僅此而已。
可高擒龍這是感受到了生命層次的提升和升華,如果心境不穩,很容易迷失其中,成為那種沒有人性的“怪物”。
可話說回來,出現這種情況的也不是很多,因為追根究底來說,提升對外界事物的觀察能力,這也是賦予了新的能力,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待遇。
高擒龍能有這種能力出現,想來與地上界的意志脫不開關系。
這算是祂的籌碼,那么,地下界的意志,祂會愿意付出何種籌碼呢?
有那么一瞬間,九羅都不想去管傲九英的事情了,想要直接去找出來地下界的意志,跟祂玩玩。
但想想,這兩件事并不耽誤,可以同時進行。
高擒龍花費了點時間穩固境界,還把那根有了裂痕的龍骨長槍煉化成了隨身武器。
隨后他又從九羅留下的那一小堆東西里找了幾根龍骨,制成了兩桿短一些的長槍,以及兩支手臂長的短矛。
待他弄完后,九羅招呼眾人起身,準備離開,在這之前,他把那些零碎東西收入隨身空間,邊收邊道:
“這些東西你都能用得上,我會將它們放到荒城,等你再有突破時,就找藍牙要來,對你突破后鞏固境界有大幫助。”
“行,沒問題,既然是大哥替我著想,我也不跟你矯情了。”
高擒龍將新制成的武器起了個名后收入體內,感慨道:“我這名字起的是擒龍,結果到最后把自己弄成了龍的樣子。”
龍獅獸靈合體后,他的樣子的確就是龍的樣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他融合的龍血精華過于強大,主導了這個體型變化。
這要不是九羅幫他壓制龍血,助他吸收融合龍血,那被主導的可就不僅僅只是體型變化了。
“你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豆芽兒沖高擒龍嚷嚷道,“不說這個境界問題,就是尊境巔峰層次的龍血,放到三源界里任何一個地方,都得惹出各路大佬來爭奪,腦子都能打出來!”
豆芽兒說得沒錯,尊境巔峰層次的龍血精華不僅僅是拿來修煉用,還能煉丹,鍛造等等,可謂是用途良多,能招來覬覦也是正常的。
“瞧你說的,那我這里還有一點剩余,給你修煉你要不要?”高擒龍道。
“我不要!”豆芽兒態度很堅決。
“你把它說的那么好,你為什么不要?”
“我說它好,是說它的價值,又沒說拿來修煉,會變得太丑!”
“可我就是拿來修煉了啊!那我不能抱怨一下嗎?”
“可你是男人啊,在意那些做什么?”
“我去,你說這話我可就不樂意了啊,雖然男人可以不用太在乎容貌,可我本身就是高大威猛帥氣的啊,那我有資本,為什么要給丟掉呢!”
“誒誒誒,看你也是一個忠厚老實的臉,怎么就能說出那么不要臉的話呢?”豆芽兒聽了高擒龍這話可不樂意,“你高大威猛我承認,可你哪里帥氣啊?一臉兇神惡煞的,跟你在一起,別人都會以為你是要殺人呢!”
“對嘛,高大威猛帥氣,實際上就是我這樣的,擒龍你最多就是個高大威猛。”九羅聽他們斗嘴挺有趣,也跟著順了一句。
“切,你這最多算是清秀良好。”豆芽兒立馬反駁了他,“真要說高大威猛,帥氣迷人,還是丁大哥這樣的,卯兔,你說是吧?”
卯兔:“啊……啊?什么,你問我嗎?可是……”
“可是什么啊,別怕,大膽說出來。”
“我倒覺得城主挺好的,丁大哥也很好,可城主更平易近人些。”卯兔撓撓頭,慢慢說道。
“平易近人個鬼啊!他動不動就是摧城裂地的,大手一揮就沒了一座山,這樣的人你管他叫平易近人?再說,我們現在談的可是樣貌!”豆芽兒有些崩潰地喊道,“你說的那也不是樣貌啊!”
“哼,頭發長見識短的小丫頭,你懂什么男人。”寅虎見不得豆芽兒欺負卯兔,馬上開口反駁她,“好男兒胸懷天下,大可氣納風云,小可節衣守榻,中可定國安邦,各有千秋,各有所長,光是以容貌論我男兒,著實偏頗!”
他這話說完,又是一聲冷哼,抱著懷到一邊去了。
辰龍詫異地看了看寅虎,似乎沒想到他還真的講了一道道理出來,而不是發揮他的大嗓門硬杠。
可惜,難得發揮一次的寅虎被豆芽兒一句話噴倒:“那是因為你長得丑,你要是長得好看,就不會這樣想了!”
“你!你這丫頭片子,好不講道理,我與你說理,你卻來擠兌我樣貌!”
講道理和,寅虎這個人雖然嘴巴不饒人,還碎,又喜歡大嗓門,可他的樣貌還很是過得去的,畢竟都是魔能精靈們精心調制的,若是太丑,也對不起他們耗費的精力。
“嘁,傻大個,我是個女孩子,當然是先看臉后看氣質,才華什么的,都不重要。”
“膚淺!還有,不許叫我傻大個!”
“不叫就不叫,你長得丑,我不想跟你說話了。”豆芽兒做了個鬼臉,一蹦一跳跑丁云那里去了。
丁云無奈笑了笑,全程都沒有說話,大概在他眼里,這豆芽兒就跟個小孩沒區別。
同樣的,也只有寅虎這個大孩子心性的家伙才有精力跟豆芽兒據理力爭。
像是這種事情一般討論不出來什么結果。
所以在他們出了這片空間以后,都還沒分出個勝負來。
到了最后,寅虎氣的不輕,他也體會到了這種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就在最后一個人的腳踏出空間時,九羅感知到,那座維持著空間穩固的五指山已經塌掉,連帶著把空間擠壓掉。
在有那么一瞬間,九羅好像看到有還海水沖進那破碎的空間里。
“丁云兄。”九羅叫住這個用寵溺笑容看著豆芽兒胡鬧的綠發男,“接下來要麻煩你了。”
“城主你是不打算跟我們一起回去了?”
丁云仿佛洞悉到了什么。
“我還有一些事需要辦,他們就麻煩你帶回去了。”
“這當然是沒問題,可城主你一人在此,會不會是問題?。”